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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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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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远景,暂时只能想得到,却摸不着,李显自不会坐在那儿空想连篇,乐呵归乐呵,李显却始终没忘了关注朝局,尤其是高宗封禅泰山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李显记得很清楚,前一世时,高宗同样是在明年正月初一封禅泰山,也同样是出自武后的鼓动,期间发生的变故无数,每一桩都具有着深远的影响,这其中的头一个变故便是武后怂恿高宗让其担当亚献,理由是“皇帝乃是天子,祭祀上天属家事,岂能由外人担当献祭,妾乃媳妇,当自为之”,高宗居然同意了这么个荒谬的理由,下诏由武后为亚献,燕王妃为终献,生生将一场好端端的封禅仪式搞成了千古之笑柄。

封禅乃是大典,自古以来皆有定例,首献自然是皇帝,而亚献则由礼部尚书担纲,至于终献么,一般情况下则是由朝中最德高望重者担任,被武后这么一乱改,隆重的仪式立马成了小丑剧,说是遗臭万年也绝不为过,当然了,武后之所以会如此胡搞,自然有着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前一世封禅时,武后已经临朝,与高宗合称二圣,只是地位尚不稳固,担当亚献一来可彰显身份,二来也可趁此封赏群臣的良机收买一下朝臣们的心,三来么,也是故意如此张狂行事,看看有没有哪位不识趣的敢站出来做仗马之鸣,结果呢,满朝文武连个屁都不敢放,武后的地位遂稳,再无人敢稍有违逆。

前一世的李显只是个懦弱无能的少年亲王,尽管明知武后此举大为不妥,但却没那个胆子明说,也没想得太深远,但是今生么,李显可就不想再旁观了,为了避免悲惨的将来再度重演,李显别无选择,只能奋起而抗争,哪怕冒上些风险,也在所不惜,问题是前世与今生的政治生态已因着李显的横插一腿而有了些微的区别,至少武后临朝这一条并没有出现,李显也不敢肯定武后是否还会提出亚献的要求,故此,他只能等,等待着洛阳方面消息的传来——在李显的记忆中,这份封禅诏书出炉的时间是中秋前的一天,夹杂在封赏群臣的诏令中公告天下,此际已是八月十二,算来也就是后日便可见分晓,只是李显没想到的是这个分晓来得比预计的还快——李显方才刚习完武,甚至还没来得及梳洗,东宫便来了人,请李显即刻进宫议事。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太子有召,李显自是不敢怠慢,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便急赶着进了宫,方才一进显德殿的书房,入眼便见太子李弘正面色凝重地端坐在几子后头,李显忙抢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问安道。

“免了,七弟来,坐下罢。”

李弘的精神似乎极为疲惫,这一见李显到了,强自笑了笑,手指着几子的对面,示意李显入座。

“谢太子哥哥厚爱,臣弟站着便好,请太子哥哥训示。”

太子乃半君,其对面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那可是有跟太子分庭抗礼的意味在内,李显可不想如此冒失行事,这便忙不迭地逊谢了一句道。

“七弟无须如此,此处并无外人在,你我兄弟何须分得如此见外,坐下罢。”

一见李显如此谨慎小心,李弘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摆了下手,有些嗔怪地说道。

“是,臣弟遵命。”

一听李弘如此说法,李显自是不好在矜持,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依言入了坐。

“为兄听闻七弟近来习武勤勉,甚是欣慰,以七弟之才干,将来必能大成。”李弘并没有一上来便切入正题,而是笑着夸奖了李显一番。

“太子哥哥谬奖了,臣弟蒲柳之姿耳,只是奢望能以勤补拙罢,实非成材之辈。”在闹不明白李弘此番召见的用心何在的情况下,李显自是处处小心谨慎,言语谦逊无比。

“嗯,勤能补拙,这话说得好,但凡有大毅力者,事竟成也,古人诚不我欺,七弟能谨守此条,来日之成就必不可限量,实我社稷之福也。”李弘似乎特意要捧李显一把,有些不依不饶地赞赏着,可听在李显的耳朵里,却有些子不对味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厮想作甚来着?架咱上火炉么?李显乃灵醒之辈,自不可能因着李弘的几句好话便晕了头,肚子里直犯叨咕,可脸上却满是感激之色地回道:“太子哥哥教训得是,臣弟自当牢记在心,当依太子哥哥之言行事,不敢或忘焉。”

“嗯,那便好。”李弘显然很满意李显的表态,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面色突地一肃,语气沉重地开口道:“父皇将封禅泰山,着我等九月底动身前往,这一条七弟该是都已知晓了罢?”

