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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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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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与冰等名位殊班,出处悬邈,又国之戚昵,理应降悦,以适事会。臣独矫抗此言者,上为陛下,退为冰计,疾苟容之臣,坐鉴得失。颠而不扶,焉用彼相!昔徐福陈霍氏之戒,宣帝不从,至令忠臣更为逆族,良由察之不审,防之无渐。臣今所陈,可谓防渐矣。但恐陛下不明臣之忠,不用臣之计,事过之日,更处焦烂之后耳。昔王章、刘向每上封事,未尝不指斥王氏,故令二子或死或刑。谷永、张禹依违不对,故容身苟免,取讥于世。臣被发殊俗,位为上将,夙夜惟忧,罔知所报,惟当外殄寇仇,内尽忠规,陈力输诚,以答国恩。臣若不言,谁当言者!
  又与冰书曰:
  君以椒房之亲,舅氏之昵,总据枢机,出内王命,兼拥列将州司之位,昆弟网罗,显布畿甸。自秦、汉以来,隆赫之极,岂有若此者乎!以吾观之,若功就事举,必享申伯之名;如或不立,将不免梁窦之迹矣。
  每睹史传,未尝不宠恣母族,使执权乱朝,先有殊世之荣,寻有负乘之累,所谓爱之适足以为害。吾常忿历代之主,不尽防萌终宠之术,何不业以一土之封,令籓国相承,如周之齐、陈?如此则永保南面之尊,复何黜辱之忧乎!窦武、何进好善虚己。贤士归心,虽为阉竖所危,天下嗟痛,犹有能履以不骄,图国亡身故也。
  方今四海有倒悬之急,中夏逋僭逆之寇,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宁得安枕逍遥,雅谈卒岁邪!吾虽寡德,过蒙先帝列将之授,以数郡之人,尚欲并吞强虏,是以自顷迄今,交锋接刃,一时务农,三时用武,而犹师徒不顿,仓有余粟,敌人日畏,我境日广,况乃王者之威,堂堂之势,岂可同年而语哉!
  冰见表及书甚惧,以其绝远,非所能制,遂与何充等奏听皝称燕王。
  其年皝伐高句丽,王钊乞盟而还。明年,钊遣其世子朝于皝。
  初,段辽之败也,建威翰奔于宇文归,自以威名夙振,终不保全,乃阳狂恣酒,被发歌呼。归信而不禁,故得周游自任,至于山川形便,攻战要路,莫不练之。皝遣商人王车阴使察翰,翰见车无言,抚膺而已。车还以白,皝曰:“翰欲来也。”乃遣车遗翰弓矢,翰乃窃归骏马,携其二子而还。
  皝将图石氏,从容谓诸将曰:“石季龙自以安乐诸城守防严重,城之南北必不设备,今若诡路出其不意,冀之北土尽可破也。”于是率骑二万出蠮螉塞,长驱至于蓟城,进渡武遂津,入于高阳,所过焚烧积聚,掠徙幽、冀三万余户。
  使阳裕、唐柱等筑龙城,构宫庙,改柳城为龙城县。于是成帝使兼大鸿胪郭希持节拜皝侍中、大都督河北诸军事、大将军、燕王,其余官皆如故。封诸功臣百余人。
  咸康七年,皝迁都龙城。率劲卒四万,入自南陕,以伐宇文、高句丽,又使翰及子垂为前锋,遣长史王寓等勒众万五千,从北置而进。高句丽王钊谓皝军之从北路也,乃遣其弟武统精锐五万距北置,躬率弱卒以防南陕。翰与钊战于木底,大败之,乘胜遂入丸都,钊单马而遁。皝掘钊父利墓,载其尸并其母妻珍宝,掠男女五万余口,焚其宫室,毁丸都而归。明年,钊遣使称臣于皝,贡其方物,乃归其父尸。
  宇文归遣其国相莫浅浑伐皝,诸将请战,皝不许。浑以皝为惮之,荒酒纵猎,不复设备。皝曰:“浑奢忌已甚,今则可一战矣。”遣翰率骑击之,浑大败,仅以身免,尽俘其众。
  皝躬巡郡县,劝课农桑,起龙城宫阙。
  寻又率骑二万亲伐宇文归,以翰及垂为前锋。归使其骑将涉奕于尽众距翰,皝驰遣谓翰曰:“奕于雄悍,宜小避之,待虏势骄,然后取也。”翰曰:“归之精锐,尽在于此,今若克之,则归可不劳兵而灭。奕于徒有虚名,其实易与耳,不宜纵敌挫吾兵气。”于是前战,斩奕于,尽俘其众,归远遁漠北。皝开地千余里,徙其部人五万余落于昌黎,改涉奕于城为威德城。行饮至之礼,论功行赏各有差。
  以牧牛给贫家,田于苑中,公收其八,二分入私。有牛而无地者,亦田苑中,公收其七,三分入私。皝记室参军封裕谏曰:
  臣闻圣王之宰国也,薄赋而藏于百姓,分之以三等之田,十一而税之;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使家给人足。虽水旱而不为灾者,何也?高选农官,务尽劝课,人治周田百亩,亦不假牛力;力田者受旌显之赏,惰农者有不齿之罚。又量事置官,量官置人,使官必称须,人不虚位,度岁入多少,裁而禄之。供百僚之外,藏之太仓,三年之耕,余一年之粟。以斯而积,公用于何不足?水旱其如百姓何!虽务农之令屡发,二千石令长莫有志勤在公、锐尽地利者。故汉祖知其如此,以垦田不实,征杀二千石以十数,是以明、章之际,号次升平。
