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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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枪老太婆-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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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冷不防路边窜出两个人来,手里的枪一横,就喊:“站住,干什么的?”
  我把玉珍拉到身后说:“不干什么,我们是到前面六马铺走亲戚的。”
  其中一个看看我,又看看玉珍,问:“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我说是姐妹。
  那人一摇头:“不对,你们不像姐妹俩,你的口音不对,不是本地人。”几个人一听这话,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我们拉到了乡公所的一间房子里,关了起来。
  这一下我可急了。这个地方叫甘鸡场,离广安城不远,现在通缉令正在到处张贴,要是被人认出来了可不是开玩笑。我拉拉玉珍,叫她沉住气,一边四处张望,发现这屋里关的都是些女人,其中还有两个显然是做“暗门子生意”的妓女。一个在说:“抓女共党,跟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又没少给他们占便宜。”另一个说:“我以为他们就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了,一个女共党就吓成这样?”
  我一听,知道事情不妙,想了想,就问旁边的一个暗门子:“你们这里的乡长姓什么?”
  她把嘴一扁,瞟了我一眼:“姓谢。”
  姓谢、姓谢……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堂姐,叫陈菊君,嫁给了甘鸡场一个叫谢宁西的地主,他父亲曾经当过广安县长,在这一带很有些势力。于是我就大起胆子走过去,扬起脖子问看守的乡丁:“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叫做谢宁西的人?”
  看守一惊:“怎么不知道?他是乡长的叔爷,我们乡长还是他保举的呢。”
  我笑笑,写了一张条子给他,又给了一块钱,叫他赶快送到谢家去。
  那家伙拿了条子,飞一样跑了。不一会,又气呼呼地跑了回来,说:“乡长的大娘来了,坐滑竿来接你来了。”接着就听见有女人大声武气地在外面骂人,一边骂一边喊:“三妹啊,你大姐来了。”说着那女人就威风八面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乡长。我一见正是多年不见的菊君大姐,就一脸的委屈迎过去说:“大姐呀,你要是再不来,他们就要把我关死在这里了……”
  乡长一听,连忙过来,亲自给我开了锁,直是说:“对不起,对不起,三姨妈,我大娘都骂我了。我已经在屋里吩咐了饭菜,给您老人家赔不是。”
  菊君大姐还是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发了一阵脾气,最后拿了一件衣服出来,瞪了我一眼说:“看你穿些啥子名堂,你不晓得他们这些东西只认得衣裳认不得人吗?”那乡长忙说:“大娘你言过了。不过三姨妈,要是你老人家真的穿上了这号衣裳,说不定就没事了。你不晓得我们昨天黑了才接到广安打来的电话,说是要抓一个才从广安城里跑出来的叫陈玉屏的女共产党。”
  陈菊君冷笑一声:“陈玉屏都叫你们抓到了,还叫陈玉屏吗?三妹,我们走。”
  一到谢家,菊君大姐“三妹前三妹后”地不绝口,一屋人都直是给我赔不是,那位老县太爷还摆了酒席给我压惊。吃完了饭,她见我急着要走,眼一瞪,把我拉到一边说:“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干什么的吗?现在到处都贴起大布告要捉你,你出了事怎么办?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娃娃!别说了,就在这里住两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我没办法,只好住了下来。
  第三天,我无论如何要走了。菊君大姐没办法,叫了几支枪要送我们。我说:“这怎么行?”她却反问我说:“怎么不行?现在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用几支枪送送是常有的事情,又摆了威风又保了安全。我也不问你要到哪里,你自己说个地方好不好?”
  我本来还打算到合川看看刁大哥,可觉得她也是一片真心,再说现在到处都在捉拿我,是不能再在路上去抛头露面的,太危险。想了半天,一下决心就说:“那好吧,要送就送到底,你把我们送到重庆吧。”
  就这样,我没有到合川,错过了和刁大哥的最后一面。一年之后,他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包围,苦苦血战突围无望,最后自杀身亡。
  赴苏之行
  重庆的天气,已经暖和了。我一回到李子坝,曾三姐和韩嫂就是一阵埋怨:“看你都瘦成啥样子了?还要命不要啊?丢下乖乖的两个儿女不当回事,哪有像你这样当妈的?宁儿、彬儿,这回莫让你妈跑了,看着她点!”
  彬儿到底是男孩子,一玩起来,就忘了给他的任务;宁儿却当成了一回事,真的成天像个尾巴一样跟着我,寸步也不离。我没办法,只好趁三姐她们不注意,带着宁君出去,去找服装店的工人们。大家一听说我回来,邀邀约约地都来了,乱哄哄地说:“陈先生啊,你这一走,可把我们苦了!重庆现在失业这么严重,有的大服装社都垮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活路,这日子咋过嘛?”
