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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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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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巷道里的人也都正在吃晌午饭,一见这个讨饭人从牛保民家里出来一下子就一只手里拿着两个大馍,另一只手还端着满满一大碗饭。吉生就打趣地对那个讨饭的人说:“嗨!你今儿个可找准门儿了,这一顿饭讨得你两顿都吃不完。”讨饭人笑吟吟的,只是一个劲地“唉、唉、唉”地答应着,激动得嘴里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吉生扭头又冲着牛保民说:“保民哥,你是撞着哪门子喜神了,平常过日子抠得那么细,今儿个就舍得一下子给穷人施舍这么多的馍、饭?该不会是嫂夫人怀上娃了吧?”说者无心,实为戏谑,而听者有意,情由衷发。牛保民被一句打趣的话说得脸“唰”一下子就红到脖根儿上去了,说:“你一天再别耍笑人咧。我说你就没有个正经话,我婆娘现在‘八’字还没见一撇呢,哪里有个娃的影子儿嘛。我是见这个穷人讨饭艰难,实在的可怜,你不看他走路踉踉跄跄的那样子,谁知道他都有几天没能吃得上一顿饱饭了?我一时怜悯他,这就多给了一点儿,谁知道你这熊见机就又胡乱地猜测起来。哎,这一样的话,怎么经你嘴里一说出来,这味儿就给变了呢?”吉生这下收敛起了讪笑,一本正经地说:“保民哥,不是我一天说你,咱村里的人谁都知道你的人品好,为人正派,是个大善人。说句实在话,你虽然过日子一天很抠搜,十分节俭,但是在人情世故上、接人待物中,却从来都很豁达大度,一点儿也不抠门儿,按情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一点我们谁都知道。”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牛保民媳妇刘碧霞的肚子也就一天天地的鼓起来,越来越显怀了。牛保民迟早一回到家里,看着刘碧霞走起路来越来越不方便、艰难的那副模样,不由得心里就乐滋滋的,甜得像个蜂蜜罐儿。他心里越来越坚信:“不管这世道再怎样人妖颠倒,是非混淆,但苍天总是长眼睛着的,迟早都会善恶有报的—“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人生在世一定要正派、有良心,多行善事;久行不义必自毙。说到这居家过日子上,他是越来越勤快了,下地比谁去得都早,收工却比谁回来得都晚。他家的饭,刘碧霞也做得比全村任何一家都及时,与他的辛劳勤快配合得无比默契,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让他觉着这日子一天过得是有滋有味,很称心。
  有一天,牛保民刚一吃过晌午饭,就扛起犁,牵着他家的那匹淡红马,打算往地去犁他那准备种麦子的正茬破地。这时候村里的其他人还都正在吃晌午饭呢,没一个人去下地,城门洞里两边坐满着端碗吃饭的人,他们对此有赞叹的,也有讥讽的,褒贬不一:“保民,你急着往前扑的是死去呀?天这会儿还正热着的,就往地里跑?当心着,世上这人要是把什么活儿都做完了的话,那就只剩下坐着等死了。”但是有人对此又反唇相讥说:“你别一天只图嘴能,人家保民不管怎么说,还就是能成。你看人家地里那活路,样样儿都在人前头哩。你、我就是把鞋袜都脱了,撵也撵不上人家。”牛保民边往地里走边十分谦逊地笑着回答说:“你们再别一天只管挑剔人了。知道吗?咱这叫做笨鸟先飞!我哪里有你们手脚那么麻利嘛,你们一到时候不慌不忙的,三打五除二就把地都给种结束了,而我呢?老是人前种到人后。”“那么谁叫你一下子要置买那么多的地呢?就这样,还舍不得雇个人,豁出把自己往死的挣呢。”
  牛保民也不只顾一味地和他们争辩,他独自走出了城门,向着城南牛氏埝上他家的那块地里径直走去。他低头走着走着,眼看着就快要到自家的地里了,可是猛一抬头,不由自主地就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了。他站在路边远远地眺望着自家地中心的那棵状如巨伞的柿树。阴历八月前后的柿树硕果累累,结满枝头的鲜红柿子,犹如一个个红灯笼,密密地挂在树上,又像一粒粒红宝珠,点缀在绿色的树叶中间,很是艳丽可观。他站在这里足足看了能有抽一袋烟的工夫,忽而就一转身,扛着犁、牵着牲口,扭头又往回走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牛保民回到城门口,放下自己肩上所扛着的犁,把头口拴在城门口一颗树的荫凉下,悠悠然从怀里套出了旱烟袋,装好一烟袋锅烟末,用火镰打着了火,一边抽着烟,一边蹲下来就和那些正在吃饭的人谝起闲传来。这时,平常总是嘻嘻哈哈、爱说爱笑的吉生早已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了,只因正谝到兴头儿上了,说得满口唾沫星子四溅,一时还没顾得上回去放碗,也可能他这会儿把取农具下地干活的事都给撇到脑后没影子处去了。他一见牛保民刚刚到地里去打了一个转身,什么也没干,就又回来,蹲在城门口陪着他们这些人抽烟谝闲的,心里好生蹊跷,觉着有点儿不对劲儿,认为这可还是个稀罕事,就更来精神了,冲着牛保民挤眉弄眼地说:“保民哥,你今天是那一根儿弦上得不对劲儿了,腿抽筋儿哩得是?都走到地里,怎么啥事儿都没干,就又空手跑回来,陪我们这些懒人在这儿谝闲的来了?我笨寻思,该不会是这会儿地里的日头把你晒得吃不消了吧?”