  自永嘉丧乱,百姓流亡,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继沟壑。先王以神武圣略,保全一方,威以殄奸,德以怀远,故九州之人,塞表殊类,襁负万里,若赤子之归慈父,流人之多旧土十倍有余,人殷地狭,故无田者十有四焉。殿下以英圣之资,克广先业,南摧强赵,东灭句丽,开境三千,户增十万,继武阐广之功,有高西伯。宜省罢诸苑,以业流人。人至而无资产者,赐之以牧牛。人既殿下之人,牛岂失乎!善藏者藏于百姓,若斯而已矣。迩者深副乐土之望,中国之人皆将壶餐奉迎,石季龙谁与居乎!且魏、晋虽道消之世,犹削百姓不至于七八,持官牛田者官得六分,百姓得四分,私牛而官田者与官中分,百姓安之,人皆悦乐。臣犹曰非明王之道,而况增乎!且水旱之厄,尧、汤所不免,王者宜浚治沟浍,循郑白、西门、史起溉灌之法,旱则决沟为雨,水则入于沟渎,上无《云汉》之忧,下无昏垫之患。
  句丽、百济及宇文、段部之人,皆兵势所徙,非如中国慕义而至,咸有思归之心。今户垂十万,狭凑都城,恐方将为国家深害,宜分其兄弟宗属,徙于西境诸城,抚之以恩,检之以法,使不得散在居人,知国之虚实。
  今中原未平,资畜宜广,官司猥多,游食不少,一夫不耕,岁受其饥。必取于耕者而食之,一人食一人之力,游食数万,损亦如之,安可以家给人足,治致升平!殿下降览古今之事多矣,政之巨患莫甚于斯。其有经略出世,才称时求者,自可随须置之列位。非此已往,其耕而食,蚕而衣,亦天之道也。
  殿下圣性宽明,思言若渴,故人尽刍荛,有犯无隐。前者参军王宪、大夫刘明并竭忠献款,以贡至言,虽颇有逆鳞,意在无责。主者奏以妖言犯上,至之于法,殿下慈弘苞纳,恕其大辟,犹削黜禁锢,不齿于朝。其言是也,殿下固宜纳之;如其非也,宜亮其狂狷。罪谏臣而求直言,亦犹北行诣越,岂有得邪!右长史宋该等阿媚苟容,轻劾谏士,己无骨鲠,嫉人有之,掩蔽耳目,不忠之甚。
  四业者国之所资,教学者有国盛事。习战务农,尤其本也。百工商贾,犹其末耳。宜量军国所须,置其员数,已外归之于农,教之战法,学者三年无成,亦宜还之于农,不可徒充大员,以塞聪俊之路。
  臣之所言当也,愿时速施行;非也,登加罪戮,使天下知朝廷从善如流,罚恶不淹。王宪、刘明,忠臣也,愿宥忤鳞之愆,收其药石之效。
  皝乃令曰:“览封记室之谏,孤实惧焉。君以黎元为国,黎元以谷为命。然则农者,国之本也,而二千石令长不遵孟春之令,惰农弗劝,宜以尤不修辟者措之刑法,肃厉属城。主者明详推检,具状以闻。苑囿悉可罢之,以给百姓无田业者。贫者全无资产,不能自存,各赐牧牛一头。若私有余力,乐取官牛垦官田者,其依魏、晋旧法。沟洫溉灌,有益官私,主者量造,务尽水陆之势。中州未平,兵难不息,勋诚既多,官僚不可以减也。待克平凶丑,徐更议之。百工商贾数,四佐与列将速定大员,余者还农。学生不任训教者,亦除员录。夫人臣关言于人主,至难也,妖妄不经之事皆应荡然不问,择其善者而从之。王宪、刘明虽其罪应禁黜,亦犹孤之无大量也。可悉复本官,仍居谏司。封生蹇蹇,深得王臣之体。《诗》不云乎:‘无言不酬。’其赐钱五万,明宣内外,有欲陈孤过者,不拘贵贱,勿有所讳。”
  时有黑龙、白龙各一,见于龙山,皝亲率群僚观之,去龙二百余步,祭以太宰。二龙交首嬉翔,解角而去。皝大悦,还宫,赦其境内,号新宫曰和龙,立龙翔佛寺于山上。
  赐其大臣子弟为官学生者号高门生,立东庠于旧宫,以行乡射之礼,每月临观,考试优劣。皝雅好文籍,勤于讲授,学徒甚盛,至千余人。亲造《太上章》以代《急就》,又著《典诫》十五篇,以教胄子。
  慕容恪攻高句丽南苏,克之,置戍而还。三年,遣其世子俊与恪率骑万七千东袭夫余,克之,虏其王及部众五万余口以还。
  皝亲临东庠考试学生,其经通秀异者,擢充近侍。以久旱,丐百姓田租。罢成周、冀阳、营丘等郡。以勃海人为兴集县,河间人为宁集县,广平、魏郡人为兴平县,东莱、北海人为育黎县,吴人为吴县,悉隶燕国。
  皝尝畋于西鄙,将济河,见一父老,服硃衣,乘白马,举手麾皝曰:“此非猎所,王其还也。”秘之不言,遂济河,连日大获。后见白兔,驰射之,马倒被伤,乃说所见。辇而还宫,引俊属以后事。以永和四年死,在位十五年,时年五十二。俊僭号,追谥文明皇帝。
  慕容翰,字元邕,廆之庶长子也。性雄豪,多权略,猿臂工射,膂力过人。廆甚奇之,委以折冲之任。行师征伐,所在有功,威声大振,为远近所惮。作镇辽东,高句丽不敢为寇。善抚接,爱儒学,自士大夫至于卒伍,莫不乐而从之。
  及奔段辽,深为辽所敬爱。柳城之败,段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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