  我问:“林先生呢?我可是托过他的啊。”
  陈树安一愣:“陈先生你还不知道啊?你刚走了没几天,重庆的卫戍司令部就来抓人,说你是……还把我们的铺子封了,林先生差点也被抓了去。后来我们听说,他去了万县,李司令和雷旅长也不在重庆,我们的铺子就这么垮了。”
  我听他提到李大哥,心里一阵难过,连忙转了话题说:“我当然是想把服装店再开起来,可是我现在是扯红了的人了,不能再出面,你们大家想想办法,说该咋办?”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这有啥子问题,你明地不出来,暗地给我们当老板不是一样的吗?”一个女工说:“现在满街都是服装店,我们不做服装了,做另外的好不好?比如化妆品、雪花膏之类的,成本低,工艺简单,又赚钱。”另一个接口说:“还可以染色嘛,现在重庆敢接这种活路的店家不多,我们这里染过,有信誉的……”
  陈树安等她们闹过了,才慢吞吞地说:“看你们这群鸦雀子,闹够了没有啊?就晓得摩登红、雪花膏,我们这些老裁缝不做衣服,还吃不吃饭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最后决定由我起草个简章,名字还是中亚实业社,老牌子,在重庆有信誉,只是不打我的名字就是了,业务呢,仍然有服装缝纫,兼营染色做化妆品什么的,生意由我来总管,能用的关系都用起来,大家也想办法出去找活。这样没几天,我们的中亚社又撑起来了,只是现在我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进去,隔几天去一下,剩下的时间都要用来处理山上的善后工作。
  不几天,陈亮佐下来了。他说从山上和我们分手之后,一路都是敌人的卡子,他在邻水没有找到人,就赶紧到了大竹后山去看我们的伤员,帮着安排好了就去了刁大哥那里。亮佐很感慨地说:“我们走了这一趟,把同志们的情绪都基本安定下来了,大姐你的功劳不小啊。”
  我叹了口气:“我们牺牲的人太多了。我算了一下,自从你大哥牺牲,刘湘迎蒋介石进川以来,华蓥山区就成了他们的‘剿匪重点区’,我们的党员和主要干部牺牲了近四百人,枪支损失了大约两千多支,那么大的声势,那么多的队伍,基本上都打散了。十年了,一切要重振旗鼓,不容易了啊。”亮佐说:“大姐,这是大形势,红军走了,党中央和所有的关系一下子都找不到了,所有的根据地都被敌人杀得血淋淋的,受损失的不仅仅是我们啊。我们群龙无首,只得自己摸着干,能够这样去清理人枪和安顿人心,已经尽力了。现在要紧的是看下一步怎么办?”
  我说:“我已经给吴绍先去信了,约他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我又说起唐俊清的事,问亮佐知不知道他的消息,亮佐摇摇头。我实在放心不下,说:“这么久没音信,怕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你干脆去一趟,看看吧?”
  亮佐点点头,说行。
  不久,谭老五又下来了,说:“刁大哥把渠河的水道都疏通了,我们山上和大竹那边的伤员同志缺吃少药的,能不能再搞两条船,在渠河上跑运输?”
  我想了好久,才说:“船的费用太大,实业社才开张,不可能拿出许多钱来。干脆这样吧,华蓥山上多的是竹子和树子,你们能不能砍些下来,扎成筏子放漂下重庆?”
  谭老五说:“当然可以,只是过滩的时候很危险。”我说:“这事你去找找刁大哥,看他能不能找两个可靠的滩师,要好脚手,工钱不少他的就是了。”
  谭老五又走了,唐俊清还是没有消息。我找人带信去找玉珍来一趟,回信说她回家清理财产去了。
  七月十几上,吴绍先才来了。我把清理队伍的情况给他谈了,问他找组织关系的事有没有着落。
  绍先摇摇头说:“据我们了解,现在整个四川的党组织都破坏了,连原来川西特委军委委员车耀先①同志的关系都没接上,都是自己根据党的大方针在行动。我们几方面的领导人都碰了头,有些事情现在来和你商量。”
  我点点头:“你说。”
  吴绍先擦了根火柴,点燃了烟,又接着说:“现在形势起了变化。日本人步步进逼,从东北打到了华北。我们的党中央已经发出《停战议和一致抗日》的通电,在这种民族存亡的紧急关头,蒋介石也有抗日的可能,所以我们党已经把反蒋抗日的方针,改成了逼蒋抗日,看来我们现在不能和他们打了。再说他们在统治区的兵力这么强大,我们遭了这么惨重的损失,也没有力量和他们硬拼。”
  我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只抽烟。
  吴绍先看看我的脸色,停了一下才继续说:“老大姐,这并不是说我们就认输了。只是因为形势的需要,我们必须隐蔽起来。我们就这么一点人了,抛撒不得啊,现在分散开去,好好保存下来,将来一有什么事情,才有人的。那时候,我们照样要在战场上和他们相见。”
  我点点头说:“你放心,你大姐这么多年的老党员了,懂。”吴绍先笑了:“晓得你懂,还给你说个事情,你听了要沉住气哟。”
  “又出什么事了?”
  吴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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