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第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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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第七部)-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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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闭合,似是睡去了。
“诸位,诸位,”庞涓急了,“前线已经开战,秦人大规模集结,欲夺回陕邑,甚至还叫嚣抢我崤塞,断我大魏血脉,将士们正在浴血,在下迫切需要粮草辎重,需要后备兵员,求请诸位了!”言讫,连连拱手。
“庞将军,”朱威长叹一声,缓缓应道,“在下不是不想与秦人开战,只是……将军晓得,这几年的存粮,该吃的吃了,没吃的让秦人一把火烧了。时下又遇荒春,各地皆有饥民,至于后备兵员,眼下正值春耕,人手本就……”
朱威越说越慢,讲不下去了。
“司徒大人?”庞涓看向白虎,向他递眼色。
“庞将军,”白虎非但不帮话,反倒附和朱威,“在下赞同上卿大人,眼下与秦开战,时机不妥,望将军三思。”
在此场合下,庞涓晓得势单力孤,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惠相国,”太子申看向惠施,“武安君要求与秦开战,朱上卿、白司徒认为时机不妥,敢问相国是何决断?”
“回禀殿下,”惠施微微睁眼,拱手道,“军国大事,当由君上裁决,微臣不敢动议。”
惠施将皮球踢到惠王那儿,庞涓自是无话可说,当即动身求见陛下,却被毗人拦在门外。庞涓候等两个时辰,见惠王仍不传见,晓得再等下去也是白搭,又担心秦国出兵报复,只好长叹数声,驱车出城,连夜驰奔渑池大营,部署应急防务去了。
眼见庞涓这般好战,众臣皆是叹气。
“就眼前困窘,”太子申看向惠施,“先生可有良策?”
“伐秦、征战皆是外务,”惠施应道,“眼前纵亲未散,纵约仍在。既涉外务,殿下何不问问外相苏秦呢?”
“对,对,”朱威连声附和,“当初伐秦时,苏相国就坚决反对,向我提过此事,只是孤掌难鸣,无法说服陛下与庞将军,方致这个结局。”
“听说苏子前时来过,”太子申思忖一时,看向几人,“近日却是没他音讯了。你们有谁知道苏相国人在何处?”
“当在赵国。”惠施闭目应道,“庞将军怀疑赵人与秦暗结,陛下也存疑虑,苏子解说不清,赶赴赵国查询真相去了。”
“白司徒,”太子申转向白虎,“你这就走一趟邯郸,一是代父王问聘赵王,二是拜访苏相国,就眼前局势请他指点。如果苏相国能拨冗光临大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回禀殿下,”白虎略一迟疑,“陛下那儿……”
“父王那儿,自有本宫奏报。”
白虎赶到赵国,问聘过后,径直造访苏秦府,将魏国危势详述一遍,拱手道:“苏大人,纵亲伐秦无果,近十万将士喋血,伤者不计其数,魏国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元气再次伤损,武安君却无视国情,再请用兵。陛下抱病不朝,朝臣束手无策,殿下与惠相国皆请大人赶赴大梁,指点迷津。”
“唉,”苏秦叹道,“白兄有所不知,武安君和陕地之争,不过是大海一涛,眼前危局也不在魏国。”
“不在魏国,又在何处?”白虎吃一怔道。
“在纵亲国之间的嫌隙和猜疑。”
“确是如此。”白虎吸口长气,“尤其是武安君,他认定是赵人出卖魏国。”
“出卖魏国的不是赵人,而是楚人和齐人。”
“楚人和齐人?”白虎惊愕。
“是的。”苏秦微微点头,“纵亲缔约之初,在下听闻魏王与楚、齐有意伐秦,即现忧虑,与赵侯谋议,赵侯所忧与在下趋同。在下晓得伐秦枢纽在魏王陛下,前往劝谏,不料陛下深信庞涓,借省亲之名将在下支开,终致此战。至于庞涓猜疑,不过是中了秦人离间之计。”
“秦人离间之计?”
“旬日之前,李义夫将军入宫禀事,在下已将实情查明。就李将军为人及战局进程判断,其言可信。秦人为破纵亲,远交燕国,挑起燕、齐争端,齐兵借此脱离战场。楚人借口不服水土,出人不出力。剩下三晋之军,皆听庞涓调遣。庞涓抢头功,令赵为后军,驻守陕、焦,不料前军受阻,崤塞遭袭,李义夫自告奋勇,回夺崤塞,秦人却隐身不出,故意陷害赵人。李将军误以为秦人劳兵袭远,已经撤回,又认为此番伐秦,非赵侯所愿,遂引军自回上党。赵侯已责其失误之罪,削其职爵,让其闭门思过了。”
白虎沉思良久,抬头:“敢问大人,既然已结纵亲,齐、楚怎能这般言而无信?”
“不瞒白兄,”苏秦叹道,“齐、楚入纵,动机本就不纯。话说白了,齐、楚两国都想借合纵弱魏!”
“弱魏?”白虎两眼大睁。
“一旦纵成,魏必伐秦。伐秦若胜,楚、齐坐享其成;若败,魏、秦两败俱伤,楚、齐亦坐享其利。”
“利在何处?”