  牛保民禁不住笑了笑说:“去去去!热饭还堵不住你那冷屁眼儿,先赶紧把你那吃完了饭的猪槽子放回去再说。你不急着下地,你媳妇还急着洗碗收拾锅灶呢。谁一天能就跟你一样,光爱啄那些没颗的食。你说,你除此之外,再能懂得个屁!”“是是是。我不懂得个屁,你懂得屁。”吉生并不相让,一味据理力争,反唇相讥,“那你在这儿就给大伙儿把你今儿个到地里打了个转身,屁事都没干得成,就又回来了,这屁大点儿事说道说道。”“这……”牛保民语塞了,他欲言又止,觉着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说这事,多少有点儿不妥。“怎么这下卡壳,说不上来了是不是?”吉生这会儿得势不饶人地说,“说呀!你软蛋了,还是哑巴了?”牛保民经不住吉生这一激,一时头脑发热,激|情冲动,只顾了和吉生斗嘴,早把刚才的那些顾忌都给忘得不知抛到哪里去了,逞起了英雄气慨,脱口而出说:“说就说,谁难道还真的不敢说?那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什么不敢说的?”“敢说?敢说你就爽爽快快地说呀!说嘛,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呢?”吉生越发地在激牛保民了,“又有啥不好意思的?”这时候只见牛保民“扑哧”一笑说:“你看把他妈的,刚才弄了个这事情,叫人实在进退两难,真没办法。我刚牵着牲口,走到离我家牛氏埝那块地不远的地方,猛抬头往我家那块地里一看,谁知道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人,攀在我家地里的那棵大牛心柿树上正摘柿子哩。”“那你还不赶紧撵,傻愣愣的倒跑到这儿来坐着做什么呢?”吉生听着听着憋不住就惊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章 善行天佑(下)
  
  “撵?我不要说是撵,那时候就是大声一喊,那人准都会吓一大跳。我想,你说这柿子现在能值几个钱?摘回去也还有点儿太嫩,又能做什么用呢?不过他要是猛地一受惊吓,从那么高的树上给摔下来了,把胳膊腿或者是哪里给摔得不对劲儿了,那可该怎么办?请郎中看病治伤,又算是谁的责任?”牛保民大瞪着眼睛,不理解似的反问吉生,“所以,我想来想去,最后就干脆把犁一扛,牵着头口,扭回头,又到这儿和你们谝闲的来了。待会儿那人走了,我再到地里去犁我的那一块儿地。丢点柿子能损失个啥?大家相互都平平安安的,那才真正是个福啊!”吉生听着听着,极不理解,无不疑惑地到了牛保民跟前,两眼傻乎乎地在他的脸上看来看去,一个劲儿地来回看,好像是感情十分投入在地寻找着什么似的,看得牛保民直觉着怪怪的。“你看什么?看的是没见过我?”牛保民极不愿意地训斥吉生,然后他又接着说:“反正我这人当时是这样想的,我退避一下,鱼安水安,大家都安宁,不知道能省多少事的。”牛百顺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饭,端着空饭碗准备往回走了,他听牛保民这样一说,忍不住又扭回了头,对牛保民说:“哎哟我说保民呀,我怕你都快成神仙了。尘世上在哪里还能再找得下像你这样的人?”他这话对牛保民是表扬还是批评,一时谁也没法说得准。牛保民把他们这些人所说的话也一点儿都不往心上放,只是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说:“你们不知道,小事好忍。凡事,你忍一下就海阔天空,退一步则相安无事。我活一辈子就信这个理。”
  吉生看着牛保民对他自己的信念虔诚挚着的这个样子,不由得就又戏谑地说:“保民哥,你说这话,这会儿我也都细细想过了,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这不,你人好,现在连老天爷都知道了,它呢,于是就睁了眼,看你缺什么给你个什么。你缺个娃,老天爷就让你媳妇那肚子一天天地往起胀。你得是还想进一步修行积德,让你媳妇这次给你生上一个带茶壶嘴儿的娃?”牛保民听着他这话正说到了自己的心病上,立时情绪就又激动起来,“呼”地一下子站起身子,慷慨激昂地说:“我今儿个在这里给大家把话说出来,我媳妇这一回要真能生下一个男娃娃,我承大家的情,就破费把大家每一个人都好好酬谢酬谢。”黄娃这小伙子一听马上高兴得叫了起来说:“嗳!你今儿个发烧哩得是?红口白牙的在这儿抡大话。我告诉你,这话说出来可就收不回去了,非得算数不可,不要到以后老天爷真的让你得下男娃娃了,你又大瞪两眼不认账了!”牛保民涨红着脸说:“看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我牛保民向来是你所说的那样的人不是?我什么时候小气过?在人前说过空话?”“那你现在就给大家说说,”在场的人全都兴趣高涨起来,七嘴八舌地乱嚷嚷道,“要是真的到那时候了,你打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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