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大师林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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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大师林语堂-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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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全是刚刚硬化的熔浆,有些还冒着热气,踩在上面,软软的。他们一直走到离冒火处只有十几尺的地方,热浪滚滚的红色熔岩不断地往下流,流几尺,就慢慢变成黑色,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从地底连绵不绝地传出来,像身处地狱一般。林语堂还要往前走,翠凤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小心呀!不要再走啦!”
下山后,翠凤和孩子们神魂未定,呆滞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鞋底全烧焦了,凤如的腿严重擦伤。廖翠凤说,在火山口里时,她觉得如果要死,起码大家死在一起了。
玉如就这次旅行写了篇《探火山口》,林语堂把它投给上海的《西风》月刊,居然发了。玉如高兴坏了,她想起爸爸曾经说,作家,就是要有自己独特的体悟,她开始理解这句话了。
到了巴黎,林语堂常常带女儿们去一个叫做“地狱”的娱乐场。一个男人在黑暗的房子里弹钢琴,突然,灯光亮了,出来很多(禁止)的女人,在“火”上大跳热舞。一个父亲带三个未成年女儿看脱衣舞表演!林语堂说,百老汇脱衣舞娘李玫瑰的表演很艺术,不猥亵,没有一个人能像一个好清教徒这般正当地欣赏脱衣舞。4个人看到半夜才回家。
巴黎台阶多,上去的时候气喘吁吁,下来的时候却很轻松,林语堂故意一本正经地问女儿:“我们爬上来时每人一定瘦了半磅,现在走下去,每人会胖回半磅,对不对?”
玉如中学毕业后,林语堂说,你不要上大学,先入社会做事,学做人的道理。玉如为之气结,爷爷拉下脸借钱才供父亲上了大学,而她现在有条件不费吹灰之力入学,怎么能不上?林语堂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手持一部字典走天下,什么知识都有了,任何学问都可以自修。玉如知道,跟父亲辩论这样的问题是无用的,就问:“那我到哪儿工作呢?”
“耶鲁大学缺中文教员,我们去试试!”林语堂兴致勃勃。
“我吗?到耶鲁大学教中文?”玉如吃惊得大叫。
“那有什么不可以?”林语堂说,“教外国人的中文,程度很低。只要是国语发音正确,懂点中文文法,懂拼音,就够了。”
玉如在她18岁那年,成了耶鲁大学的中文教授。
林语堂对林家女儿的影响是一辈子的,林太乙在《林家次女》开篇第一句便写到:“我在这本书里描述我充满快乐,又好玩又好笑的童年和成长的过程,以及父亲给我的不平凡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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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曾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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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差不多是一个不比大家差的好人,如果上帝能爱我,有像我母亲爱我一半那样,那么他一定不会把我送到地狱的。如果我不上天堂,那么世界一定是灭亡了。”——《我未曾做过的事》


