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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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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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商品,驶入全世界各个已知的海洋。你们刚刚脱离原始状态,而我们却拥有文学、僧侣、悠久的历史和政治组织。”
  尼罗河。
  娃娃,大人,偶像。
  婴儿的奶妈们跪在尼罗河畔。用宽叶香蒲编的摇篮。格斗起来矫健敏捷的男子。长着一对石角,一副石须,一颗石心。
  “你们向本地那无名的偶像祷告。我们的寺院却宏伟而神秘,居住着伊希斯和俄赛里斯,何露斯和阿蒙一端。你们信仰奴役、畏惧与谦卑;我们信仰雷和海洋。以色列人是孱弱的,子孙很少;埃及人口众多,武力令人生畏。你们被称作流浪者和打零工的;世界听到我们的名字就吓得发抖。”
  演说到此顿了一下,他悄悄地打了个饿嗝,接着又气势澎湃地扬起了嗓门:
  “可是,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倘若年轻的摩西聆听并接受这样的人生观;倘若他在如此妄自尊大的训诫面前俯首屈从,精神萎顿,那么他就永远也不会领着选民离开他们被奴役的地方了,更不会白天跟着云柱走。他决不会在雷电交加中在西奈山顶与永生的天主交谈。更永远不会脸上焕发着灵感之光走下山来,双手捧着十诫的法版,而那是用亡命徒的语言镌刻的。”
  他住了口,望着他们,欣赏着这片寂静。
  不祥之兆——对他而言!
  杰·杰·奥莫洛伊不无遗憾地说:
  “然而,他还没进入应许给他们的土地就去世啦。”
  “当时一来得一突然一不过一这病一拖延一已久一早就一频频一预期到会因吐血症一致死的,”利内翰说,“他本来是会有锦绣前程的。”
  传来了一群赤足者奔过走廊,并吧哒吧哒地上楼梯的声音。
  “那才是雄辩之才呢,”教授说,“没有一个人反驳得了。”
  随风飘去。位于马勒麻斯特和塔拉那诸王的军队。连绵数英里的柱廊,侧耳聆听。保民官怒吼着,他的话语随风向四方飘去。人们隐蔽在他的嗓音里。业已消逝了的音波。阿卡沙秘录——它记载着古往今来在任何地方发生过的一切。爱戴并称赞他。不要再提我。
  我有钱。
  “先生们,”斯蒂芬说,“作为下一项议程,我可不可以提议议会立即休会?”
  “你叫我吃了一惊。这该不会是法国式的恭维吧?”奥马登·伯克先生问道,“打个比喻吧,我认为现在正是古老客栈里的那只酒甕使人觉得无比枢意的时刻哩。”
  “那么,就明确地加以表决。凡是同意的,请说‘是’,”利内翰宣布说,“不同意的,就说‘不’。一致通过。到哪家酒馆去呢?……我投穆尼一票!”
  他领头走着,并告诫说:
  “咱们是不是要断然拒绝喝烈性酒呢?对,咱们不喝。无论如何也不。”
  奥马登·伯克先生紧跟在他后面,用雨伞戳了他一下,以表示是同伙,并且说:
  “来,麦克德夫!”
  “跟你老子长得一模一样!”主编入声说着,拍了拍斯蒂芬的肩膀。“咱们走吧。那串讨厌的钥匙哪儿去啦?”
  他在兜里摸索着,拽出那儿页揉皱了的打字信稿。
  “口蹄疫。我晓得。那能行吧。登得上的。钥匙哪儿去了呢?有啦。”
  他把信稿塞回兜里,走进了里间办公室。
  寄予希望
  杰·杰·奥莫洛伊正要跟他往里走,却先悄悄地对斯蒂芬说:
  “我希望你能活到它刊登出来的那一天。迈尔斯,等一下。”
  他走进里间办公室,随手带上了门。
  “来吧,斯蒂芬,”教授说,“挺好的,对吧?颇有预言家的远见。特洛伊不复存!对多风的特洛伊大举掠夺。世上的万国。地中海的主人们而今已沦落为农奴。”
  走在顶前面的那个报童紧跟在他们后面。吧哒吧哒地冲下楼梯,奔上街头,吆喝着:
  “赛马号外!”
  都柏林。我还有许许多多要学的。
  他们沿着阿贝街向左拐去。
  “我也有我的远见,”斯蒂芬说。
  “呃?”教授说,为了赶上斯蒂芬的步伐,他双脚跳动着,“克劳福德会跟上来的。”
  另一个报童一个箭步从他们身旁蹿了过去,边跑边吆喝着:
  “赛马号外!”
  亲爱而肮脏的都柏林
  都柏林人。
  “两位都柏林的维斯太,”斯蒂芬说,“曾经住在凡巴利小巷里。一个是五十岁,另一个五十三。”
  “在什么地方?”教授问。
  “在黑坑口外,”斯蒂芬说。
  湿漉漉的夜晚,飘来生面团气味,引人发馋。倚着墙壁。她那粗斜纹布围巾下面,闪烁着一张苍白的脸。狂乱的心。阿卡沙秘录。快点儿呀,乖乖!
