《鬼谷子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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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 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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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脚步声、呼喊声乱成一团。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不远处冒出股股浓烟。众人皆吃一惊,却也不敢离位,将目光齐齐地射向昭阳。

昭阳稳坐不动。

正在此时,邢才急冲过来,大叫道:“主公,是老夫人房中起火了!”

闻听此话,昭阳这才忽地起身,大叫一声:“娘——”飞步跑出。

众宾客一见,各从地上跳起,如潮水般涌出院门。

院中空无一人,就连神巫等人也跟着全跑过去。张仪手拿宝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自踟蹰,一处花墙后面发出一阵沙沙响动,接着转出一名紫衣女子,款款走至张仪跟前,深揖一礼,脆声说道:“这位大人,请将盘子予我。”

张仪打眼一看,见那女子面容姣好,举止文静,言语谦和,料是巫女。此时他的心思尽在火情上面,不假思索,将那盘子急递与她,飞身救火去了。

所幸的是,大火刚刚烧起,火势不算太猛。众人动手,不消一时,就将火焰扑灭。江君夫人早已被人救出,虽受大惊,却也安然无恙。

大火扑灭之后,众人正在议论火灾因由,邢才急走过来,向昭阳禀报说,原因已经查到,是老夫人的一个侍女守值时失手弄倒香案上的烛火,却不曾看到,转身走了。烛火燃及布帘,布帘燃及窗棂,从而引起大火。待那侍女返回时看到,一切均已迟了。侍女受惊,知道死罪难逃,趁众人皆在救火时,先一步林中自缢身亡。

昭阳沉着脸听毕,转身前去江君夫人新的榻处问安。

又过一时,昭阳从房中出来,看到众宾客仍在院中站着,陡然记起赏玉之事,抱拳朝众宾客道:“诸位嘉宾,对不住了,走走走,回坛继续赏玉!”言讫,带头朝家庙走去。

众宾客谁也无话,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络绎走进院中,各就各位坐下。

神巫复上祭坛,大声问道:“诸位嘉宾,方才轮到谁了?”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张仪。

张仪应道:“该到在下了。”

“好,”神巫抬手,“请这位客人继续赏玉。”

所有人的目光再射过来,张仪却在那儿端然不动。

神巫提高声音,重复道:“请这位客人继续赏玉!”

张仪仍旧端坐不动。

坐在下首的那人急了,轻轻碰他:“张子,快,赏玉呀!”

张仪回道:“玉还没来呢,叫在下如何赏?”

神巫听得清楚,脸色微变,急问:“玉呢?”

张仪缓缓说道:“巫女拿走了!”

“巫女?”神巫惊问,“哪个巫女?”

“就是——”张仪略顿一下,“就是端金盘的那个女子。”

神巫急将端金盘的巫女召来,问道:“你可曾从这位客人手中拿走宝玉?”

那女子摇头,大声说道:“小巫不曾拿。”

神巫一怔,转对张仪:“先生,可是这位女子?”

张仪定睛一看,微微摇头:“不是这位,是个紫衣女子。”

所有神巫皆着白衣,张仪却说是个紫衣女子,众人皆惊,无数道目光齐射过来。

昭阳也似觉出问题大了,急站起来,走到张仪跟前,哭丧着脸,揖道:“今日之事,在下……在下已够难心,张子,您……您就莫开玩笑了!”

张仪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急站起来,回揖道:“回禀柱国大人,在下没开玩笑,方才……方才在下真的将那宝玉交与一个紫衣女子,起身救火去了!”

“天哪——”昭阳一个转身,对邢才大声叫道,“邢才,可有紫衣女子?”

“回禀主公,”邢才叩地禀道,“今日礼玉,犯紫,因而小人昨日已下通告,场上禁紫。”

昭阳复将目光转向神巫,神巫点头道:“紫气上冲,与罡气相抵,是以小巫禁紫,所有巫女皆须衣白,不曾有紫衣女子。”

昭阳阴下脸去,缓缓转向张仪,再揖道:“张子,求你了!莫说在下,就请张子看在家母薄面上,快点拿出宝玉吧!在下——”

张仪一时懵了,脸色煞白,舌头也不灵了,语不成声道:“柱……柱国大人,在下真的是将宝玉交……交与一个紫……紫衣女子了。”

昭阳面对张仪缓缓跪下,泪水流出:“张子,在下求你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昭阳的恳求感动了,纷纷谴责张仪。此时此刻,张仪纵使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楚,气结道:“你……你们……在下……在下真的没拿宝玉……真的没拿呀!”

昭阳忽地起身,换了一副嘴脸,厉声喝道:“张仪,在下敬你是个饱学之士,服你是个大才,今日特别邀你,也是看得起你!不想你……你却以怨报德,生此下作手段迫害在下!”转对邢才,“来人!将偷玉贼拿下!”

外面立时冲进几人,不由分说,将张仪牢牢拿住。

直到此时,张仪方才恍然明白过来,仰天长笑一声,冲昭阳叫道:“昭阳,你……你出身名门,身为柱国,在楚也算堂堂丈夫,竟然生此小人之计陷害在下!你——”

昭阳转身朝诸位宾客连连揖手:“诸位客人,在下一向敬重此人。今日之事,前后经过诸位也都亲眼看到了,在下是否陷害此人,恳请诸位做个见证!”

