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山(全书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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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全书四卷)-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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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然毫不理会,眼中笑意却是更浓。
  我杀了一个“算你狠”的眼神过去,掉头就走,快到门口时猝然扭头,却见庄光松开了刘秀,见我回头,又马上大咧咧的将腿搁在他身上。
  真是气得我险些抓狂!
  跟这家伙混了一年,没少抬杠,他这个人性情狷傲,有些事越是求他,越会遭他毒舌。后来我摸透了他的脾气,在他面前极尽小人之态,胡搅蛮缠,他骂我笑,他损我乐,他拿我没辙,却因此也发现了不少的乐趣,也许是我的无赖传染了他,搞得他现在也开始学起了无赖。
  我怒气冲冲的出门,站在门口被风一吹,脑子倒也清醒了不少。抬头看着满天星斗,我突然笑了,伸手将代卬召唤到跟前,耳语一番。
  果然天才蒙蒙微亮,旭日东升,太史已匆匆入宫,直奔宣德殿,一脸惊慌之色。
  “启奏陛下,昨夜天相,有客星冲犯帝座,不祥之兆啊!”
  刘秀和庄光两个洗漱完毕,正在享用早点,听了这话,刘秀还没做出什么表示,庄光却是一口水呛到了气管里,痛苦的剧咳起来。
  我闲闲的坐在对面看着他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刘秀迷信,这已经成了宫内宫外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个时代的人本身对于不可解的神秘未知事物有种膜拜和恐惧心理,所以才有了神灵的供奉,才有了谶语纬图的兴起。而刘秀,也许是因为我的关系,一再的机缘巧合令他对于谶纬之术,达到了深信不疑的境界。
  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那我就是最大的神棍!如果谶纬真的可信,那我就是最能扯的算士。
  刘秀很迷信,对这种神乎其技的东西,深信不疑!
  我乜眼看庄光,然后瞥向刘秀,想看看这个被迷信观念渗入骨髓的皇帝,要怎么应对这场异变的星相。
  “卿多虑了!”刘秀和煦的笑道,“昨夜,朕与故人子陵共卧而已。”
  既无暧昧,也无责怪,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把一场可能引发的轩然大波给熨平了。
  君子坦荡荡!
  我忽然也笑了。
  庄光与刘秀面向而坐,怡然轻松,两人面上皆带着一种出尘般的光泽,相视而笑。
  “子陵,与朕弈棋如何?”
  “诺。”
  代卬机敏,不待刘秀吩咐,便利索的将棋盘置于案上。
  我对棋类不精通,虽说现代也有围棋,可是现代围棋是十九道,这里下的却是十七道,现代的棋子是圆的,这里却是方的。现代的围棋我都看不太懂了,更何况是两千年前的对弈?
  我用手指蹭着鼻子,只觉得意兴阑珊。站在阶下太史,更是不明所以,唯有进退两难的站着,动也不敢动。
  “阴贵人可会弈棋?”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庄光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后问。
  “不会。”
  “哦?那贵人平素是爱玩六博了?”
  当下的确是盛行玩六博,对弈比之老少皆宜、甚至带了点赌彩的六博而言,高雅了些,也更费脑力了些。
  可偏偏我却连最大众化的六博都学不会,此乃我毕生引为憾事的痛处,不曾想却被庄光一脚踩中。
  耳听得刘秀吃吃轻笑,我涨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玩物丧志!”
  我本是被逼急了脱口而出,倒也并非有心嘲讽,却没料到庄光与刘秀闻言俱是一愣。这一手本该刘秀落子,他却双指拈棋,侧首冥思愣忡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庄光突然爆出一声大笑,双手在棋盘上一推,将满盘棋子打乱,起身笑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他冲我稽首一拜,起身又冲着刚刚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的刘秀一拜:“既得阴丽华,何需庄子陵?”说罢,竟是大笑着迈出殿去。
  殿外众人无措,竟是无人敢挡,任他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刘秀的眼眸清澈如水,唇角间噙着一抹洞悉彻悟般的微笑,他最终落下了手中那枚棋子,玉石相击,啪声脆响,跳跃在耳边。
  “既得阴丽华,何需庄子陵……”他咀嚼着这一句话,嘴角的笑意更深。
  我却被他笑得浑身发怵,傻傻的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重席上动弹不得。
  许久之后,他才转过头去,对阶下的太史问道:“卿以为星相之术可准?”
  太史被晾了老半天,神经都有些发木了,这时突然听皇帝问起,唬了一大跳,反而磕巴起来:“自……自然准,此乃天……相!”
  “那谶纬如何?”
  “这……亦是天命!”
  “嗯。”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零乱的黑白棋子,喜悦的神情慢慢爬上他的眉梢,他用眼角余光斜睨着我。
  我忽然产生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再准的天相,也不可能把庄光压在天子身上的一条腿给立竿见影的显现出来吧?但我现在又能解释什么?实情相告?说太史欺君?那追根究底,不还是我在欺君么?
  完了!完了!我在心底呜呼哀号!
  本该对他进行无神论的熏陶教育,没想到鬼使神差的,却更加使得他对这些神怪论,深信不疑!
