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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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使-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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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是一种莫大荣幸。这样的机会,拿什么我都不换。我想自己加入这个团队的感觉,一定和贝克汉姆加盟皇马的感觉一样,美妙极了。”
  第4节 迷上西班牙的热情和艺术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惊奇地长大嘴巴,因为小巴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我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这次,首先提到皇马这个话题的是这位年轻医生,不是我。而我一直在严肃地谈论着艾滋病,没有跑题。真正让我吃惊的还在后头,当我再次想起这件事时,一定还会把它当作纯粹的巧合。在我的朋友谈起皇马之后5秒钟,最多5秒,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电话,话筒那边传来了皇马市场部主管何塞·安赫尔·桑切斯的声音,他既是佛罗伦蒂诺的左膀右臂,也是整个俱乐部的第二号强势人物,同时还是我的一位挚友。在这所空荡、灰暗、硕大的医院里,我感觉他的声音彷佛是从另外一个星球传来的,他所居住的世界一定美妙富足、周围光彩夺目,与这里有着天壤之别,而与早上我在马恩戈所看到肮脏不堪的景象根本无从类比。
  桑切斯想知道我是否可以在接下来的一周去一趟马德里,为皇马电视台专访贝克汉姆。在他正式加盟“银河舰队”,成为皇马一员的那一天,这将是全球“独家”专访,并将通过电视卫星向全世界100个国家进行直播。那一天是周四,而专访将安排在下周二或周三,我当时说了什么呢?
  这简直疯了!我现在正在非洲报道艾滋病,而此前一天,我刚刚参加了皇马和贝克汉姆的一系列新闻发布会。如今,我又被通知前往马德里采访贝克汉姆本人。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种力量,把我和皇马,还有贝克汉姆联系在了一起。即使身处非洲大陆,我也很难躲开他们,一分钟也不行。
  但是对于如何回答桑切斯,我的头脑中并没有很快想出明确的答案。我刚刚飞抵肯尼亚,这里只是我长达两周的非洲四国之行的第一站。为了这次旅行,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仔细制定了行程计划。我能把这一切全盘推翻,逼迫自己耐着性子重新预约我在卢旺达、西非共和国、安哥拉的采访吗?此外,我此次非洲之行,肩上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撰写一篇关于艾滋病的报道。每天死于这种来源于自然界的“恐怖分子”之手的人数,两倍于2001年美国911恐怖袭击中的死亡人数。我还要写这里的战争、贫困和饥荒。简言之,我要写的就是这个世界上被人遗弃,令人绝望的大陆所处的悲惨境况。我能放弃如此雄心勃勃的计划,去采访贝克汉姆?我的良知是否会允许我忘记自己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从事记者这个职业已经20年了,我曾报道过战争、抨击过对于人权的侵犯、也曾为世界上遭遇不幸的人拍案而起,如果我离开这里,我会被指责为不负责任、玩忽职守吗?
  我告诉桑切斯,现在很难做出决定,并答应将会回电给他。在面前这个年轻医生,或者说一位非洲英雄面前,我感觉自己几乎渺小得像只牛虻。我非常尴尬地向他讲述了我的困境。他的第一反应似乎有些迷茫:“你难道是?”这并不奇怪,他一直把我当作一位驻外记者,而不是体育记者。还没等他问完,我就回答“是,没错!”在贫困国家的贫民窟里进进出出,和像他一样的普通人谈话,一直以来几乎就是我工作的全部。但是近几年来,我对于足球的热情与我的职业有了一定程度的重合。
  我有一半英国血统,一半西班牙血统,有7年的童年时光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度过的(那里的球迷几乎是世界上最疯狂的)。成为一名狂热的球迷注定是命运的安排。我成长的另一个国度是英国,这里也是现代足球的发源地。多年以后,当我移居西班牙,我又迷上了西班牙足球的热情和艺术,并很快下了结论:正如其他足球行家所说,西班牙联赛是世界上最好的联赛。也正因如此,我所写的足球文字越来越多。而皇马的消息也正是英国编辑们最渴望的新闻。能接到这个电话的部分原因是在我报道足球的过程中,我曾经采访过佛罗伦蒂诺和桑切斯本人,而且彼此关系很好。会说西班牙语也帮了我很大的忙。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我猜想皇马邀请我专访贝克汉姆的主要原因在于我对于英国足球和西班牙足球都非常了解,而且在异国的土地上让一位说英语的记者,而不是当地的西班牙记者对贝克汉姆进行加盟新球队的第一个重要采访,可能会让他感觉更加轻松一点。
  但是我的这些自述已经足够,我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建议。“你是一位医生,”我说道,“我信任医生,我需要做出一项重大的抉择,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做?”
