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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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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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宗方勉强同意附署,可到了那时,上官仪全家男丁皆已在前一日便被秘密/处斩于诏狱,李治的努力完全落到了空处,从此事之后,心灰意冷的李治便就此颓废了下去,朝堂大权渐渐落入了武后的掌握之中,故此,可以很肯定地说,上官仪的横死便是朝堂大权从高宗处加速向武后滑落的标杆信号。

李显一向欣赏上官仪的才华,前世如此,今生亦然,但这并不是此番贸然出头的主要原因所在,真正的缘由是李显不想看到武后彻底掌握朝局的情形过早发生,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为自己打下个坚实的基础,按李盛的思维方式来说,上官仪不是不能死,他可以死于奔马蹄下,也可以死于疾病突发,甚至可以死于暗杀,但却独独不能死于高宗的救助无力上头。前一世,同样经历此事的李显选择了沉默坐视,而这一回李显却不想再保持沉默了,为了改变自个儿将来那悲惨无比的命运,李显选择了主动作出改变,就想看看蝴蝶的翅膀能否就此掀起一场改变自身命运的风暴!

急是自然之事,眼瞅着自家老爹半天也没个决断,李显心里头火烧火燎地急着,然则他却不敢再有更进一步的进言,只因先前的自告奋勇已引起了自家两位兄长的疑心,李显可不想大出风头之余,平白地成了两位兄长的标靶,再者,李显深知自家老爹的性子,话若是说得太明的话,不单不能帮高宗下决断,反倒会将其吓得倒缩了回去,那可就是适得其反了,故此,哪怕心里头再急,李显也只能咬牙强忍着,静静地等待着高宗作出个决断来。

“显儿所言颇是有理,只是许侍中处……”

高宗李治显然是听懂了李显话里的未尽之言——绕过正常程序,先造成既成事实,而后再来打朝堂官司,真到那时,因着武后的坐月子之故,后党们势必无法取得武后的有效支持,这等朝堂辩争谁赢谁输还真难说得很,即便是输了也无妨,总不能将大赦了的人再重新抓回来罢,毕竟天家的脸面还是要的,如此一来,上官仪一家的性命便算是保住了,最多只能给其加上一个流配边疆,永不叙用的处分,而这,比起上官仪满门被斩的后果来说,已是强了不知多少倍了,策不可谓不是妙策,只可惜李治的懦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哪怕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可到了底儿,还是顾忌重重地不敢放手一搏,在原地转悠了半晌之后,就只冒出了半截子话来。

唉,父皇啊父皇,您老还能更懦弱一些么?好好的一个皇帝竟然被您老当成了这般模样!一听到李治如此说法,李显的心立马就沉到了底,很想大声疾呼一番,只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能如此做——一次冒失可以说是鲁莽,接二连三地冒出惊人之语的话,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故此,哪怕内心里再有所不甘,李显也只能强自忍了下来,低着头,不去看高宗那张茫然无措的脸。

高宗对许敬宗的忌惮可以说是由来已久了的,这里头不单有着许敬宗本人身为右相兼门下省侍中,权倾一时的缘故,更因着许敬宗的背后站着的可是武媚娘这么座大山,当然了,许敬宗本人的刁钻品性也是高宗顾忌的一个重要因素——许敬宗,字延族,杭州新城人。少有文名,隋大业中,举秀才,授淮阳郡司法书佐,不久入谒者台,奏通事舍人事。其父许善心被宇文化及杀害后,许敬宗即参加李密瓦岗起义军,为元帅府记室,瓦岗军失败后降唐。后,唐太宗闻其名,召为文学馆学士,历任中书舍人、卫尉卿、礼部尚书等要职,以善治史闻名当世,永徽六年,因拥立武媚娘为后而得宠,官拜侍中,后又加右相衔,为人阴险狠辣,朝中百官无不惧之,便是高宗本人对许敬宗也有些个无可奈何。

“父皇,大赦天下乃父皇之仁心也,当速行之,孩儿不才,愿请命前往门下省接洽此事,恳请父皇恩准。”李贤原本就对许敬宗其人十二万分的看不惯,此际见高宗如此说法,心头火头立马便起了,再加上又有着先前李显慨然进言的榜样在,李贤自是不甘落后地站了出来,自告奋勇地请命道。

“唔,也罢,既是贤儿愿去也成,只是莫要起了争执方好。”李治犹豫地看了看李贤,又看了看边上的另两个儿子,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长出了口气,算是勉强答应了李贤的请求,可末了还是担心李贤会将事情闹大,又斟酌着叮咛了一句。

“父皇放心,孩儿去去便回。”李贤虽年方十二,却已开始涉足政务,只不过因着身份问题,往日里都是暗中行事,从不敢公然参与,此番得了正经的由头,自是兴奋得紧,压根儿就没去仔细考虑这整件事背后的利害关系,紧赶着应答了一声,捧着圣旨便出了大殿,领着几名小宦官兴冲冲地往前庭门下省赶了去。

没戏,绝对没戏!望着李贤匆匆而去的背影,李显心中虽很希望李贤能将此事办妥,可理智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事情一准办不成,不但办不成,反倒会打草惊蛇,虽有心想提点一番,可看了看那些个在殿中随侍的宦官宫女们,李显还是很明智地将进谏之言咽回了肚子里。

