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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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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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排队等候把它兑换成|人民币呢。这个人焦急不安,看来是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这人用银圆兑换人民币?”牛保民一见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给愣住了。他家里也积攒的有一些银圆,但他是舍不得拿来换的。他想:“这银圆可是用银子铸的,银子是硬通货,从古到今几千年了,从没听说过哪朝哪代银子不能用了。它该不会说变就变吧?作为攒钱方式,它要比纸币稳当得多,再折本也不至于折到一万元银圆只换一元钱纸币。”于是他灵机一动,马上走上前去,悄悄地用胳膊肘碰了碰那人,又拽拽那人的衣襟,尽量压低声音说:“你先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你?”那人一看他人生面不熟的,不解地犹豫了一刹那,但又看着他那副诚实而又神秘的模样,终于还是跟着他走出银行来了。
  他俩走出了银行门,牛保民把这人领到离银行不远的一个僻静处说:“你手里拿的那是多少银圆?”那人很警惕地反问:“你问它干什么?这事用得着告诉你吗?”牛保民很友好地笑了笑说:“老哥,你别多心嘛。我问的是想跟你用人民币换它,这样不就省得你在那儿排那么长的队等候,耽搁时间了吗?”“你跟我换?”那人无不疑惑地审视着牛保民,“我才不跟你换呢。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的钱保险不保险呢?”这人说着一扭身就要走。牛保民一见连忙拉住他说:“你放心。”说着赶紧就掏出了自己怀里所揣的那些钱让对方看,“你看,这是你刚才所看见的,我刚刚从银行里用我那些旧票子换来的新钱,你尽管放心,绝对没问题。”那人看了看他手里握着的那些钱,还是想走开,说:“我还是到银行去兑换保险,在这儿要是让人看见了怎么办?”牛保民哪里肯放他走,抓住他的胳膊只是不撒手,一个劲儿地说:“没事没事,没一点儿。看你这人,胆儿小得跟只兔子一样。如今你用你自己的银圆与我换,他谁吃饱撑得没事干了,来管你这些闲事?银行的人忙得连他们的柜台上的事都顾不过来,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是这样,你跟我换,一个银圆我比你在银行里换多给一些钱,你看怎么样?”那人一听“多给钱”,一下子来兴趣了,立马反问:“你说,你能比银行能多给我多少钱?”牛保民伸出两个指头,在那人面前晃了两晃说:“两块。一个银圆我给你两元钱人民币,比银行里多给你一倍。你看这总该很划算吧?”那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了,犹豫不决起来。牛保民见此情景着急了,惟恐事情有变,这人走了,一横心,咬了咬牙说:“是这样,我给你五块,五块钱。一个银圆我给你付五块钱,这总该不少了吧?”“真的?”那人有点儿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对方的话给听错了。牛保民一拍自己手里的钱说:“这还能有假。咱俩在这儿现钱兑换现货,当面交货付款,过后谁不欠谁。这行不?”“那行。”这人由于受暴利的诱惑驱使,终于爽快地答应了牛保民的请求。
  牛保民就这样用他手里刚从银行所兑换来的那些新人民币,兑换走了这人手里所拿的那二百多块银圆。
  
  第十二章 荣归故里(上)
  
  牛保民自打县上开人民代表大会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一天到头事情就日渐多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当了什么官,然而乡上、区上所来的人都找他,村里的邻居大小有个什么事儿也来找他,就连是一家子婆媳不和、妯娌吵架也都有跑来找他调解说和的。他一时居然成了庙东村里的第一大忙人,虽然村上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划归该他管,但是,事实上他却什么事情也都在管,谁一见面都要亲热地叫他一声“牛代表”。刚开始他听着这称呼还有点儿不习惯,时间一长,他听得多了,也还就顺耳了。这时候如果有人再偶然叫他一声“牛保民”,不光叫他的人觉着不顺口,就是他自己听起来居然也都觉着有些耳生,大家多少都有些诧异。牛保民这人,抱着与人为善、息事宁人的念头儿,只要村里迟早有人叫他去帮忙办事,不论是上头来的人要他跑腿,还是邻里们要他说事,调解纠纷,他就都不在乎自己的忙闲,随叫随到,尽心尽力地去做。说来也怪,由于他一向在村里的为作和人品,一般情况下,他所说的话大家也还都听从,别的村干部办不成的事,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他一去,也还就给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这样一来二去,他除了白天要忙着给自家干地里的活儿,耕种他那几十亩地的庄稼以外,几乎每天晚上还都得给人去说事—不是在事主家,就是在自家屋里—黑天白日总都有着忙不完的事情。晚上家里经常有人来闲坐,并且一坐就坐到了深更半夜。