  他笑了,笑得那么纯真,那么充满睿智,和很多道德高尚的人一样,他的笑容就像水晶般透明。“我的朋友,”他说,热情的笑容很快洋溢在整个脸上,也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火车来的时候,你必定得上车。”
  他是对的,我也知道他是对的。我回电给桑切斯,告诉他我将会“搭上这班火车”,那就意味着我将在下周一晚上飞回马德里。
  返回西班牙之前,我在卢旺达做了短暂停留。周日,我用了整整一天深入这个位于非洲心脏地带小国的乡村,采访了饱受精神创伤的人们。他们可能是二战之后世界上最残酷暴行中的受害者,也可能是亲手参与屠杀的刽子手。1994年4月,占卢旺达人口多数的胡图族人发生暴乱,反抗图西族人的统治。这场暴乱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种族清洗,短短100天之内,就有超过100万人被杀——大部分人都是被刀活活砍死。那天晚上,我还和一位卢旺达将军一起喝酒。他是图西族人,那场种族清洗使他失去了大部分的亲人。他向我展示了他脸上的伤疤,那是子弹击穿脸部留下的痕迹。后来,他带领图西族武装解放了卢旺达,在1994年7月结束了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我在聆听一个悲惨的故事,重温旧事的他也同样如此。我们也谈论了足球。关于——用得着说吗?难道还有别的?当然是皇马还有贝克汉姆的转会。曼联怎么会就为了这么一点转会费就放走贝克汉姆?曼联主教练弗格森到底在想什么?在皇马他将打什么位置?他在群星云集的皇马阵中难道不惧怕失败?还有罗纳尔多,虽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但人们会因此不再担心可怕的膝伤会再次困扰这位外星人吗?还有罗伯托·卡洛斯,还有齐达内和劳尔:难道他们还不够伟大吗?就着皇马的话题,我们还谈到了佛罗伦蒂诺为什么会赶走帮助球队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的博斯克?
  24小时后,我已经置身于马德里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准备着贝克汉姆的采访提纲。采访相当顺利。一个月后,我再一次来到非洲,这次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曾经接到一个叫詹姆斯的美国朋友的电话,他为联合国工作。当时他刚刚和几个8到12岁的孩子去了趟瑞典。这些孩子的父亲因为得了重病,英年早逝。为了能让他们高兴起来,詹姆斯和他们说他有个朋友曾经采访过贝克汉姆。“他们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詹姆斯说,“他们呆呆站在那里,说不出话,脸上全是敬畏与崇拜的表情,天哪,可怜的我居然有个朋友,能和贝克汉姆坐在一起聊天!”也正是那个时候,或者说不久之后,詹姆斯知道我一定要写一本关于贝克汉姆和皇马的书。他打电话告诉我他的想法,我也马上明白了他是对的。事情就是这样。
  约翰·卡林
  2004年11月
  第5节 斗牛士和公牛
  有一位巴西记者曾经说过,贝利和托斯塔奥之间的二过一配合,充分证明了这个世界上神的存在。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顽固不化的无神论者,如果2003年4月8日晚上在伯纳乌球场现场观看了齐达内和劳尔突入曼联队禁区如入无人之境时,恐怕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他们如此优雅,如此不受阻碍,就好像在公园里踢球玩耍一样。
  这是欧洲欧洲冠军杯四分之一决赛皇马与曼联的首回合较量。中场休息,我正坐在伯纳乌的记者包厢里。至今我仍然记得同在球场的英国足球记者脸上那种厌世弃俗、饱经风霜的神情。虽然这可能是他们所采访的第一千场足球比赛,但是上半场比赛依然让他们兴奋不已。其中有一位的记者给我的印象尤其深刻,他为一份伦敦销量最大的花边小报工作。当时他甚至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就好像刚刚参加完一个无比煽情的宗教仪式。“我觉得近30年来,再也没有比这更精彩的足球比赛了。”他大声叫道。或许,他是对的,如果以1970年那支夺得世界杯冠军的巴西队为标准的话,那么眼前球场上这些“白衣战士”们确确实实达到了近30年来任何一支球队都不曾达到的高度。这种赞美需要更新,因为在那个年代,贝利、托斯塔奥、里维里诺、盖尔森和贾尔金霍的身体远不如现在的球员强壮,速度也没有快,在球场上的活动空间也不够大,但是30多年后,拥有齐达内、劳尔、费戈、罗伯特·卡洛斯和罗纳尔多的皇家马德里却再一次让我们相信,足球可以踢得如此完美,或者说如此接近完美。别去管什么“金钱体育”,也别去在意什么卫星电视转播权争议,还有什么塑造品牌,足球——这项一群充满创造力的英国人在150年前发明的运动,要比这些重要得多。那晚,在伯纳乌,皇马为球迷奉上了一场充满清新、充满锐气、充满冒险精神的比赛,一如1970年的巴西队。上世纪70年代,约翰·克鲁伊夫所率领的阿贾克斯,还有古利特、里杰卡尔德和范巴斯滕所组成的AC米兰,也是两支风格不同,但同样优秀的球队。不过他们的优秀却建立在一种井然有序、一丝不苟的职业足球风格之上。皇马却给人以另一种感觉——战术被忽略了——他们踢球就是为了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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