  我不要做千古罪人啊——
   
                  中礼
  五月初六,刘秀任命李通为大司空。
  庄光离去后,刘秀在一些决策上更加迷信谶纬之术,比方说有次与郑兴讨论郊祀事宜时,刘秀准备完全参照图谶办理,郑兴当时只是说了句:“臣不信谶纬!”
  结果引得刘秀大为不满,直接问他:“你不信,认为它不对,是不是?”
  搞得郑兴惶恐,赶紧找了个理由搪塞:“臣没有读过谶纬,所以无法印证对错。”
  看着刘秀对谶纬一点点的沦陷,乃至痴迷,我真是哭笑不得。
  这一年的夏天,一直沉浸在雨水连绵,沉闷外加无聊。眼看我的产期日渐临近,朔宁王隗嚣却突然率兵三万,攻下安定,直逼阴槃。
  这个杀千刀的隗嚣,大概真的跟我犯冲,偏偏在我要生孩子的关口和大汉干起仗来,幸而征西大将军冯异率军堵截。隗嚣没在冯异手里讨到便宜,转而沿陇山而下,攻打征虏将军祭遵所驻扎的汧县。
  这一来二去,刘秀被激起了火,于是甩下挑战书,约了日期要跟他亲自打一仗。
  雨,没完没了的下。
  我被闷在西宫这块方寸之地已经足足两月,这两个月除了听雨声淅淅沥沥外,了无乐趣。随着日子滑入产期的最后一个月,原本并不太显挺的肚子,却像吹足气的气球一样疯长。鉴于前车之鉴,接生的仆妇早早便安置进西宫侧殿。
  产期在七月底,原本还要大半月才会有动静,可谁曾想恰在刘秀预备出征与隗嚣对决的前一天,阵痛突如其来的发作了。
  分娩进行得十分顺利,仅仅痛了三个时辰不到,一个红彤彤的小女婴便呱呱落地。虽然有些早产,但孩子很健康,哭声也十分洪亮。因为分娩顺利,我的精神状态也很不错,并没有吃太多的苦。
  除了女儿稍许提早了些日子从娘胎里钻了出来之外,一切都还在预期的掌控之中。我没料到的是,原该出发亲征和隗嚣一较高下的建武帝,却以雨天路断而由,宣布取消了此项出行计划,安安心心的守在西宫正殿外当起了奶爸。
  月子期间我没法和他见面,却总能时不时的听见他在侧殿处理公务时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他偶尔和刘阳、义王逗弄小妹妹时传出的阵阵欢笑声。
  等我坐完月子出关,刘秀邀功似的将给二女儿取的名字报到我面前——刘礼。
  先是一个“义”,再来一个“礼”,估计再往后排,就该是“忠”、“孝”、“节”、“列”了。看着他喜滋滋的笑脸,我想也不想的大笔一挥,在“刘”和“礼”字中间插了个字进去。
  “中?刘中礼?这算什么意思?”
  “不上不下是为中,这礼有什么好守的?马马虎虎也就是了,难道你想女儿变成古板之人?”
  他急了:“守礼方知进退,她乃我汉室公主,如何……”
  我用食指堵住耳朵,嚷嚷:“不听!不听!做公主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女儿还稀罕不成?”
  他苦笑,伸手将我的手指拉下:“你呀你,难道要把女儿们都教导成你这样子的么?”
  “我这样的怎么了?我这样的,不也找了你那样的?”我撅着嘴,插科打诨,戏谑调侃。
  他拿我没辙,无话反驳,只得应道:“好吧,好吧,中礼便中礼……刘中礼……”念了两遍,估计是觉得这名字拗口,自己也掌不住笑了。
  我哈哈大笑:“我的女儿就是要与众不同!”
  ***
  建武七年冬,匈奴支持称帝的汉帝卢芳,诛杀了五原太守李兴兄弟,引得众叛亲离。朔方郡太守田飒、云中郡太守乔扈纷纷举郡投降秀汉王朝,刘秀命其留任原职。
  是年,昆阳侯傅俊病故,谥号威侯,嫡子傅昌继承爵秩。
  建武八年春,中郎将来歙率两千多人,翻山越岭,另辟蹊径,从番须、回中取道,直袭略阳,斩杀了朔宁守将金梁。隗嚣对此感到异常震惊。
  大司马吴汉听闻来歙占据略阳后,争抢着要去向西直捣隗嚣老窝。刘秀虽身居雒阳,却将战局分析得犹如亲临,他料定隗嚣丢了略阳,必然会全力反扑,于是勒令吴汉等人原地待命,不可急进。
  隗嚣果然反击,派大将王元把守陇坻,行巡把守番须口,王猛把守鸡头道,牛邯把守瓦亭,自己亲自带领数万大军,包围略阳。偏这当口公孙述又来插了一杠子,派了大将李育、田弇带兵参战。
  挖山筑堤,积水灌城,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来歙和那两千士卒誓死守在略阳城内,箭矢用尽,便就地取材,拆了城中房屋,用那些木材竹片作为兵器抵御强敌。
  如此苦撑了一月有余,硬是没让隗嚣攻下略阳。这时已是闰四月,刘秀终于决定亲自出征,以解燃眉。
  朝廷上却因此分作了两派,一派支持帝征隗嚣,一派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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