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岑:“……”原来您对您那高深莫测的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就是跟以往的面无表情还更加的面无表情……”王岑心底汗颜,回家要多读点书了,瞧他这形容的!
王岑猜得没错,他谢云昭的确有些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天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比如说陶驸马最喜欢吃的是那三文钱一碗的甜豆腐脑,长公主爱花爱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前几年一次大旱,宁可人不喝水也不能让花渴着,等等。而谢云昭,他特别特别的护短!
如今他那从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大哥被权臣压得死死的,本来应该万人敬仰的皇帝只能像一个傀儡一样坐在大殿之上。今日,一个不知从哪里蹦跶出来的乡野村姑,竟然也敢在他亲姐姐的公主府里撒泼!呵,是不是天下人以为柳颜压制着皇帝,所以天家的人就可以让人随意欺负去了?!
谢云昭小王爷越想越气,将青梅这个不懂礼貌嚣张跋扈地小姐个人行为,蹭蹭地上升到了皇室尊严圣神不可侵犯的地步!
王岑只觉得刚才还算是面无表情的谢云昭,此刻突然就变成了地狱里的修罗模样。不觉浑身打了个寒颤——啧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这位心眼只比针尖儿大一点的人了?!
谢云昭已经在心中将柳颜,以及柳颜那一派千刀万剐了,如今还要加上今天遇到的那位奇葩!
“安佥事,近来可好?!”
不远处,在京卫指挥使司中的安佥事正笑呵呵走来。
王岑打着招呼,连忙又将谢云昭拉了拉,谢云昭立刻从修罗状态中恢复过来,转眼又成了京中相貌礼仪都极佳只是性子有些冷的三王爷。
安佥事先与谢云昭行了君臣礼,又对着王岑抬手一拱,“刚才在宴席中,王兄的一番话可是说到安某心坎里去了。”
王岑在宴席上的话还能有什么,损柳成绪的呗!
“呵呵,不过是酒后荒滩之言罢了,图个乐子,各位听后一笑便了!”王岑与安佥事素有交情,今日公主花宴,安佥事与他虽然不坐在一桌上,倒也是挨的挺近。
安佥事其实叫安睿,是三等忠勇伯安洪熙的大房嫡子,虽然他本就世袭了一个三等忠勇伯的头衔,家里的底子厚,但自己也争气,年纪轻轻便自个儿在京卫指挥使司谋了份正四品的指挥佥事的差事。
“我是来替父亲给二位贵人下帖子的。九月鹰飞,正是狩猎的好时节。二位可一定要来啊!”安府素有秋日进山狩猎的习惯,安老爷也是个爱热闹的,每到这个时候就撺掇着儿子们呼朋唤友一起进山。差不多也是安家的一个传统,京里的人都知道。
刚才见着安睿拿出帖子的一刻,王岑便猜到了。都是老熟人了,这种活动肯定不是第一次参加。接了帖子笑道,“去年你还欠着我一头野猪,这债拖到了今年可是要还双倍的!”
安睿连连道,“那是一定二五零书院!”他还有其他府的帖子要下,也就不多打搅了。
此时天已近到暮时,长公主的花宴也到了尾声。
徐氏是惨白着脸离开公主府的。她自然是知道女儿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只能挨着颜面不能立刻扇青梅两大耳光!
青梅靠在马车软榻上,如来时一样静静微阖双眸。
马车徐徐走着,气氛比来时压抑许多。
“刚才离开的是哪府的马车?”
“禀主子,是林尚书家的。”
安睿微微颔首。
——原来西苑里碍事的是林家姑娘么,倒是个有意思的。
☆、第三十三章 请罪
“这些日学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徐氏脸色发青,声音不觉也拔高了许多。她也是官宦家的嫡女,从小就按照未来的当家太太来培养。待人和善,宽厚大度;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简直流水线上出来的产品。从公主府回来后,还能忍着与儿子女儿姨娘们说上几句闲话,一直忍到用过了晚膳;忍着将四周丫鬟下人都屏了,忍啊忍,忍到青梅单独来正屋请安;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说,你在长公主那里都做了什么放肆的事情?你是嫡女啊;跟一个丫鬟在哪里纠缠,你还要不要脸面?!平日在府里放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主子的门是要傲些,但你也不看看场合?长公主,那是皇家,那是你能托大的地方么?!”
徐氏捂着胸口。她心底呕血啊。这就是她费尽心思要带出去的女儿,她回府后费尽心思要教好的女儿。虽说让她在别庄住了几年,但那也是为了她好!自己的亲娘若是没生下儿子,她这个嫡女就什么也不是!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为什么就不懂呢,为什么就是想不过来这层理呢。如今接回来了,吃穿用度在这府中只比这个家的男主人差点,宁可她这个当娘的缺点少点都不会少了她的去。想来这些年少的母女情,在这样细雨润无声的感染下该找回来了吧,她就算是块石头也应该捂热了吧。
可林青梅同学毫不客气地反手甩她娘一个大耳光——你家闺女丢脸都丢到长公主府了二五零书院!
