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将目光渐渐收回,仔细打量了一□旁之人,见他眉目带笑,可显然那笑不是什么好笑。僵硬的嘴角不觉得扯了扯,终于扯出自认灿烂的笑容:“王爷说的没错,林青梅性子差,脾气暴,爱记仇,目无尊长不顺礼教,不爱读书不爱练字不爱女红不爱管家,若不是遇到个负责夫子,也就白丁一名。就这么一个女的,说到底不过是百无一用;而王爷您生的玉树临风,又饱读诗书,恭而不难,安而不舒,逊而不谄,宽而不纵,惠而不俭,直而不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怎么偏偏叫一个百无一用的人救了一命呢?”
“你……”谢云昭低声狠狠道,“你果然还是这般蛮横的性子!”
青梅突然娇羞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掩面惊讶:“在王爷面前小女子只能算得上是柔弱,至少小女子若是故意坠马,肯定不会像王爷这般对自己下得了如此重手。”
谢云昭猛地一怔,“你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谢三你目前的战斗力在林四面前就是一朵小浮云,飘啊飘,飘啊飘~~
“君子恭而不难,安而不舒,逊而不谄,宽而不纵,惠而不俭,直而不径“——《曾子·子思子》
译文:君子恭敬而不畏惧,安逸而不发舒,谦逊而不谄媚,宽容而不放纵,施惠而不俭约,正直而不走捷径。
青梅七年的书不是白抄的,关键时刻还是能装一下文化人,嘿嘿。
另,青梅不知道黄夫子的具体身份和名字,一方面是黄夫子的刻意隐瞒,另一方面就是,囧,青梅本就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知道个姓,七年一直叫黄夫子或者夫子。就算是文大夫,她也只知道个姓……
☆、57
青梅又退了一步:“我知道什么了?我就是那么一猜。君子坦荡荡;王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这幅模样让谢云昭拿不定主意,她到底知道多少?她……谢云昭只觉得脑中乱糟糟一片,只听得身后不远传来一阵笑声,五公主与宫女们正朝这里走来;谢云昭立刻往旁沾了些与青梅拉开的距离。
“哟;你们这是等我呢?”五公主打趣道;又横了一眼谢云昭——拜托三哥;你好歹矜持一点好不好;老太太让你送送青梅的确是要你们促进一下感情;你也不要一下子把别人逼到一个角落里;现在好歹还在皇宫;真要那啥的话;咳,成亲娶回家不就行了。
谢云昭觉得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对五公主那眼神就当没看见,自动站到一旁。五公主笑嘻嘻地将青梅从角落里柱子旁拉出来,一路将她送出了宫门,此间谢云昭走在那二人后面,不发一言。宫外林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了,与五公主告别后,青梅便登车回府。
天近酉时,林府还未熄灯。青梅刚准备回院就被张妈妈赶到中院大屋这边,要让她先去林尚书与徐氏屋里点个卯。
林尚书与徐氏显然也在等青梅,青梅稍稍福了礼,不待这二人开口直接就将今日进宫的大小事都说了。
“五公主也在,谢王爷也在……”
“王爷也去了?”徐氏很是意外,只是话刚问出口就自觉有些冒失。林尚书横了她一眼——大惊小怪做什么。
青梅倒是没有在意,自顾道:“他伤好了,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若没有其他事,女儿便回屋了。”
“回去吧,今日忙了一天好好歇着。”林尚书摆手。
待青梅离去后,夫妻二人屏退了丫鬟,进了里屋,徐氏替林尚书宽衣,小声道:“老爷,您看太皇太后今日唱的这出戏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好说啊。梅儿救了王爷一命,今日二人又这么巧的在太皇太后那边遇着了,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徐氏只觉得心中噗噗跳,脸上也挂了丝笑意:“看这架势,莫不是要……”指婚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林尚书立刻用眼神打断了她:“不要乱想!”
徐氏拆了发鬓,将长发随意挽起,“我这还不是为了梅儿着想。原想着若是能嫁到安府便是福气了,如今看来咱们女儿的福气不止这点啊。”
林尚书何曾没有想到这里,正是如此青梅的婚事才难办,就着徐氏一起躺上床,叹慰道:“宫里没个准信,安府那边也这么僵着,如果咱们在这么迟疑下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事血淋淋的事实证明,脚踏两条船的后果就是翻船!