  对此,牛保民的妻子刘碧霞极不乐意。有人在场的时候,她顾及着牛保民的面子,当然不会说什么了,也给来她家里的人倒茶水、递烟,显得很热情,但是如果来人一走,她马上就会另是一种面孔,常常是一边收拾来人走后给她留下的那一摊子剩茶水、残烟蒂,手拎笤帚打扫弄脏了的屋子,一边嘴噘得老长老长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抱怨牛保民说:“一天没毛飞了四十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货。家里整天来人不断,贴赔茶水贴赔烟,熬油耽搁时间不说,还把人打搅得半夜三更都睡不成觉。我问你,你这一天到晚倒图了个啥?这对你究竟有个啥好处?”牛保民对刘碧霞是蒸馍掉到灰里边去了—吹不得的打不得,而只能是无可奈何地赔着笑脸说:“你看你这人,话怎么能说得那样难听呢?来咱家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咱们的乡党邻居,他们能来咱家找我说事,说明他们的心里还都信得过我,觉着我是是个公道人,能给他们帮上忙嘛。你说人家托付咱给他办一顶点儿事情,如果咱能办得了而不给人家吃力去办,人家再在什么事情上还能用得着咱呢?再说了,咱给咱的邻居帮一点点儿忙,你说何必就一定还得要图上一点点什么呢?你们这些女人啊,真个是头发长见识短,就让人说不成……”“你好,你好,世上就只有你好!里外都是我不是人。可是你也不弄个镜子把自己照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你以为你是乡上还是县上派来的个什么干部?一天披着被子上天呢—张得连领都寻不着了。我看你把你前两年提心吊胆,吓得连大门都不敢出,惟恐人家收拾你,龟孙子是谁你是谁的日子又忘光了!”刘碧霞对牛保民数落她的话很不以为然,把个牛保民顶撞得一句都不饶,也把牛保民气得拿她实在没办法,只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唉!人家常说麻眉子婆娘走扇扇门,这话一点儿也都没说错,真个没办法。”于是他任凭刘碧霞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地一个劲儿唠叨,自己什么话也就都不再说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世上这事情往往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先一天晚上牛保民为了爱管村上的那些闲事,刚刚被刘碧霞和他大吵大闹了一场,把他整得既不同意刘碧霞的看法,又不敢和刘碧霞硬顶,实在无可奈何。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又来到牛保民家找牛保民管村上的杂事了。他站在牛保民家的前院,冲着上院不住地大声喊叫牛保民。牛保民一听是村长叫他,连忙趿拉着鞋,一边穿袄,一边从他所住的那间厦房里就跑了出来,问道:“村长,啥事?”村长问他说:“你今儿个有事没事?”刘碧霞在灶房里一听村长这样问牛保民,就推断出村长又要拉牛保民的差,让他跑腿,去给村里干那些烦人的什么事情了,于是连忙走了出来插话说:“有事呢。谁家一天怎能老闲着没有事情呢?我家城北的那块地他正犁了个半截,还没犁完哩。”村长一听刘碧霞这么说,立马作难起来,欲言又止地说:“那么,这……就算了。”牛保民看着村长很为难地样子,接过话头说:“犁地那活不要紧。村长,你别听她瞎说,按节气,现在离播种麦子还得好几天时间呢,城北那点儿地犁迟点儿、犁早点儿都一样,没啥,不着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尽管说。”村长放低声音说:“你兄弟牛保国这几年,一直都没音信。昨天我去乡上开会,乡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里,突然对我说,他今天就会被上头派人送到咱区上来的,要我们村到区上去一个人把他领回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牛保民一听多年杳无音信的兄弟牛保国现在有消息了,并且明天还就能回来,这真是件料想不到的大好事,于是惊喜非常。他害怕自己的耳朵一时把话没有听准,连忙就又再问了一句:“这是真的?村长,你说的这事,是真的?”当他又一次看见村长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时,就不由自主地连着一个劲反反复复说,“这是好事,这一回可终于尘埃落定了。”村长这会儿低着头,一边一只脚不停地在地上蹭着,一边说:“你说,你不能去的话—咱们村究竟该派谁去领牛保国回来好呢?这事我想来想去,不过还是觉着你去比较合适。你看,你不仅是牛保国的亲哥哥—这层关系嘛自不必说,而且还是咱们孟至乡的县人民代表,于私于公,都没说的。我跟你商量,今天你要是没有十分紧要事情的话,我看就不如劳驾,代表咱庙东村到区上去走一趟,把牛保国给咱领回来。你看怎么样?”牛保民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在设法寻找牛保国,然而却总没能找到牛保国的一点儿音信。他日夜都在急切地想知道牛保国的下落,当然是很愿意去跑这一趟差事的了。可是正当他要答应村长“去”的时候,刘碧霞却没好气地插嘴说:“他跑这么多年了,把个家撂下一点儿都不管,如今回来就回来呗,看把他还架子大的,非得要人去接一下子不可?我看没人接去,他难道还认不得路,就回不来了?他弄清楚,现在已经解放了,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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