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李凌峰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时间、心血与精力，怎么都还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加完美、完整的方小莫。
见李凌峰这么执着，覃臻也顿觉无奈，只能更细致地解释道，“五年前您把他带过来，我最先给他进行了幽闭空间的控制，让他一个人呆在狭小黑暗的空间，然后只让您一个人接触他，只有您带给他光明与短暂的温暖，这样一年时间过去，他终于认得了您的体温，认可您的存在，此后我在此基础上再给他催眠，利用他已经脆弱了非常多的潜意识力量，让他终于将关于以前的所有记忆都埋藏到潜意识深处，如是这般，您还想要我怎样？我也只是个心理学专家，并不是神，人心又怎么可能完全被我掌控？现在这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反抗，不已经满足了您以前的要求么？”
听到覃臻这么说了，李凌峰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但他一想到刚刚他亲方小莫的脸，方小莫就下意识抬手擦擦脸的动作，他心里还是非常不舒坦，不由阴着脸沉声继续问，“那有没有办法让他不再这么怕我，更主动亲近我一些？我想要他不是因为对黑暗与对惩罚的害怕而依赖我，而是很自然地亲近我，像正常情人那样。”
闻言，覃臻不禁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抱歉，这个我真的没办法。”
虽然知道结果，但李凌峰还是皱了皱眉，很不高兴地问，“为什么不行？我感觉得到，近一年来他已经不那么怕我了，至少在床上不那么怕我了，就不能让他在平时的生活里也能更自然一点么？”
“李二少爷……”覃臻是真有些无奈了，李凌峰这人也未免太过于贪心不足，“您说的这些都是基于两个人两情相悦的基础上，而您自己觉得方小莫……他爱您么？又或者现在的他……懂爱么？”
“你！”李凌峰脸色猛然一变，立刻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似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拳重重打在了书桌上，似是在发泄内心的愤怒。
扶了扶眼镜，覃臻虽然心里头无奈，但还是很诚恳地给了建议，“我说二少爷，您这么一直关着他，不让他出门，还经常吓他、恐吓他，他怎么可能不怕您？他本就是已经被迫失去了记忆的人，精神状态比我们脆弱，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惊慌失措，要得到他的爱情是不能一直用高压手段的。”
说到这儿，覃臻抬眼看了看李凌峰，见李凌峰并没有不高兴，他扶扶眼镜继续道，“而且他的记忆始于黑暗与惩罚，虽然给了他光明的人是您，但他对于黑暗的印象已经太过深刻，不是您惩罚他一次，再给他个温暖怀抱他就能爱上您的，这样一次又一次棒槌加糖的策略只可能会让他更怕您，更对您敬而远之。”
听到这里，李凌峰也觉得覃臻说的有些道理，便挑了挑眉示意覃臻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几年来，李凌峰和方小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也越来越不满足于现在的这种主仆似的相处，他希望方小莫能对他敞开心怀，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撒娇就撒娇，而不是现在这样把他的话当命令一样对待，把他的亲近当毒药一样皱着眉喝下去，还不敢吐出来。
“其实旁观者清，从我的角度来看，方小莫对您还是有感情的，但这种感情很复杂，他既怕您，又依赖您，怕您所以不敢过分亲近，依赖您所以同样不敢离开您太远。因为关于他脑子里关于光明的记忆最早出现的人便是你，所以如果您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同样也会非常焦虑。而这就是您最大的筹码。”
挑挑眉，李凌峰是真的有些兴趣了，不由问道，“怎么说？”
微微一笑，覃臻笑着道，“既是如此，您何不换个方式与他相处？反正方子期已经完全不可能再出现在方小莫的生活里，您和他还有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少些强迫、多些温情，慢慢让他接受您不是更好么？”
说到这里，覃臻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李凌峰认真思考的样子，不由笑得更自信了，“像小莫这样智商本就有缺陷，现在记忆又被剥除的人，他的心其实更敏感却也更容易接近，只因为是不是真心他都能感觉得到。只要您给予他最需要的关怀与真心的亲近，时间一久，您根本不需要再用任何手段，他也会乖乖地呆在您怀里，哪儿都不会去。”
就在李凌峰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李凌峰有几分不悦，但他还是让人进来了，只是他问话的语气就不那么温和了，“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不在莫莫身边服侍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来人是一直服侍方小莫基本起居生活的华裔保姆，她此时一脸着急的样子，见李凌峰脸色不好看，她更是脸都吓白了。生怕李凌峰会迁怒，保姆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只一个劲儿地说着，“莫少爷……莫少爷……他……他……”