众客无不抱拳应道:“回禀大人,我等全看到了,愿为大人作证!”

张仪知是进了圈套,再说也是枉然,闭目不再言语。昭阳也不动粗,挥手让仆从将张仪暂时看押,将前后经过详细写毕,众宾客逐一签字画押,拟成一道奏章,驱车载着众宾客、神巫等一应证人,赶赴章华台。

威王正在观赏白姬的肚皮舞,听闻和氏璧有失,惊得呆了,挥退白姬等人,召见昭阳,匆匆阅过奏章,又听他和泪讲过备细,思忖有顷,召在场证人悉数上台。众客七嘴八舌,所述与昭阳所奏一般无二,且无不信誓旦旦。

威王审视众人,见他们并不全是昭氏宗亲,其中有几人还与昭氏有隙,不太可能被昭阳买通,又想昭阳是个孝子,又为生母驱魔镇邪,涉及鬼神家庙,想必不是诬陷,当即龙颜大怒,下旨削去张仪职爵,抄没全部家财,发刑狱严审,务必查出和氏璧下落。

香女在家,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仍然不见张仪回府。香女素知张仪爱酒,猜他许是在昭阳府上喝多了,因而也没放在心上。

候至深夜二更,仍然不见张仪回来,也无任何音讯,香女开始着急,使一个腿快的家仆前往昭阳府中打探,一个时辰后,家仆返回,报说昭阳府中大门关闭,一切静寂,想是皆入睡了。

见家仆两眼犯困,香女打发他去睡了,自己又在房中呆坐一时,听到雄鸡报晓,知他回不来了,方才嘀咕一句:“这个酒鬼,见酒就没魂了。”起身走入内室,在榻上和衣睡了。

天色大亮,旭日东出。香女睡得正熟,街道上陡然传来急快的脚步声,一队甲士奔至张仪府宅,一名军尉一脚踹开大门,众甲士挺枪冲入,在院中站定。

军尉扯起嗓子,大声喝道:“府中所有人丁,全站出来!”

众臣仆大是惊愕,纷纷走出来,在院中站定。

香女的贴身使女急入内室,对香女道:“夫人,不好了,官兵来了!”

“官兵?”香女打个惊愣,从榻上起来,“官兵来做什么?”

使女手指外面:“奴婢不知,他们凶——”话音未落,中尉的声音又传进来,“府中所有人丁,全站出来听旨!”

听到“听旨”二字,香女又是一怔,略一思忖,将西施剑挂在身上,走至镜前,理过云鬓,缓缓走出内室,站在门口,望着众甲士,轻启朱唇,冷冷说道:“诸位军士,你们为何至此?”

看到香女一身英气,军尉微微一凛,抱拳道:“在下奉旨,特来查抄罪臣张仪府中一切财产,请夫人宽谅!”

“罪臣张仪?”香女陡吃一惊,“请问军尉,夫君所犯何罪?”

“在下不知!在下只是奉旨查抄,请夫人让开!”

香女略一思忖,冷冷说道:“查抄可以,请军尉出示御旨。”

“御旨在此!”香女的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一人,是楚国司败项雷。

司败是楚国特有官职,等同于中原列国的司寇或司刑,专司揖盗拿贼、作奸犯科诸事。香女在楚地长大,自知此情。今日司败亲自出马,可见事态甚是严重,上前揖道:“请问大人,小女子夫君所犯何罪?”

项雷走前一步,扫视香女一眼,从袖中摸出一道御旨,亦不回礼,冷冷说道:“夫人,你家夫君张仪在上柱国昭阳大人府中做客时,趁府中失火纷乱之机,盗走镇邪之宝和氏璧,证据确凿。陛下震怒,特旨削去张仪所有职爵,抄没一切财产,这是御旨,请夫人审看!”

在会稽之时,香女不止一次从威王亲发的诏书中看到过威王印玺,因而识得真伪。香女细细审看,见确是御旨,真正急了,叩地求道:“小女子求大人转奏陛下,夫君张仪不是盗贼,必是被人冤枉了,请陛下明察!”

项雷嘿嘿冷笑几声:“你家夫君是否冤枉,不久即知!在下此来奉旨查抄家产,请夫人让开!”

香女知道求他无用,缓缓起身,揖道:“大人既是奉旨查抄,小女子自不敢阻。家中所有财产尽在府中,请大人查抄!大人若无别的事,小女子先行一步!”

司败没有想到香女要走,急道:“夫人不能走!”

香女将手中御旨递还司败:“大人请看,御旨上只说抄没家财,并没说扣押小女子。小女子为何不能走?”

司败怔了下,细看御旨,不好再讲什么,拱手道:“按照御旨,夫人是可以走,但家财须得留下。”

香女缓缓说道:“回禀大人,小女子身上之剑,乃防身之物;小女子身上衣饰,乃遮羞之物,均不属于家财。”从头上拔出一根金钗,“家财皆在府中,小女子身上之财,唯此一根金钗,请大人查收!”

一个兵士上前一步,接过金钗。

项雷办案无数,却未遇到如此难对付之人,一时竟也愣了,既不说准,又不说不准,只拿眼睛盯牢香女。

香女微微抬起双手:“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搜身。”

见香女把话说至此处,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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