果然不出李显所料,李贤去得快,回来得更快,还没等内殿将太平公主抱出来呢,李贤就已气急败坏地冲了回来,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憋得通红发紫,就那小摸样儿,不用问便可知李贤此去所挨的闷棍究竟有多疼,眼见及此,高宗眼神里的期盼之光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父皇,许侍中他,他……,哼!”李贤气鼓鼓地走到龙桌前,将卷着的圣旨往桌上一搁,红着脸,待要破口大骂上一回,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不妥,强自收了回去,一派憋屈无比之状。

“贤儿莫急,此事容朕再斟酌一……”李贤虽没将经过说个明白,可李治却已猜到了究竟,眼瞅着李贤如此愤怒,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待要出言安慰一、二,却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名怀抱婴儿的接生婆从内殿转了出来,爱女心切之下,顾不得将话说完,人已猛然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便迎了过去。

“恭喜陛下,小公主六斤六两,白白嫩嫩,天生丽质,世上无双……”接生婆显然是个奉承高手,一见到高宗窜了过来,赶紧一躬身,将怀中的婴儿捧了起来,口中叽里呱啦地奉承个不停,就跟只饶舌的喜鹊一般,当然了,是最胖大的那种。

“哈哈哈……,好,好,赏,都有赏,快,快让朕抱抱。”高宗此际爱心泛滥之下,早已将先前的不快全都抛之脑后,满心眼里就只有刚出生的太平公主,急吼吼地将小公主抱到了怀中,笑容满面地看个没完,嘴角都笑得生生都裂到了耳根上。

李弘兄弟三人本还打算就圣旨一事好生议上一议,可一见自家老爹此际心已不在此,自是无奈得紧,很显然,大赦圣旨的事情究竟会如何进展已不是兄弟三人所能把握得了了的,哥几个相互看了看,皆无话可说,只得各自调整了下心态,纷纷凑了过去,围着刚出生的小妹,好生凑趣上一番,当然了,也仅仅只是凑趣而已——刚出生的婴儿不管男女,皮肤一律都是皱巴巴地,就跟小老头一般,着实无甚看头,一众人等恭维话连篇左右不过是阿谀罢了,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尤其对于早就熟知太平公主之将来的李显来说,更是听得大为不耐,然则在这等场合下,却也实不是李显能撒欢的所在,也就只能是口中胡乱地迎合着,思想却早已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第五章寒夜思

夜很深了,雪一直在下着,风很大,刺骨的北风呼啸个不停,天寒得紧,纵使房中有着两个燃得正旺的大炭盆在,却依旧难挡那无孔不入的丝丝寒意,虽说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锦被,可李显那着实算不上结实的小身躯依旧卷缩成了一团,如同一只小猫一般,乍一看,似乎已睡得香甜,只是那不停抖动眼皮却泄漏了天机。

画面,一幕幕的画面,跳动着,闪烁着,缠杂着,如同蒙太奇一般不断地在李显的脑海中堆砌了起来,聚集起来的压力越来越大,到了末了,竟有如山般沉重,压迫得李显的呼吸也愈发急促了起来。

“不,不要,不要……”

随着心底里最惨痛的伤疤一一被揭开,巨大伤痛的刺激下,李显豁然翻身而起,冷汗满脸地狂呼了起来,声音高昂而尖锐,顿时便将在一旁小榻上侍寝的两名小丫环全都惊醒了过来。

“殿下,殿下!”

“殿下,快醒醒!”

……

两名小丫环虽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可跟在李显身边却都已有些年头了,但却甚少遇到过眼下这等情形,此际见李显如疯魔一般地嘶吼着,全都慌了神,各自抢上前去,一人按住李显的一只胳膊,焦急地叫唤着。

“呼……”李显吼了一阵子之后,放大的瞳孔慢慢地收缩成了常态,再被两丫环一摇晃,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定定地看了看身旁的两名丫环,长出了口大气,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事,孤只是做了个梦,没事了,没事了,嫣红,翠柳,给孤沏壶茶来,孤要好生静静。”

“殿下,您真没事么?”

嫣红乃是大丫头,李显尚在宫中居住时便已跟在了李显的身边,算起来服侍李显已有六个年头了,对李显的性子自是了如指掌,此际见李显说话条理清晰而又平和,再不复先前的狂乱,自是稍松了口气,只是听李显这口吻不像往日那般孩子气十足的模样,倒跟个小老头一般,不由地又起了丝疑心,疑惑地看了看李显,迟疑地出言询问了一句道。

没事?哪可能真的没事,李显先前之所以被生生惊醒过来,只因其梦到了前世那会儿的一桩最惨痛的遭遇——前世那会儿李显被废为庐陵王之后,其最疼爱的长子李重润只因与妹妹李仙惠、妹夫武延基私下议论了几句武媚娘私生活上的不检点,便被人密告到了武媚娘处,竟因此被武媚娘下令当着李显的面杖毙,乱棍之下,一子一女那哀嚎哭求的话语如刀一般将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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