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野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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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野人谷-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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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算命的挣扎,“壮士——稍、稍等!”
  
  “等什么等!”燕朝红扭住他,“看你老大不小,也算有家室之人——快说,你家于何处,我顺道也去探探你家娘子……”
  
  “并、并非如此!”算命的满脸涨红辩解,“壮士请听在下一语!”
  
  “语什么语!”燕朝红不理他,“你家娘子在家为你怀孩子,你却急着出来勾搭别人家娘子给自己添姨娘,你好对得起她!!”
  
  “内子她……”算命的冤枉,“她没怀孩子……”
  
  “原来如此!!”燕朝红恍然大悟,一声大叫,“原来你是想叫我家娘子为你怀孩子!!”
  
  “哈哈哈!”我猝然大笑,擦着自己的眼泪水,“燕朝红你个没心肝的,你怎么能这么狠,你把人家算命的吓死了,还以为自己真跟你娘子通奸来着!”
  
  燕朝红却斜着眼睛瞥我,哼哼道:“我能有你狠?!上来就这厢有礼,不请奴家喝杯酒?奴家空虚,需要慰藉……”
  
  “够了你!”我瞪燕朝红,“我说需要慰藉就是需要慰藉,是他自己想歪了,我可是只想和他谈谈我家的那位野人官人,一点邪念都没有!”
  
  燕朝红点头,“这话倒是可信。”
  
  “后来怎样了?”我问他,“你真跟那算命的回家了?”
  
  “回了啊!”燕朝红道,“何止回了,还围着成都城转了一大圈,这不才刚进门?”
  
  “可是你绕这么一大圈,最后却啥都没折腾出来,那算命的不会怀疑你?”
  
  “怎么会!”燕朝红得意,“我都跟他交代清楚了,我说:我想过了,娘子还是交给你了,做妻做妾,但凭尊意,唯求,令她安乐——说完我就眼眶红着跑了,那算命的都没敢吭个声!”
  
  “燕朝红,”我摇头慨叹,“你这人可真够损的!”
  
  燕朝红却道:“今日你家官人怎地惹你生气了,让你生人面前,那么一大通慰藉?”
  
  想起这一出,我摆手,“浮云啊浮云……野人哪会惹我生气,还不都是我对不起他?!”
  
  燕朝红嘲笑,“你也知道啊。”
  
  我歪头,“这是什么话?!我当然知道了,你真当我傻兮兮,私底下没脑子?!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我多辛苦才能让自己大智若愚——”起了兴致,就抬手,指指萧辰辰那间养病客房,“就拿上回萧大美人救我那事儿来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动什么歪脑子,命都不要了不就想来见徐神医一面?!徐神医现在让她见到了,还每日钉在她床前守夜喂药,她什么伤都值回来了!”
  
  燕朝红神色赞同,嘴上却说:“孙青山你还真阴暗。”
  
  “我不是阴暗好不好!”我辩解,“我是带眼看人,别有事没事都把我当傻子。就跟野人似的,他说他全不记得以前的事,鬼才信他——但我体谅他,我不想让他难做人,你都不知道他每天心事重重我看得有多难过,有时候真想骂他强颜欢笑,净在我面前惹我生气!”
  
  燕朝红听完这话,愣了愣,冲我点了下头,不过神情僵硬,有点勉强。
  
  我却想到了野人又成了话唠,“说实话啊燕朝红,你别看野人这人呆头呆脑,其实他奸诈得很,昨天我才想起来,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要不是他跟我突然来了句英语,又毫无底线地千依百顺,我绝对不会那么快倒向他(说不定还跟你纠缠着呢)——还有啊,他其实想做什么事没有做不成的,以前我屁颠屁颠呵护他还觉得自己很欢乐,现在才发现,其实都是我被他牵着鼻子跑,他想让我向右,都不用比划的,我绝对不敢向左——你干吗啊燕朝红?”我话没说完,燕朝红乱眨眼,我一惊,心念一闪,“蔼—!”大叫一声。
  
  燕朝红终于苦笑,不再挤鼻子弄眼,却满脸尴尬。
  
  “你、别、告、诉、我——”我咽了口唾沫抹了把汗,动也不敢动问燕朝红,“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野人,他现在就在我后面?!”
  
  燕朝红无奈,长叹一口气,点头。
  
  我回过身,看到野人的脸。


日发一火

我回过头,野人的脸被稀薄明黄的暮色照得很清晰,并显得平静。

这时候,我很想回头问燕朝红: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

但显然来不及了,野人看着我笑了笑,没有什么特别伤心或失落的反应,下巴太瘦,光下的轮廓只剩皮连着骨头,一笑起来,颊边还有阴影,他开口,无声说:“你真了解我。”

“野人!”我追上去。

他往厨房走,我跟在他后面。

他正给徐神医和萧辰辰煎药,我就在他身边打转。

他揭开一个药罐子的盖子,白气蒸到他脸上,我就凑上头,冲他傻笑。

他弯身检查火候,我就低头,“野人……”