“莫莫怎么了？”一听是方小莫的事情，李凌峰也有些急了。
“浴室里滑……滑倒……摔了！”被李凌峰一吓，保姆终于吐出了想要说的话。
微微一愣，李凌峰连忙站了起来，一边吩咐人去找医生，一边飞跑着往浴室跑，心里火烧火燎的，生怕方小莫摔得很严重，伤筋动骨。
赶到浴室，李凌峰见方小莫还光着身子坐在浴室冰凉的地上，本来是香艳的场景他却没空欣赏，只有他还看到方小莫的双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脚踝，脸色卡白卡白的，看上去痛苦极了。
心里一惊，李凌峰连忙过去准备抱起方小莫，“莫莫，怎么了？摔哪儿了？我抱你起来。”
李凌峰随手抓了一件浴袍给方小莫套上，弯腰就要把方小莫抱起来，谁知他刚刚一碰方小莫，方小莫就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更是叫了出来，“别动，疼！”
方小莫一喊疼，李凌峰也慌了，也不敢抱了。他手足无措地想碰碰方小莫已经肿起来的脚踝，又不敢碰，只能心疼地吹吹，再回头冲下人们吼，“你们怎么看着少爷的？啊？我一会儿没看着，你们就把人摔成这样了？！都不想干了是吧？！还不去催医生过来！都傻愣着干什么？一群没用的东西！”
见下人们被李凌峰吼得头都不敢抬，方小莫心里一软，抬手握住了李凌峰的手，强忍着疼慢慢说，“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注意到地上有水。刚刚洗完澡准备拿浴袍的时候，脚下一滑就摔了还把脚扭到了，本来以为没什么，却没想到脚立刻就肿了。我站不起来了才喊人去叫你过来帮忙，你别骂他们了，快把我抱到床上去。我疼。”
转头看到方小莫因为疼痛紧紧皱着眉，李凌峰觉得心里也像是打了皱似的，极不舒服。
“那我轻点儿抱你起来，疼你就说。”李凌峰此时的语气真是柔和得不能再柔和了，而他伸手小心翼翼抱起方小莫的动作也是轻柔得不得了，倒是让方小莫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看惯了李凌峰对他威胁恐吓的样子，这么温柔反而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应付。
费了好大劲儿将方小莫抱回床上，李凌峰看到方小莫的脚踝已经肿得不行了，说触目惊心都不为过，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由一手环着方小莫的肩膀，让方小莫更舒服地窝在他怀里，转头继续骂，“医生怎么还没来！再给我去催！”
抬头看看李凌峰发怒的样子，感受着李凌峰怀抱的温暖，方小莫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总觉得好像这一幕以前也曾经上演过，应该是他同样伤了自己，有人这样为他狂怒。只是这种印象太过朦胧，无法形成具体的影像，让他分不清朦胧印象里的那个人是否就是李凌峰。
但不可否认，在此刻，因为这种朦朦胧胧的印象，方小莫的心因为李凌峰真实的疼爱与怜惜而变得柔软了很多，让他不禁抬手紧紧抱住了李凌峰的腰，闭上眼睛轻轻说道，“你能不能一直这样。”
本来还在教训下人们，突然听到方小莫的话，还感觉到方小莫从未有过的主动亲近，李凌峰不由一愣，傻傻问道，“什么？”
摇了摇头，方小莫并不想继续说，便换了个话题，“让他们都出去吧，我想静静地待会儿，脚疼，很难受。”
心里因为方小莫的主动亲近而开心不已，李凌峰哪里舍得拒绝方小莫的要求，立刻就把围在卧房外门的人都赶走了，而听到方小莫说疼，他更是慌了神，“还很疼吗？莫莫不怕，医生很快就来了。”
就在李凌峰想方设法安慰方小莫的时候，方小莫突然扬起了头看向李凌峰，很认真地问道，“以前我的脚是不是也伤过？”
抱着方小莫的双手一紧，李凌峰心里也跟着一慌，面上却还不动声色，“莫莫怎么这么问？”
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凌峰的眼睛，盯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方小莫垂下头将脑袋靠在李凌峰的胸前，漫不经心地缓缓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刚刚你吼人的样子很熟悉，好像我以前脚也扭伤过，你也那么吼过人。不过也就是一种感觉，不确定。”
听到方小莫的话，李凌峰尽量克制住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节奏，努力平静地回答道，“是吗？不确定就不要想了，不过你的脚确实伤过一次，以前你学过跳舞，跳舞的时候扭伤的，还住了院。”
“啊？是吗？”方小莫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问，“我以前还学过跳舞？什么舞呢？”
“呵呵，芭蕾。”李凌峰非常从容淡定地满足了方小莫的好奇心，“我的莫莫以前可是芭蕾舞王子呢！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剧院，你在台上跳着芭蕾，我在台下看着，那时候你的舞实在是太美了，我一眼就爱上了莫莫，然后我就热烈地追求你，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这样啊……听起来很浪漫的样子。”方小莫撇撇嘴，语气有些遗憾，“可惜我都忘了。”
抱着方小莫的手再次紧了紧，李凌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