“那怎么办?”徐氏撑起身,“青梅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也好动啊。”哎,甜蜜的烦恼也是烦恼啊!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家里你将下人的嘴都管严实,若是谁敢长舌梅儿的婚事立刻关起来打。安府那边……之前王爷坠马,皇上虽对安府没有太大追究,但这件事也够他们忙一阵了。如果宫里真有指婚的意思,应该也就一月左右就可以定下。熬过这一月,就可以知道了结果了。日子还是如往常一样过,就是梅儿的礼仪要督促一下,无论是嫁到哪里,左右不是王妃就是超品诰命,规矩都要练好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心安了。”徐氏心中已将府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明日就可以执行了。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手却开始轻轻抚着林尚书的胸膛。林尚书被伺候的舒服眯眼,一个翻身,屋里烛光摇曳。
谢王府内,谢云昭还在书房。赵管事站在一旁,又剪了剪烛芯,“王爷,快三更了。这书明日看也行啊。”
谢云昭看着手旁的纸笺,上面写着林青梅三字。写到最后笔法缭乱,可以看出写字之人心绪烦躁。
他昭揉揉脖子,走出书房。屋外月色正好,书房周围正是一片竹林,绿影婆娑,四周潺潺溪水。清溪远流,静坐赏月,倒也是一景。可惜他现在无心附庸风雅,林青梅今晚的最后那番话让他警觉起来。
宿州,一年前他曾去过一趟。
那里的虽也属南边但位置上还是靠北了些。当时似乎是听说宿州许昌县出了一只大虫,王岑见他心情苦闷,便提议去瞧瞧。茂密的山林,四周阴阴暗暗,王岑那个自说祖上就在宿州的混蛋竟然迷路了!幸亏遇到了一个山中猎户,否则他还不知要跟着王岑在山里绕多少圈!
那个猎户,身后背着十字弩,腰间别着一圈麻绳,腿侧一把匕首,头发随意地再脑后束成一束。而那张脸,分明就是……
“林!青!梅!”
谢云昭低声念道。
那张脸他怎么就给忘了呢!淡漠的神情,冷冷的眼眸里透着一丝肃杀之气,因他们问路耽误了她的时间而导致她不满,那毫不掩饰的不耐与厌恶的脸色,这么令人讨厌的一个人他怎么给忘了呢!
“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在宿州吧。”谢云昭幽幽开口。
一旁的赵管事道:“是的,还是王爷的恩赐,让我那不争气的侄子在宿州当一县尉。”赵管事跟着谢云昭多年,谢云昭很少提起外放的门人,若是一旦提起必是有事要吩咐,难道柳相要在宿州有动静了?
“既然如此,本王有件事要麻烦他一趟。”
赵管事连忙走到跟前:“王爷请吩咐。”
“让他去宿州许昌县查一个人。”不知怎地,谢云昭突然笑了笑, “户部尚书林府四姑娘林青梅,查她在宿州到底做了什么。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我,此事保密,除了县尉,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是,我这就去办,王爷……您看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赵管事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七日,青梅的资料的就放在了谢云昭的书桌上。这日他匆匆下朝回家,便看见了那张纸。
“林青梅,户部尚书林仲楚之四女……”
本是抱着与敌作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思来看这份密信的谢云昭,看着看着,他的心就渐渐沉了下去。
“王爷……”赵管事不敢打扰他,可谢云昭已经就那么对着一张纸枯坐了快一个时辰,连午膳都没吃,这到底是怎么了?从七日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后,就好像添了许多心事。
“哦。”谢云昭回过神,目光却又回到了手里的信笺。那丫头三岁时就被林府送到了别庄,直到十年后才接回来。作为一个嫡女,这种待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信笺上又清楚写到,由于林青梅自幼体弱,而京中气候不利于养病,便送去了宿州别庄,常年与汤药针灸相伴,平常家女子皆是四岁开蒙,而她因一直病着,直到拖到六岁时才请了夫子。
“此女弱如拂柳,性情孤僻,少言,喜静……”
谢云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这纸上写的真是林青梅吗?!单看这张纸,这位林姑娘绝对是位惹人怜惜的柔弱女子。此刻他真想飞到宿州,扯着那位县尉的衣领死劲摇——兄弟,我们所说的是一个人吗!!!
她还弱如拂柳?
给她一把刀,她就可以横扫我整个御林军!
性情孤僻,少言喜静……
那个把他噎的说不住话的林青梅是他的幻觉对吧!
谢云昭将这封密信烧了,此时才觉得自己有点饿,正欲传午膳,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突然来了,宣他入宫用膳。
“只有我一人吗?”谢云昭问。
大宫女恭敬道,“今日太皇太后在御花园摆宴,还请了长公主,五公主,柳相千金和林府之女。”
谢云昭:……
这种突然的苦逼之感是肿么一回事!!
御花园中,太皇太后乐的脸上的褶子都熨帖了。
“我就喜欢跟这些年轻的丫头待在一起。茹云啊,这位是青梅,你们之间见过么?”
柳茹云掩面轻笑,“回太皇太后的话,之前在长公主的花宴上曾有缘与青梅妹妹处过。”
青梅只觉得胃里有点酸——青梅妹妹……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柳茹云姐妹相称了。
五公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