然后他直起身。

“野人我又错了。”索性扯起他袖子哼哼,“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在你背后说坏话,而且那些也不是坏话——”

野人点头,我的话没说完,他却开口:“你、没、错。”又是憋死人的三个字。

“野人啊野人,”我揪他袖子往自己手上缠,“经常生气会得内伤的,我惹你生气你就打我,我不是要故意毁谤你的,我只是想向燕朝红展示一下,其实野人你是一个很神奇的男人,你干什么我都喜欢你,真的,我就喜欢被你牵鼻子走,我就喜欢你有什么事不告诉我,我——”

野人抽回自己的手,又转过头去看火。

“野人野人野人!”我皱眉,“你不要摆着那张冰块脸说‘你没错’,我只想要你开心,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去了冰岛我都不开心,话说我计划好开学第一周翘课去冰岛的,可是我为了你——等等,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野人你看你,你一不理我,我就开始语无伦次了,你不能这样让我话都说不清楚,你——”

野人回头,很平常的表情瞟了我一眼,然后手指火上的药罐子,药好了,他让我去倒出来。

我可怜兮兮地去取碗,到了橱柜边又回头,跑到野人身边使劲抱住他。

“你腰怎么那么细啊!”我手臂收了几次才把他抱紧,脸往他衣服上蹭,还问,“野人你没生气对不对?”边问边把头埋在他肩上,声音听起来很失真。

他由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拉过我的手写:为何要生气?

然后又写:你以为自己说错话,所以才会多心。

“我没多心啊,”松开他辩驳,“明明是你脸上写着不开心,而且你这人闷骚,有话从来不明讲,我天天琢磨你脸色都不定琢磨出什么来,我哪会多心,明明就是你生气了。”

野人笑了笑,低头,炉子上的火照得他一侧脸发亮,却显得消瘦苍白。

“所以你真的没生气?”我问,“绕这么一大圈,你又是故意逗我的?”

野人便上前拉起我的手,也不管药了,领着我就往外走。

屋外天空已接近青色,还有一点残余的橙黄,野人伸手抱我,手揽过我的腰,然后猛地运气一提纵——“啊!!!”我尖叫,掐着他脖子,跟他一飞冲天。

“我有恐高症啊,”我在天上呼号,“要飞你先说一声,让我提前做好准备——啊!”

当脚踩过一片瓦,再凌空,野人身子轻巧,手搭在我胯骨上,没将我搂得多紧。

“咦?”我睁开眼,抱着他的头,“不恐了?”

他一笑,凉风当面吹得我眯眼,树枝与屋顶向后掠开,野人着力借力,渐渐初夏的气息,以及一层层晕染出暗蓝色的天空,脚下初上灯火的大街小巷,我真的发现,在野人怀里,似乎眼见着什么,都是怡人的。

他拿足尖点过别人家屋瓦,转头看我,发现我一脸享受,非常合情合理地再次嘲笑了我一回。

其实他有很多伤痕,但每一次看他的脸,总觉得很干净。

或许因为白得太凄惨,也不见多长几块肉。

无人的巷子里着陆,隔街传来喧哗人声,野人松开我,拉起我的手,手指径直插入我指缝,带着我就往前走。

“去哪儿啊?”我欢快着蹦跶小碎步,跟在野人身后,欢快问。

野人脚下慢了一步,回过头,“赚、银、子。”相当标准的口型。

……

话说大国就是大国,我赞叹,一千年刚出头都知道开商店要晚下班,不能到了五点全锁门。

布料店里,野人充分发挥了他的先天优势:用写的。

因此没人知道他正给人说什么。

老板收了野人一张纸,野人走了,老板转回头来。

“刚才那哑巴跟你说什么?”我好奇宝宝问布店老板。

老板一脸收着藏着不能让你知道的虚伪相,换了话题冲我道:“小娘子主意定下来没有,中意哪匹布?”

我笑,勾着小拇指上一条金项链左右晃,问老板:“那这链子可怎么办?”

老板不慌张,笑答:“可留在小店里,等失主上门来取。”

“给了你,”我反问,“人家失主还取得回来吗?”

老板小小不悦。

“您还是别瞒我了!”我靠前对布店老板附耳,“刚才那哑巴是不是回来找链子的,他可跟你说了这链子价值几何,找回来该如何报答于你?”

老板侧眼看我,微微皱眉。

“算了……”我叹气,顺手将链子收回怀里,“反正我捡到了就是我的,隔壁不是有家金银铺子吗,我先去问问价,然后到当铺里当断了——你要是看不过眼,就到官府去报案,链子没收了,咱俩谁也捞不着——”

“小娘子且慢!”老板向我伸手,脸上几番挣扎,道,“此事,有些不妥吧……”

我回头,“可不是不妥?!”也不等他反应,再次作亲热状,“老板您看咱俩都这么熟了,好东西不怕两人分,我也懂得人情世故,更不想惹麻烦上身,不然……”

停顿,瞥老板一眼,老板同样脉脉羞涩着与我对视,匆忙目光相汇,给了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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