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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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姻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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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动手呢。”
  说着话,二人走出大舞厅。这里是饭厅,平常跳舞都在这里。这时饭店里使役们,正在张罗着主顾入座。小音乐台上,也有奏乐的坐上去了,看这样子,马上就要跳舞。家树便笑道:“密斯何不走了吧?”何丽娜笑道:“你以为我又要跳舞吗?”家树道:“据我所听到说,会跳舞的人听到音乐奏AE鹄唇虐寰突嵫鞯摹6鱿衷谒降模翘枋奔涞奶璩∧亍!焙卫瞿鹊溃骸澳阏饣八档檬呛苡欣恚俏医裉焱砩暇兔挥性け柑枘亍2恍牛闱魄普飧觥!彼凳保沙て谂巯拢斐鲆恢唤爬础<沂骺词保┑牟皇悄翘璧钠ば且凰獳E?底的白缎子绣花鞋。因笑道:“这倒好象是自己预先限制自己的意思。那为什么呢?”何丽娜道:“什么也不为,就是我感不到兴趣罢了。不要说别的,还是让我把车子送你回去吧。”家树索性就不推辞,让她再送一天。——这样一来,伯和夫妇,就十分明了了。以为从前没有说破他们的交情,所以他们来往很秘密;现在既然知道了,索性公开起来,人家是明明白白正正当当的交际,也就不必去过问了。
  就是这样,约莫有一个星期,天气已渐渐炎热起来,何丽娜或者隔半日,或者隔一日,总有一个电话给家树。约他到公园里去避暑,或者到北海游船。家树虽不次次都去,碍着面子,也不好意思如何拒绝。
  这一天上午,家树忽然接到家里由杭州来了一封电报,说是母亲病了,叫他赶快回去。家树一接到电报,心就慌了。若是母亲的病不是十分沉重,也不会打电报来的。坐火车到杭州,前后要算四个日子,是否赶上母子去见一面,尚不可知。因此便拿了电报,来和伯和商量,打算今天晚上搭通车就走。
  伯和道:“你在北京,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姑母既是有病,你最好早一天到家,让她早一天安心。就是有些朋友方面的零碎小事,你交给我给你代办就是了。”家树皱了眉道:“别的都罢了,只是在同乡方面挪用了几百块钱,非得还人不可。叔叔好久没有由天津汇款来了,表哥能不能代我筹划一点?只要这款子付还了人家,我今天就可以走。”伯和道:“你要多少呢?”家树沉吟了一会道:“最好是五百。若是筹不AE?,就是三百也好。”伯和道:“你这话倒怪了,该人五百,就还人五百;该人三百,就还人三百,怎么没有五百,三百也好呢?”家树道:“该是只该人三百多块钱。不过我想多有一二百元,带点东西回南送人。”伯和道:“那倒不必。一来你是赶回去看母亲的病,人家都知道你临行匆促;二来你是当学生的人,是消耗的时代,不送人家东西,人家不能来怪你。至于你欠了人家一点款子,当然是要还了再走的好,我给你垫出来就是了。”家树听说,不觉向他一拱手,笑道:“感激得很!”伯和道:“这一点款子,也不至于就博你一揖。你什么事这样急着要钱?”家树红了脸道:“有什么着急呢?不过我爱一个面子,怕人家说我欠债脱逃罢了。”
  当下伯和想着,一定是他一二月以来应酬女朋友闹亏空了。何小姐本是自己介绍给他的,他就是多花了钱,自己也不便于去追究。于是便到内室去,取了三百元钞票,送到家树屋子里来。他拿着的钞票五十元一叠,一共是六叠。当递给家树的时候,伯和却发现了其中有一叠是十元一张。因伸着手,要拿回一叠五元一张的去。家树拿着向怀里一藏,笑道:“老大哥!你只当替我饯行了。多借五十元与我如何?”伯和笑道:“我倒不在乎。不过多借五十元,你就多花五十元。将来一算总账,我怕姑母会怪我。”家树道:“不,不,这个钱,将来由我私人奉还,不告诉母亲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在身上掏了钥匙,去开箱子,假装着整理箱子里的东西,却把箱子里存的钞票,也一把拿起来,揣在身上,把箱子关了,对伯和道:“我就去还债了。不过这些债主,东一个,西一个,我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呢。”伯和道:“不到密斯何那里去辞行吗?”家树也不答应他的话,已是匆匆忙忙走出大门来了。
  家树今天这一走,也不象往日那样考虑,看见人力车子,马上就跳了上去,说着“大喜胡同,快拉”。人力车夫见他是由一所大宅门里出来的,又是不讲价钱的雇主,料是不错,拉了车子飞跑。不多时到了沈家门口,家树抓了一把铜子AE?给车夫,就向里跑。
