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遗编-七峰遗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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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遗编-七峰遗编-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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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阳王,明室藩王也。田军门、荆监军、太监李太傅、总兵胡来贡等,各统军辅之,建义旗于崇明县。闻太仓、昆山、嘉定俱各响应,乃飞檄号有海上雄兵十万,克日将到福山。荆本澈又致书于严子张,教他先往崇明参谒,子张以洵地不得轻离辞之。

 
 
第二十回 陷忠良子求构衅 听谗口海上发兵
 
  众怒由来难犯,子求为此家捐。不思悔过盖前愆,反去安排暗箭。腹剑贤奸莫辨,口蜜黑白倒颠。直教贻祸满琴川,换尽子张局面。

  《西江月》

  自古沦亡为听偏,义阳空握大兵权。

  子求暗里思操刃,来贡无端欲改弦。

  世事玄黄任征战,人心苍白尤倒颠。

  纷纷扰乱如狼虎,宁计师和保万全。

  欲行千里杀麒麟,同室相残似越秦。

  公道一毫无用处,空教野老泪沾巾。

  时子求讳敏,丁丑科进士也。崇祯朝做兵科给事,居乡纵奴仆行势,百姓怨之。曾毁其居室,延烧及其母棺,故子求与邑人有刻骨之恨。至是见兵权不归己,而独重严宦,口虽不言,内里遂萌妒忌之意。先谒义阳王于崇明,归即自立营头,招聚无赖,有兵千人,号时家营。

  这义阳王虽则宗藩,却是个纨绔子弟,并非卧薪尝胆、枕戈待旦之流,不过凭着众人如顾容、胡来贡等语哄骗,在沿江上下仗义兵名色,虚张声势,收些钱粮用度。这样孩子心性,说着鞑子两字,脑子也是疼的,那里敢真个与他打仗?至于袭苏州,救江阴,恢复江南,建中兴事业,都是外面浮词,其实梦也不曾做哩。所以时敏之言一人,就主意提兵到常熟,只要算计拿住严栻,要绑要杀,拷打起来,到底只是拘留不放,做当头的一般,不怕他不把通县钱粮尽数解到船上来。若只要严宦身家性命,又是小事矣。

 
 
第二十一回 李家桥严进士受缚 慧日寺胡泥水张威
 
  身是堂堂宰相孙,状元爱婿甲科尊。

  雉离兔网遭奇辱,忍气吞声莫雪冤。

  后拥前呼耀故乡,小人得志愈夸张。

  华居亲手虽能造,古刹权当昼锦堂。

  李家桥去北水门外三里,严子张、时子求俱有庄房在马。时七月初二日下午,义阳王一到福山,遂令胡来贡统甲士千人,连夜袭取常熟,首捉严栻。

  是时严子张但知义阳王已至港上,茫茫单舸出谒。且来贡发兵军机甚密,只道合兵共图进剿,那晓得其中狡谋。将近黄昏,恰遇来贡军马于桥下,出其不意,顷刻被擒,即绑缚于子张庄上庭前草中,非刑拷打。兼之蚊蚋攒唼,受苦一夜。可怜一个黄甲进士,一腔忠义,倒把来驷马攒蹄捆了。次日直解到福山舟次,义阳王责严子张私征国课,积草屯粮,意欲造反一班鬼话,其实并无一句入得耳的。子张再三分辩,只是几番喝令要砍,李太傅、顾三麻子等一班人在旁,做好做慊,假意禀复讨饶,才说道:“只要把县里钱粮尽数解来,方饶汝性命。软留在广善庵中,待钱粮解到日发落。”

  胡来贡既擒严子张,恰像强盗拿住主人翁把来为质一般,火辣辣宽心进城,扎营慧日寺中。县里百姓正是蛇无头而不行,那个敢来惹他?慧日寺在县治之西,地面极其宽敞,来贡扎营于此,尽取子张所造御敌军器及大炮,摆列左右,严设护卫,安排牙爪,耀武扬威,刑人杀人,惟意所欲。以泥水匠出身微贱之辈,玉带乌纱,身乘八轿,前呼后拥,小人荣之,君子鄙之。

 
 
第二十二回 犯众怒孟立殒枪尖 跳营头陆三死刀下
 
  世乱纷纷民命轻,嗟哉孟立殒刀兵。

  由来众怒不当犯,言逊宣尼戒甚明。

  陆三武艺邑称精,得罪无非是跳营。

  利刃一朝尸壮士,忌才自昔事难成。

  常熟县承平日久,那里见平白地杀人。闻有陈孟立者,原系旧族,乡宦俱是亲戚。也曾以异路前程官做卫经历。平日方巾阔服,家道颇饶,遇事敢言,不怕别人招怪的。他见众人排严乡宦为首,谏劝道:“常熟弹丸之地耳!清朝势大,只宜着人到彼讲和,观其动静,若遽起兵,是运螳臂挡车也。”

  乡兵恶其挠众,指称他是奸细,为敌人作说客的,一声呐喊,枪尖都团团对了他,登时戳死在县场上。

  又有陆三者,习拳棒后生也。初与胡龙光往来,后投严宦部下。子张爱其武艺,署为都司。及子张被擒,来贡方坐慧日寺张威,陆三不该乘马导从在大街上经过,被来贡差兵捉住,责其跳营之罪,顷刻斩首于香花桥上。凡此皆杀机方动之兆也。

 
 