以往徐氏与她说话,青梅都会错开目光去神游。今儿她竟然没有走神,只是静静地看着徐氏,心中突然升了一丝愉悦。
——当一个完美品突然变得不那么完美时,身为幕后推手的人总是最愉悦的。
哎呀呀,这家里的完美太太,在京中官宦家的太太里能够拔尖的徐氏,竟然生气了?愤怒了?脸黑了?哈哈,这太有意思了。
徐氏骂了一通,她可以确定自打自己懂事以来她就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可现在不也是为了闺女的前程着想么!这嚣张名声若是传出去,那好姻缘可就真的飞了。到时候不仅她脸上无光,老爷都会来后院削人!
“你可是说啊,刚才在公主府时不挺威风吗?!”
青梅收回打量的目光,道,“女儿不知母亲所指何物。”
“……”一口血堵在喉咙管,她真想一口喷死这个祸害!好啊,现在给我装失忆是吧?
徐氏气过了,倒也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你不记得了?那为娘的亲自替你回忆回忆。”
“青悠青然两人在锦绣阁那里时,你去哪儿了?我为什么让她俩待在你身边,你刚回京许多人情世故都不太懂,她俩倒是有心教你,结果你呢,去西苑做什么了?”
青梅眼皮子都不抬,只是静静道,“哦,倒是有这么个事。西苑园子那边有几株花草倒是不错,便看看去了。”
好,好,跟我这打太极来了是吧!徐氏压着怒火,道,“你是主子,去那里怎么都不让下人跟着?!”
“没跟上?”青梅继续装,“我还以为她们就在身边呢。哎,都怪我赏花赏的太入神了,长公主有次亲自修剪花草不也忘记吃饭了么。”
“你以为我现在是跟你唠嗑么,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可怜的徐氏再次被青梅逼得破功了。
这次青梅倒是抬起了眼皮子,心底想了想,还是不要把人给气狠了,毕竟她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并没什么深仇大怨。
“女儿并没有对公主府的人无礼。”
徐氏是打从心底佩服了林青梅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可不等她发作,青梅便紧接着道,“虽然女儿不知您是从哪里听说的,但女儿绝对没有为难过公主府的人。公主府的丫鬟们都是穿的青色短打加淡粉秀鞋。”没错,凡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们穿的都是制服,而且按照家族的等级越高,这种制度越是严格,“女儿就算再犯浑,也不会认差了公主府的人二五零小说。”
“继续说下去。”徐氏喝口茶顺气,保不准等会儿又要被气成什么样,她得先补补血。
青梅好心地等她将这口茶喝完了,道,“与女儿说的话人却不是这般打扮呢。她鞋子的上描的花有些不对劲。”
“噗——”徐氏喷出一口凌霄血,最后吐血而亡。
这是青梅脑补后的效果。
真实的状况是——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被咽下去的茶又呛着了。
长公主府倒也在谈这事儿。
“是林府的四小姐,太太的女儿。”夏荷尽职尽责地向长公主回着消息。
长公主脸色到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道,“那被欺负的小丫鬟你去看看,那姑娘是个主子,下人受气也只有受着。不过我公主府的人也不能叫人白白欺负了去。”谢家传统——护短!
夏荷领了令自然尽心去办,可就是这一办,让她七魂丢了三魄——那被林青梅欺负的倒霉小丫鬟找不到了!
“什么?!”公主一惊,桌子拍的响亮!
夏荷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无能,奴婢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可这人……没了……”说到最后,她都没有底气继续说下去。
“继续查!”公主心中冒出了一丝不安。
夏荷颤颤巍巍站起来,那什么嚣张跋扈的林府小姐顿时被抛到了脑后。公主府里没头没脑的丢了个丫鬟着实是让人费解的事情,结果这一查下去后,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丫鬟,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夏荷背脊冒着凉意,她都能猜到的事情,聪明睿智的公主殿下怎么会猜不到!
“竟然会是一个丫鬟!”长公主已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
柳颜派来的探子是个丫鬟,而且这个丫鬟还非常成功的混进了她公主府。好在老天爷都开了眼,这探子遇上了个混不讲理的小祖宗,硬是被绊住手脚。
阿米豆腐,刚才还在盘算着要给林府上点眼药,让林尚书外调什么的……果然,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摇摇头——这样不好、不好。
林府里。
“公主府里的丫鬟们绣鞋上描的都是梅花呢,与我说话的描的却是别的。女儿以为她是别家小姐呢,便聊了几句。”说完,青梅便闭嘴了。
徐氏虽是个深闺妇人,但不代表她蠢,相反她精的厉害。长公主是个怎样人?不仅爱花更是好面子啊。对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