  这时,凤喜夹了一个书包在胁下,正要向外走,家树一见,连忙将她拉住,笑道:“今天不要上学了,我有话和你说。”凤喜看他虽然笑着,然而神气很是不定,也就握着家树的手道:“怎么了?瞧你这神气。”家树道:“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南去了。”凤喜道:“什么,什么?你要回南去?”家树道:“是的,我一早接了家里的电报,说是我母亲病了,让我赶快回去见一面。我心里乱极了,现在一点办法没有。今天晚上有到上海的通车,我就搭今晚上的车子走了。”凤喜听了这话,半晌作声不得,噗的一声,胁下一个书包,落在地上。书包恰是没有扣得住,将砚台、墨水AE?、书本和所有的东西,滚了一地。
  沈大娘听到家树要走,身上系的一条蓝布大围襟,也来不及解下,光了两只胳膊,拿AE?围襟,不住的擦着手,由旁边厨房里三脚两步走到院子里,望着家树道:“我的先生,瞧,压根儿就没听到说你老太太不舒服,怎么突然的打电报来了哩?”说毕这话,望着家树只是发愣。家树道:“这话长,我们到屋子里去再说吧。”于是拉了凤喜,一同进屋去。沈大娘还是掀AE?那围襟,不住的互擦着胳膊。
  家树道:“你们的事我都预备好了。我这次回南迟则三个月,快则一个月,或两个月,我一定回来的。我现在给你们预备三个月家用,希望你们还是照我在北京一样的过日子。万一到了三个月……但是不能不能,无论如何,两个月内,我总得赶着回来。”说着,就在身上一掏,掏出两卷钞票来。先理好了三百元,交给沈大娘,然后手理着钞票,向凤喜道: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少买点东西吧。我现在给你留下一百块钱零用,你看够是不够?“那沈大娘听到说家树要走,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及至家树掏出许多钱来,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了地。现在家树又和凤喜留下零钱花,便笑道:”我的大爷,你在这里,你怎样的惯着她,我们管不着;你这一走,哪里还能由她的性儿呀!你是给留不给留都没有关系,你留下这些,那也尽够了。“凤喜听到家树要走,好象似失了主宰,要哭,很不好意思;不哭,又觉得心里只管一阵一阵的心酸。现在母亲替她说了,才答道:”我也没有什么事要用钱。“家树道:”有这么些日子,总难免有什么事要花钱的。“于是就把那卷钞票,悄悄的塞在凤喜手里。
  凤喜道:“钱我是不在乎,可是你在三个月里,准能回来吗?”家树道:“我怎么不回来?我还有许多事都没有料理哩!而且我今天晚上走,什么东西也不带,怎么不回来呢?”说着,便在身上掏出那张电报纸来,因道:“你看看,我母亲病了,我怎能……”凤喜按住他的手,向着他微笑道:“难道我还疑心你不成?你不要我,干脆不来就是了,谁也不能找到陶宅去挨上几棍子。可是我心里慌得很,怎么办?”于是就牵了他一只手按在胸前。果然隔着衣服,兀自感觉到心里噗突噗突乱跳。
  当下家树便携着凤喜的手到屋子里去,软语低声的安慰了一顿,又说:“关寿峰这人,古道热肠,是个难得的老人家。回头我到那里去辞行,我就拜托拜托他常来看看你们。你们有什么事要找他帮忙,我知道他准不会推辞。”凤喜道:“你留下这些钱,大家有吃有喝,我想不会有什么事。和人家不大熟,就别去麻烦人家了。”家树道:“这也不过备而不用的一着AE?罢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没事呢?”凤喜点点头。
  家树把各事都已安排妥当了,就是还有几句话,要和沈三玄说,恰是他又上天桥茶馆去了,只得下午再来一趟。在沈家坐了一会,就到几个学友寓所告别,然后到关寿峰家来。
  家树进了院子,只见寿峰光了脊梁,紧紧的束着一根板带在腰里。他挺直着一站,站在院子当中,将那只筋纹乱鼓着的右胳膊,伸了出去。秀姑也穿了紧身衣服,把父亲那只胳膊当了杠子盘。四周屋檐下,男男女女,站了一周,都笑笑嘻嘻地望着。秀姑正把一只脚钩住了她父亲的胳膊,一脚虚悬,两脚张开,做了一个飞燕投林的势子。她头朝着下倒着背向上一翻,才看见了家树,噗的一声,一脚落地,人向上一站,笑道:“哟!客来了,我们全不知道。”寿峰一回转身来,连忙笑着点头,在柱上抓住挂的衣服穿了,因道:“这后门鼓楼下茶妻子里,咱们又凑付了一个小局面,天天玩儿。他们哥儿们,要瞧瞧我爷儿俩的玩艺儿,今天在家里,也是闲着,一高兴,就在院子里耍上了。”那些院子里的人,见寿峰来了客,各自散了。
  寿峰将家树让到屋子里,笑道:“老弟台我很惦记你。你不来,我又不便去看你。今天你怎么有功夫来了?今天咱们得来上两壶。”家树道:“照理我是应该奉陪,可是来不及了。”于是把今天要走的话说了一遍。寿峰道:“这是你的孝心,为人儿女的,当这么着。可是咱们这一份交情,就让你白来辞一辞行,有点儿说不过去。”家树道:“大叔是个洒脱人,难道还拘那些俗套?”一句未了,秀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便笑问道:“樊先生这一去,还来不来呢?”家树道:“来的。大概三个月以内,就回来的。因为我在北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完呢。”秀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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