第二十三回 行赈恤结欢腐儒 托助饷搜括富户
 
  巧计横行常熟,先将公道欺瞒。从来措大号穷酸,五斗志得意满。虞邑家家巷哭,黉门个个腾欢。任伊凶恶事千般,吃饱是非不管。

  《西江月》

  起义先谋黩货财,军前助饷诈端开。

  乡城但有银钱者,锁缚鞭笞悉受灾。

  大约此辈小人得志,岂是做好事的。胡来贡一到县首擒严子张,撤去通邑保障,又略无进守战退实着,尽变易子张所立之法度。窃恐公论出于学校,酸丁措大必有起而议之者,于是出告示开仓赈恤,凡的系寒儒,每名给米五斗,着学中开报花名,按册领支,计通县在庠生员大约五六百名。除有家资存体面者去其一半,大率三百余人,不过费米一百五十石,而通学欢呼,惟知称功诵德,并无出头露面议论其非者,真可笑也。

  来贡既箝腐儒之口,遂大肆其恶,括取在城、在乡富户、富商银钱、布帛、米麦、花豆,军前用度,名曰“助饷”。凡来贡名帖到门,识时务者连夜央亲友说合馈送,方保太平;间有悭吝者,登时锁缚,百般吊打,炙诈不婪,其欲不止。又有地方小人乘机投了胡家营,仗势报怨生事,被炙诈者不可胜计。总之来贡住县不上十数日,合县如同鼎沸矣。

 
 
第二十四回 救保障万姓号冤 行间谍贤绅脱难
 
  公道从来不可移,义阳|乳臭被人欺。

  忠良险作刀头鬼,犹赖乡城口似碑。

  为质羁囚广善庵,奸人施计不胜贪。

  天教侠士机谋遂,罗网须臾脱笑谈。

  义阳王既擒严子张,百姓闻之号泣,随至福山,在军前称冤诉枉者,三五日间络绎不绝,每日以千计。且有敢死之辈二十余人,如曹行素、陆四等时刻不离左右,甘心代子张受笞。义阳王喝令要砍时节,齐声叫喊,甘代他斩首。于是李太傅等恐怕激变,惟责以糜费钱粮、略无寸功,姑吊取通县比簿,勘阅私征有无,软监于广善庵中,以子张为质,要常熟县钱粮解到军前而已。

  子张卧广善庵中五六日,身上伤痕渐渐平复,监押者看守亦少少疏懈,遂阴谋脱身之计。有荐此地比近瞿舍地方,钱冲宵胆智豪侠,可托此事者。

  冲霄讳飞,崇祯朝曾为守备,镇守靖江县,身躯壮伟,胆略过人。子张因遣人暗通之。福山至庄窠钱冲宵家不上十余里,是塘东内地小路。冲霄设计备小竹轿,抬轿人三番共六人,每番相去三四里伺候,先令亲识棋师陈敏卿侄懋功辈往来,阴相通知,初八日巳时,子张出庵闲走,防范者但在东门及南门大路紧紧看守,子张故意步过新桥,探视之人已飞奔南门,把住总路。子张见其已去,急转身仍过新桥,若将原到庵中者,不提防他竟打从庵前经过。

  庵东就是曹大人坟旁,小路林木隐处,悄悄乘轿,飞也似瞬息间到窠庄。庄窠之南去瞿舍不远,瞿舍东南即是耿泾塘,汤家桥南通四丫口,水路可达大东门。冲霄预备快船于此,比及看守人知觉,四面追寻,连子张跟随之人皆各东西走散,不见踪影,而子张早已登舟如飞鸟之脱樊笼矣。

 
 
第二十五回 受冤归百姓拈香 讲和议乡绅设宴
 
  严公遭折辱,常熟重凄凉。品是黄金炼,谗同贝锦张。

  堕珠嗟按剑,刑璞叹罹殃。幸遘同心彦,引归安乐乡。

  俄焉捐虎吻,忽已讶云翔。义士伸冤忿,仁人履吉祥。

  黄童欣爱戴,赤子奉趋跄。公道终难掩,天心亦可量。

  欢呼声载道,恭敬竞拈香。

  为国无端受折磨,军机重务反蹉跎。

  今朝释憾凭杯酒,终是言和意不和。

  子张既达城外,次早百姓知之,一人传十,十人传百,只见人人顶祝,户户拈香,抬轿进城时,都来迎接。自城外至跨塘桥严府门首,百姓们塞巷填街,欢呼动地。早有人将前日来贡原取军器、火炮之类搬运回来,胡来贡闻之,内不自安,急整兵立营,人情汹汹。众乡绅议曰:“师克在和,胡镇与严官势如水火,不祥孰甚。”乃议订于十一日设宴大察院中,讲和欢好,协力同心,邀二人联席礼饮,各无猜忌。于是子张退而仍修战守之具,终已无及矣。

 
 
第二十六回 授火器时敏失机 烧西庄子张出战
 
  敌人压境反移兵,此是奸臣规避精。

  火器一时咸藉寇,子求难免失机名。

  西庄火起敌云屯,壮士操戈气欲吞。

  可恨龙光怀异志,反教急急闭城门。

  自严子张被擒而后,胡龙光招的兵,自号胡家营。时子求亦招兵,号时家营。将及半月间,子求所部亦不下千人,立营于南门外二图地方,当敌来要冲。然子求心上不论清朝与明朝,惟要乘此机会报昔年之怨,名为拒敌,实欲延敌。

  是月十三日早上,他先晓得清朝大兵将至,自己预率麾下八百余人齐上快船,以出巡为名,实则袖手旁观。为规避狡计,本营只留百余人看守。及清兵到,乱箭射来,一哄溃散,凡营中所备大铳、火药、军资、器械,尽为敌有。长驱至南门,城中人方知觉,而城南民死锋镝如乱麻矣,悲哉!

  西庄在丰乐桥西堍,清兵首先烧之。严子张率民兵拒住,陈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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