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2》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鲁班的诅咒2- 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两个人对视着,这一瞬间他们彼此是那么了解对方,完全清楚对方的企图和打算。他们是真正的知己,不管以前他们之间所谓的知己是真是假,此刻,他们的确是真正的知己。

女人肯定后悔了,面前这个人曾经被她掌握在手,却没好好利用,要不然今天也不是这样一个结局。而陆先生肯定有太多感慨,没有面前这样一个女人,自己还是个市井中无处施展才能的低劣风水匠。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低吼,便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陆先生的双手死死搂住女人的后脖颈,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脖颈间,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夜晚一样。所不同的是今天他颈部处叮咬着三条簧尾蛇,簧尾蛇坚硬如钢的尾部深深刺入了女人面具无法遮盖的眼睛,并从左眼直刺入脑中。女人的眼中是一片血红,血红渐渐变作暗红,最后变作一片黑暗。

女人的左手牢牢圈住陆先生的后背,右手拇指呈钻形抵在陆先生心脉之上。陆先生感觉到心脏破裂的疼痛,他感觉到身体中血流往浑身毛孔散去,不再流回心脏。

陆先生所有的力量耗尽了,右肩一松,手臂从女人脖颈处甩落下来。而他最后的一点心火还在那“意形盘”上,顺着手臂落下的惯性,往“意形盘”那边伸了伸,一带而过的手指尖让鸡血石柱“叮当”一声倒下。

盘龙柱倒了,随之而来的是地动山摇,园子全塌了。

房屋倒塌了,树木倾折了,土石下陷了。园子和园子周围的屋宅、桥道都慢慢地沉没。

五郎和鲁恩在水下,他们的头顶上一大方巨大的土石黑压压地覆盖下来。前面是牢不可破的精钢栅栏,身后漫长水道不知道是否已经被土石填满。这两人进退都是死路。

鲁天柳虽然已经钻出了栅栏,但是前面是黑茫茫的漆黑水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而去。移茔出不来栅栏,落水鬼也就不愿出来。没落水鬼给她领路,也就意味着鲁天柳没有活路。

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他们,那就是还在上面园子里的鲁盛义。鲁盛义的一只膝骨已经碎了,所以他只能手脚并用着前行。面前倒塌的墙是“断龙栅”已经确定无疑了,这地面上没有可断之龙,这也是确定无疑的。那这个“断龙栅”到底起什么作用?墙尽倒,栅不见,只有一个可能,这栅栏往下去了,它要断的是下面的龙。

不管怎么样,得起了这道栅,解了这道坎,不能再让对家的任何一个手段得逞。自家至少有个五郎在下面,不知道为何,他的意识中似乎遗忘了鲁恩的存在。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他的膝盖一动就剧烈疼痛,这疼痛像是根巨大的尖刺,刺入他的心,刺入他的脑。他爬过四五十步,在碎砖堆中找到一根紧贴住院墙而立的花岗石六檐亭顶灯柱。此时他已经被膝盖的疼痛折磨得快昏厥过去,但还是极力保持清醒,在灯柱上踅摸起来。

他没有找到一点坎面的弦口,难道这灯柱不是“断龙栅”的栅栓?不会呀,一般的栅形坎面都会有几处栓位,这是因为栅坎的范围较大,距离较长,不可能及时跑到一个特定位置,所以会设置多处栓位,而且是一栓动,全坎俱动。他没往这边爬行之前往另一个方向看了看,至少在二十步内没发现栓位。而他往这边爬出有四五十步,两边加起来有六七十步了,这距离应该设个栓位。

他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整个灯柱,突然注意到亭顶下的蜡烛,于是一把将蜡烛从亭顶下扯出。灯柱没有反应,坎面也没有反应。

对,这坎面布设不会这么简单,鲁盛义再次凑近灯柱的六檐亭顶,他有了发现,放置蜡烛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孔,刚才蜡烛竖在上面将这孔遮住,无法看到。弦口应该就在这孔中!

鲁盛义从木提箱暗屉中掏出一支竹管,拔开管帽,倒出几支钢针。这些钢针粗、细、长、短、硬、软、弯、直、滑、勾俱全,这是一套坎子家布坎穿弦的专制工具。鲁盛义选出一根韧性十足的细软钢针,往那小孔中间插下去。

针只下去了一点,鲁盛义轻轻捻动针杆,改变插入方向,针又稍下去一点,但此后无论他怎么努力,针都下不去了。

鲁盛义长叹一口气,把针拔了出来。“九曲盘折孔”,这种弦口设计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鲁家这套钢针的。针下不去,弦口压不住,坎面是没有可能解开的。

这时候,整个园子都抖跳起来,不时有树木、廊架轰然倒下。旁边的房屋渐渐倾斜了,屋顶上大片的瓦片滑落下来。

鲁盛义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孔。自己的针抵不开弦口,那么有什么重物可以转九曲之弯抵开弦口?