烟癖



烟斗,之于林语堂,就像写作,是一生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除了睡觉,林语堂可以说是斗不离手。他的相片,尤其是晚年的,大都拿着烟斗,他说,拿烟斗看起来较有智慧。
他对烟斗的质地没有要求,只要顺手就好。
据如斯的日记,他的烟斗除了吸烟还有许多妙用。装烟叶的一端光滑浑圆,燃了烟叶子后变热,林语堂便用它来擦出油光的鼻子,很舒服。有时不小心,嘴触到乌黑的烟油,比黄连苦汁还苦,他呸呸地吐了一地,说再也不干了!下回拿起烟斗还是不自觉地照旧。烟斗放在嘴里的那一端,则是用来指挥佣人,或者敲椅子上的钉子。
他喜好随兴,东西拿哪搁哪,一个不小心就忘了把烟斗放在什么地方,两手空空他做不了事,满屋子地乱翻,狂叫:“我的烟斗,我的烟斗在哪儿?烟斗!烟斗!”
翠凤急得叫唤:“堂阿,我刚收拾了客厅,别乱动!”
“烟斗!我的烟斗!”
“你刚才不是把它放在餐桌上了吗?”
林语堂抚摸烟斗,大笑而心满意足。
他常常得意地自夸:“我一小时以前装的烟,现在我还没有吸。”有空闲了,他就说:“现在,我可做一件事情吗?吸烟好吗?”但不等家里人同意,他就自顾自地点燃了,很享受地放在鼻子边闻。
构思写作的素材,就一个人静静地吸烟,姿势一定要舒服,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双脚翘在桌子上。他自我调侃说:“有时候,当我翻阅自己的旧作,甚至可以从字里行间,嗅出在哪一篇、哪一段里所含的尼古丁最多。”
他曾经要求在墓碑上刻上:“此人文章烟气甚重。”
关于吸烟的妙处,他则这样写:“秋天的黄昏,一人独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烟头白灰之下露出红光,微微透露出暖气,心头的情绪便跟着那蓝烟缭绕而上,一样的轻松,一样的自由。不转眼缭烟变成缕缕的细丝,慢慢不见了,而那霎时,心上的情绪也跟着消沉于大千世界,所以也不讲那时的情绪,而只讲那时的情绪的况味。待要再划一根洋火,再点起那已点过三四次的雪茄,却因白灰已积得太多,点不着,乃轻轻地一弹,烟灰静悄悄地落在铜炉上,其静寂如同我此时用毛笔写在中纸上一样,一点的声息也没有。于是再点起来,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雾,香气扑鼻,宛如偎红倚翠温香在抱情调。”
翠凤说吸烟会熏黑牙齿,他反驳说可以请牙医清除牙垢。至于手指污秽,“只要心有热情,这又何妨。沉思的、富有意思的、仁慈的和无虚饰的谈天风格究是罕遇之物。”“口含烟斗的人是快乐的,而快乐终是一切道德效能中之最大者。”
有些先锋意识的女性向他抗议说,抽烟有害公众健康。他照例吐出一大口烟,笑眯了眼睛说:吸烟是道德的弱点,但是一个没有道德弱点的人,也不是可以全然信任的,他宁可做一个有缺点、却又真诚的人。
他甚至说,抽烟的人都是好丈夫,因为口含烟斗,不能高声叫骂,也就不能和太太吵架了。翠凤允许他在床上吸烟,他认为这是幸福婚姻的标准。
有一回,他和女记者黄肇珩大谈吸烟的好处,举遍古今中外的例证,并怂恿黄女士劝丈夫吸烟斗。
“为什么?”黄肇珩奇怪地问。
“如果他要和你争吵,你把烟斗塞进他的嘴里。”
“不,”这位机智的女士反诘到,“如果他用烟斗圆圆的一端敲我的头呢?”
林语堂一愣,哈哈大笑。
林语堂也曾经有过3个星期的戒烟史,他以为是“一时糊涂”,是“一段丑史”。事后他说,在这难熬的3个星期里,内心日夜交战的痛苦,恐怕用3000荷马体的诗,或150页小字的散文尚且写不尽哩。每次开会,好友来访,因为不能吸烟脑筋打结,他觉得良心不安,终于,“我去访一位洋女士。女士坐在桌旁,一手吸烟,一手靠在膝上,身微向外,颇有神致。我觉得醒悟之时到了。她拿烟盒请我。我慢慢地,镇静地,从烟盒中取出一枝来,知道从此一举,我又得道了。”
回家后,他即刻叫茶房拿了一包烟,在书桌边心安理得地点燃,深深吸上一口,沁入心脾,一个活生生的林语堂又回来了。
书桌的右端有一个浅浅的焦痕,是常年放烟留下的痕迹,他在旁边刻上“惜阴池”的字样,发下宏愿,要花个七八年的时间,慢慢把它烧透。戒烟时,“惜阴池”才不过半生丁米深,他又吸一口烟,愉悦地写:“因为虽然尚有远大的前途,却可以日日进行不懈。”后来搬家,书房小,书桌只能卖出,“惜阴池”不再,林语堂恨声连连,说这是平生第一憾事。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也是林语堂的发明。被烟草公司拿去当广告语后,成了全国瘾君子们最有利的明证。
林语堂还说,世上就两种人,抽烟的人和不抽烟的人。而含烟斗的人都较为和蔼,较为恳切,较为坦白,又大都善于谈天,和这种人才能彼此结交相亲。
明末的张岱有句名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没有癖好的人,称不上真君子,这倒是和林语堂的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世无恶人(1)



林语堂有个年轻的书童叫阿芳。
阿芳刚到林家年仅15岁,小孩儿脾气,林语堂对纯真的孩子毫无招架之力,奴大欺主,阿芳渐渐坐大,闹得林家一点规矩都没有。林语堂让他去买火柴,他一去就是两个小时,回来却带了一只新布鞋和送给小孩的蚱蜢,就是没有火柴。饭后,他把簸箕丢在饭台上,扫帚留在衣柜中,自己却跑到花园里捉蚱蜢。要是轮到阿芳预备早餐时,厨房里一定是不绝于耳的“乒——乒——乓”,一个星期打碎的碗碟比其他佣人一年打碎的都要多。翠凤教训他:“阿芳你今年18岁了,做事也得正经一点。”阿芳脸红了,低着头不说话。林语堂一直有个理论,脸红是作不得假的,忙护着说:“阿芳还小,分不清楚工作和游戏,你不要骂他。”家里其他的佣人因而都让着阿芳,林语堂却认为这是阿芳的天才所致。
阿芳确实聪明机灵。林语堂从英国带回来的那台不完整的打字机是他的命根子,谁也不许动。阿芳看中了那玩意,趁着两个小时的打扫时间,翻来覆去地摆弄,嘀嘀嗒嗒的声音便从书房不断地传出来。有一回,打字机平空坏了,林语堂修了好一阵都没有修好,气得他把宠爱的小男仆狠狠地责骂了一顿。阿芳依旧低着头,不言语。下午,林语堂去散步,回来后阿芳就对他说:“先生,机器修好了。”一试,果然好了!林语堂因为打字机被翠凤数落了好一阵子,又没有其他的同好可以切磋,喜出望外,以为发现了一个知音,不再把他当普通的佣人使唤。
阿芳对其他机械也很有天赋。修理电铃,接保险丝,悬挂镜箧,补抽水马桶的浮球等,这些原本都是林语堂的工作,阿芳却无师自通地会了。林语堂乐得逍遥,再也不用担心读《柏拉图》时得奉旨去修理自来水马桶,或是文章做得高兴,突然有人从厨房里喊:“堂!水管漏了。”
更让林语堂吃惊的是,阿芳居然会在电话上用英语、国语、上海语、安徽语、厦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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