  讲出来吧,果敢地。要有生命。
  “她们想从纳尔逊纪念柱顶上眺望都柏林的景色。她们在红锡做的信箱型攒钱罐里存起了三先令十便士。从罐里摇出几枚三便士和一枚六便士的小银币,又用刀刃拨出些铜币。两先令三便士是银币,一先令七便士是铜币。然后戴上软帽,穿上最好的衣服,还拿了雨伞,防备下雨。”
  “聪明的Chu女们,”麦克休教授说。
  粗鄙的生活
  “她们在马尔巴勒的北城食堂,从老板娘凯持·科林新手里头了一先令四便士的腌野猪肉和四片面包。在纳尔逊纪念柱脚下,又从一个姑娘手里头了二十四个熟李子,为了吃完咸肉好解渴。她们付给把守旋转栅门的人两枚三便士银币,然后打着趔趄,慢慢腾腾地沿着那螺旋梯攀登,一路咕依着,气喘吁吁,都害怕黑暗,相互鼓着劲儿。这个问那个带没带上咸肉,并赞颂着天主和童贞圣母玛利亚。忽而说什么干脆下去算了,忽而又隔着通气口往外瞧。荣耀归于天主。她们再也没想到纪念柱会有这么高。
  “有一个叫安妮·基恩斯,另一个叫弗萝伦斯·麦凯布。安妮·基恩斯患腰肌病,擦着一位太太分给她的路德圣水——一位受难会神父送给那位太太一整瓶。弗萝伦斯·麦凯布每逢星期六晚饭时吃一只猪蹄子,干一瓶双X牌啤酒。”
  “正好相反,”教授点了两下头说,“维斯太贞女们。我仿佛能够看见她们。咱们的朋友在磨蹭什么哪?”
  他回过头去。
  一群报童连蹦带跳地冲下台阶,吆喝着朝四面八方散去,呼扇呼扇地挥着白色报纸。紧接着,迈尔斯·克劳福德出现在台阶上,帽子像一道光环,镶着他那张红脸。他正在跟杰、杰·奥莫洛伊谈着话。
  “来吧,”教授挥臂大声嚷道。
  他又和斯蒂芬并肩而行。
  “是啊,”他说,“我仿佛看得见她们。”
  布卢姆归来
  在《爱尔兰天主教报》和《都柏林小报》的公事房附近,布卢姆先生被卷进粗野的报童们的旋涡里,气儿都透不过来了。他招呼道:
  “克劳福德先生!等一等!”
  “《电讯报)》!赛马号外!”
  “什么呀?”迈尔斯·克劳福德退后一步说。
  一个报童冲着布卢姆的脸嚷道:
  “鲁思迈因斯的大惨剧!风箱叼住了娃娃!”
  会见主编
  “就是这份广告的事儿,”布卢姆先生推开报童们,呼哧呼哧地挤向台阶,并从兜里掏出剪报说,“我刚刚跟凯斯先生谈过。他说,他要继续刊登两个月广告,以后再说。然而他还想在星期六的《电讯报》上登一则花边广告,好引人注目。要是来得及的话,他想把《基尔肯尼民众报》的图案描摹下来。这,我己经告诉南尼蒂参议员了。我可以从国立图书馆弄到这图案。‘钥匙议院’,你明白吧。他姓凯斯。刚好谐音。然而他实际上己经答应续登了。不过,他要求给弄得花哨一点。你有什么话要我捎给他吗,克劳福德先生?”
  吻我的屁股
  “请你告诉他‘吻我的屁股’好吗?”迈尔斯·克劳福德边说边摊开胳膊,加强了语气,“马上去告诉他这是条直接来自马房的消息。”
  怪心烦的。留神着点狂风。相互挽着胳膊,大家一道出去喝酒。头戴水手帽的利内翰也跟在后面,想捞上一盅。他像往常一样拍马屁。令人纳闷的是,竟然由小迪达勒斯带头。今天他穿了双好靴子。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连脚后跟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膛过烂泥。这小子就是这么大大咧咧。他在爱尔兰区干什么来着?
  “喏,”布卢姆先生把视线移回来说,“要是我能够把图案弄到手,我认为是值得为它写上一段的。他想必会刊登广告。我要对他说……”
  吻我高贵的爱尔兰屁股
  “他可以吻我高贵的爱尔兰屁股,”迈尔斯·克劳福德回过头来大声嚷道,“告诉他吧,随便什么时候来都行。”
  正当布卢姆先生站在那儿琢磨着该怎样回答才好并正要泛出笑容的当儿,对方已跨着大步一颠一颠地走掉了。
  筹款
  “囊空如洗,杰克,”他把手举到下巴颏那儿说,“水已经淹到我这儿啦。我自己也是穷得一筹莫展。上礼拜找还在找个人出面在我的借据上签字担保呢!对不起,杰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请你务必体谅我这苦衷。要是好歹能够筹到钱,我一定乐意帮你忙。”
  杰·杰·奥莫洛伊把脸一耷拉,默默地继续踱着步。他们追上前面的人,和他们并肩而行。
  “当她们吃完腌肉和面包,用包面包的纸把二十个指头擦干净之后,就靠近了栅栏。”
  “你听了会开心的,”教授向迈尔斯·克劳福德解释道,“两个都柏林老枢爬到纳尔逊纪念柱顶上去啦。”
  了不起的圆柱!——一瞒珊走路者如是说
  “这可是挺新鲜,”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够得上是条新闻素材。简直就像是到达格尔去参加皮匠的野餐会。两个刁婆子,后来呢?”
  “可是她们都害怕柱子会倒下来,”斯蒂芬接下去说,“她们眺望着那些屋顶,议论着哪座教堂在哪儿,拉思曼斯的蓝色拱顶,亚当与夏娃教堂,圣劳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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