一棵香樟在鲁盛义旁边倒下,枝条撞到他的膝盖,他疼得一个激灵,回身用手将自己那条受伤的腿从枝条下拉出,这一回身,一只球从鲁恩的怀中掉出。一见到这球,鲁恩便完全忘记了所有的疼痛,开心得恨不得蹦起来。

“循坡球”,球是没用的,球里灌的水银却正是可以转过九曲之弯的重物。鲁盛义想都没想,拿刻刀敲开磁烧的“循坡球”,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托住开口了的球,往那孔上凑去。

又一颗泡桐砸下,粗大的枝条砸在鲁盛义的大腿上。鲁盛义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呼,撕心裂肺般,在刚刚降临的夜幕里久久回荡。但是,他握住“循坡球”的手没有一丝抖动,水银毫无偏移地注入那孔中。

“断龙栅”升了上来,鲁盛义挺立着的上半身颓然倒下。泡桐宽大的树叶将他轻轻掩上。

水自流

落水鬼拉着移茔,龙鳅在移茔后簇拥着,速度极快地往黑色的水域中游去。站在移茔上的鲁天柳很快就听到上面水流的声音,也从水中闻到了清新的味道,于是她脚下一蹬,往水面上浮去。

鲁天柳从水中钻出时,天色已经快黑透了。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了园子的踪影,只看到一道窄窄的墨绿水道在废墟中流过。

远处有半截假山还支棱在水面上,假山顶上的亭子顶都没了,就剩亭柱还歪扭着竖立在那里。和亭柱一起立在那里的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紧紧依靠在一起,就像分不开了一样。

天色虽然很暗,鲁天柳还是看出其中一个是陆先生,她高声叫了几声,可陆先生却没有丝毫反应。

一只小舟顺着水道划来,鲁天柳看到划船的是五郎,便靠拢过去,搭住船沿翻身上船。船舱中已经点着了一只炭炉,鲁恩袒露着满是伤痕的上身,坐在碳炉旁边发抖。

鲁天柳上了船,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但她没有进船舱,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换了两口气,口鼻间凝结起一团淡淡的雾气。她清明的三觉再次进入忘我的境界。

亭子上的两个人已经没了声息,鲁天柳两行热泪流下,将陆先生好好留在了心里。

废墟中到处都有呻吟声,这些虽然在废墟的持续倒塌声和水流的喷涌声中很难听清,但鲁天柳没有漏掉任何一处。

左前方一棵倒折的泡桐树枝叶下传来的呻吟声很熟悉,应该是自家老爹。于是鲁天柳一个纵身跳上了废墟堆,掀开了泡桐的枝叶。船上的五郎也看到了,他马上停住船,也纵身跃上废墟。

枝叶已经将鲁盛义刮刺得血肉模糊,最严重的是一根粗大的枝干压住了大腿,无法动弹。

五郎砍开枝干,将鲁盛义背到船上,放在船舱里。

船在河道上行驶,躺在鲁恩旁边的鲁盛义却一直昏迷着,如同死人一般。鲁天柳试了试他的鼻息,气息很稳,于是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船很快,转眼间驶出支流,进入山塘河,直往姑苏城外驶去。

这时才远远地传来一些人的呼号声,是周围的居民邻里赶到这里来扒墟救人。

在废墟中的一处水洼边,一只石头雕刻的狸子头歪扭着望向天空,如此地专注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注:这只狸头至今完好保存在苏州博物馆。)

水下移茔由于在园子坍塌中遭砖石砸击,茔上玉木松动剥落,逐渐露出水面,后在吴县一河道边搁住,被人发现后将其移至穹窿山皇驾庵后的小山坡重新安葬。

这一天,《姑苏城志》(注:记载苏州从古至今发生的各种大事。据说总共有五十多册,本存于胥门内子胥祠中,抗战时期子胥祠遭日军飞机轰炸着火,本书也一同化为灰烬。)记下:“山塘河支道突涌怪流,伴地裂,疑为地下泉突。毁豪园一座,邻屋无数。”

乘夜,一叶小舟冲入了太湖水域,往无锡方向而去。

鲁盛义始终没有醒来,就是五郎给他换上干衣,鲁恩给他固定伤骨,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鲁天柳坐在船头,她已经换了一身酱红色的棉袄棉裤。冬夜的寒风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寒冷,大概是因为在寒水中泡了太长时间的原因,她的双颊反倒是有些发烫。

她的手中捏着从移茔坟帽中取出的那只玉盒,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阿爹要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场,但是那温润的玉盒捏在手中感觉很舒服。

有人在看她手中的玉盒,而且还不止一个人,鲁天柳清明的三觉能感觉到这些。这样的窥视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此处已经是太湖十八湾水域,夜色中隐约可以看到岸边的龙山。离家很近了,这里再过去一点就是阳山地界。

忽然,一声刺耳悠长的唿哨声响起,远处枯黄的芦苇丛里出来一条不大的渔船,迎着他们的船头直冲过来。

几乎是同时,旁边又一条较大的渔船从水雾中闯出,闷声不响地从侧面向着他们冲过来。

鲁天柳迅速站起身来,露出一股从生死瞬间的大阵仗中闯出的人才有的镇定。

可是又一声唿哨声让鲁天柳的心猛然收紧,这唿哨声离得太近了,就在自己的船上,就在自己的身后……
 ┏╮╱ ·ˊ   
 ╰╮  、 ..·°
 ゛╰┛  *

。。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