“回太子哥哥的话,臣弟已有所耳闻,只是尚未接到父皇之召令,不知太子哥哥对此可有何见教么?”一听李弘提到了封禅泰山一事,李显的心立马便是一个抽紧,隐隐有着种不太妙的预感在涌动,好在李显城府深,却也没露出甚破绽,只是恭谦地回了一句道。

“见教?七弟一向高才,该是为兄向七弟求教才是。”李弘自嘲地笑了笑,一摆手,止住了李显的辩解之言,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娟蒙面的诏书,双手捧着递给了李显,语带苦涩地开口道:“父皇有诏书在此,七弟且看看罢。”

来了,戏肉来了!李显心中滚过一阵惊悸,可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之状地推辞道:“太子哥哥见谅,臣弟实不敢无礼非法。”

“不必担心,七弟只管看便是了。”李弘坚持着将诏书往李显面前又递进了几分,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臣弟逾越了。”

李显对于诏书中的内容其实好奇得紧,前番推辞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此时见李弘坚持,自也就乐得顺水推舟,恭敬地应答了一声,双手接过了诏书,搁置在几子上,而后跪着挪后了一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挪上前去,伸手摊开了诏书,细细地看了起来,不看不打紧,越看脸色便越是凝重,心跳得跟撞鹿似的,额头上的汗珠子也不由自主地沁出了老大的一片……

第五十九章亚献之议(下)

果然如此,好一个武后,这等朝局之下,竟依旧敢如此作为,好胆色,好谋略!李显表面上是在细研圣旨,其实一扫之间便已将圣旨所载全都尽收脑海,心中的震撼实是非同小可,只因诏书中竟真的写明了由武后作亚献,只是终献却不是前世的燕王妃,而是大司空李勣,这一变化虽细微,却更加可怕与难以化解。

李勣可不是寻常人,那可是大唐社稷的定海神针来着,别看其如今处于半退隐状态,朝都很少上,平常也不怎么管事儿,可一旦他要是放出一句话来,满朝文武还真就没谁敢跟其闹别扭的,当初武后之所以能进位皇后,李勣可是出过力的,虽然就一句话——“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可却让原本阻力极大的换皇后事宜得以顺理成章地完成了,纵使当时权势滔天的长孙无忌也无可奈何,如今武后将这面大旗扛将出来一舞,封禅泰山的事儿怕就难有更改了的。

事情棘手了!李显头皮一阵阵地发着麻,脑筋已是极速地运转了起来,办法想了一个又一个,却都不怎么靠谱,至少李显本人不以为那些所谓的办法能否决得了这份已将出炉的圣旨,关键的关键便在李勣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高到无人可抗衡的地步,由他担任终献满朝文武都没得话说,很显然,要想阻止李勣出任终献几无可能,倘若仅仅反对武后出任亚献的话,却又着实太着相了些,也不太好着手,毕竟身为人子,公然反对母亲着实不太妥当,无论是李弘还是李显都不好出这个面,一句话,要想推翻这份圣旨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些。

“太子哥哥,封禅泰山乃是好事,足以彰显我大唐之强盛,且不知哥哥对此可有何看法?”李显细细地琢磨了好一阵子,见实在是难以找到合适的反对之理由,没奈何,也就只能装起了糊涂来了。

“七弟也觉得好么?那便是好的,为兄倒是没旁的意见。”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李弘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轻挥了下手,无可无不可地说了一句,压根儿就不去接李显踢过来的球——李弘给人的印象向来是稍软弱,其实却是个极为精明之辈,自打诏狱一案后,李弘便始终在关注着李显的举动,隐隐地察觉到李显的所作所为似乎大多是冲着武后去的,虽不明白李显为何会如此,可在李弘看来,这是件好事,至少在遏制武后胡乱干政一事上,双方有着可以合作的基础,可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双方并非一体的,李弘自然不会轻易地将自个儿的想法表露出来。

呵,好家伙,还真吃定咱了,这是要咱去做仗马之鸣啊,嘿,美了你了!李显心思机敏得紧,又怎会猜不出李弘的心思之所在,左右不过是要自己去当那个出头鸟罢了,否则的话,也不会紧巴巴地召见自个儿。

不错,李显是很想扳倒武后,然则却没打算就此牺牲自己,冒险也得有个度不是,明知道送死还往上冲,那不是勇敢,而是傻冒,很显然,李显尚不至于傻到如此之地步,在他看来,眼下之事明显地属于几乎不可为之事,李显又怎敢去打这等完全没有把握的仗。

“臣弟受教了。”李显心思转得飞快,转瞬间便已断明了形势,自不愿再就此事多生枝节,这边面色肃然地一拱手,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道。

“哦?”

李弘显然没想到李显的反应会如此的平静,不由地便被噎了一下,狐疑地看了李显一眼,轻吭了一声,却也没有旁的表示。

“太子哥哥,臣弟一上午皆在习武,颇觉疲倦,若是太子哥哥没有旁的事交代,臣弟便告辞了,容后再来听哥哥教诲。”李显已不打算再沾手此事,此际见李弘默默不语,自是不愿再多逗留,这便很是恭敬地拱手告辞道。

“七弟且慢。”这一见李显要走,李弘立马有些子沉不住气了,手一压,示意李显安坐不动,他自己却豁然而起,焦躁地在房中踱来踱去。

“七弟须知封禅乃古礼,其之章程轻易变更不得,若不然,便是对上苍大不敬,今太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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