“利在弱魏。就远说,魏虎踞中原,这是齐、楚都不想看到的。就近说,黄池、陉山之事,他们也都记着的。”
“是啊,”白虎倒吸一口冷气,“可武安君他……”
“不能怪他,”苏秦轻叹一声,微微闭眼,“武安君是个好战将军,他的目力所及,只有杀戮。”
听完苏秦一席话,白虎豁然洞明,当即邀他同赴大梁,消除魏、赵隔阂。只要魏王想通,三晋和好,纵亲就可继续履约。
苏秦大以为是,正欲启程与白虎一道赴梁,公子哙赶至,说是齐人似无诚意归还十城,子之将军几番使人交接,全吃闭门羹,并说燕王震怒,已加拨军卒三万,车三百乘,诏令子之武力催讨。
见事出紧急,苏秦只得修书一封,托白虎捎予魏王,赶赴蓟城善后。
庞涓突袭谷地,夺回陕邑。战报传至秦宫,秦王急召诸臣商议应策。群情激愤,纷纷要求与魏开战。
“君上,”在崤山险遭不测的司马错早欲复仇,慷慨陈词,“曲沃、陕、焦诸邑,背依函谷,进可攻,退可守。攻北可经由渡口,直取安邑,攻东可直取北崤塞,直抵洛阳,攻南可直取南崤道,直入宜阳,实乃战略要冲之地,是以庞涓与我争夺!”
“以爱卿之见,该当何如?”
“与魏开战!”司马错猛挥右手,“前有六国,我尚不惧,今只有魏卒,臣誓夺回陕邑!非但夺回陕邑,臣还奏请攻夺崤塞,占领渑池,打通东出之路。同时,出兵收复临晋关。河西之地,不能容魏人插足!”
众臣纷纷附和,与魏开战声沸沸扬扬,充满朝堂,唯有坐在臣辅首席的张仪一声不响。
“张爱卿,”秦惠王看过来,“你如何看?”
“回奏大王,”张仪微微拱手,“臣以为,眼下我不宜对魏开战。”
“哦?”秦惠王倾身。
“非但不宜开战,臣还建议将曲沃诸邑,包括太阳渡还给魏人,与魏睦邻。”
公孙衍走后,秦王再没拜相,张仪名为左相,实际是秦国的唯一相国,内政、外交一手独揽。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张仪初任相国即遇挑衅,照理当雷厉风行,借挫败纵军锐势,一举打通崤塞才是,不想张仪竟在这朝堂之上公然孵软蛋,实在有损威仪,大煞风景。
众臣面面相觑,有嘘声发出。这些人中有许多与公孙衍相善,张仪代公孙衍为相,他们原本不服,这又见他如此犯软,无不生气,尤其是武将。但张仪眼下是百官之首,众臣忌惮,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司马错,显然指望他能有反驳。
“敢问左相,”司马错果然不负众望,惊愕之余,略略拱手,沉脸问道,“是害怕魏人呢,还是害怕庞涓?”
张仪微微一笑,闭上眼去,没有理睬。
“左相大人,”司马错脸上挂不住了,声音激昂,“六国纵亲,数十万人马压境,我且不惧,单单一个魏寇,敢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是呀,是呀,”众臣纷纷附和,声音不齐,但话是一样的,“请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诸位,”张仪朝众人拱手一圈,“在下只惧一个,因小失大,得豆丢瓜。”
张仪的“得豆丢瓜”四字,让在场人再吃一惊,只有秦惠王表情释然,显然明白了他的所指。一声重重的咳嗽之后,惠王宣布散朝,但留下张仪、樗里疾、司马错和公子华四人。
“张爱卿,”惠王冲张仪微微一笑,“讲讲你的瓜吧,国尉等不及了。”
张仪朝司马错呵呵笑道:“此瓜本是国尉所种,要讲也该国尉来讲才是。”
此时,司马错这才似是明白张仪所指,半是迟疑:“左相所指,不会是巴蜀吧?”
“正是巴蜀!”张仪重重点头,“纵亲军溃退,纵亲列国无暇顾我,我将有至少三年时光,正是图谋巴、蜀良机。巴、蜀乃后备粮仓,蜀道虽远,但若遇到饥荒,有粮就比无粮强。再说,巴、蜀之民骁勇善战,堪为上乘兵源之地……”顿住话头,给出一个笑。
最后一句显然是说给司马错的。
“可……”司马错显然听进去了,吸口长气,“庞涓那厮如果得寸进尺,又该如何?”
“国尉尽管放心,”张仪笑道,“不是吹的,天底下没有人比在下更清楚他了!”
“爱卿不是虚言吧?”惠王忙问,“难道苏秦也看不明白他吗?”
“当然能,”张仪应道,“不过,苏秦看明白的是他的正,微臣看明白的是他的邪。此人邪大于正,所以苏秦拿他束手无策。”
“对,”公子华点头应道,“据在下所知,此番伐我,苏秦极力反对,却被庞涓设计支开,耍得团团转呢!”
“那……孙膑呢?”樗里疾问道。
“邪不压正。孙膑不屑与他斗邪,所以那厮害怕,才设计害他!”
“咦?苏秦亦是一身正气。既然邪不胜正,为何庞涓害怕孙膑,却不怕苏秦呢?”
“这个嘛,”张仪呵呵笑道,“叫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庞涓与苏秦不在一个层级上,苏秦之正,压不住其邪。庞涓与孙膑在同一个层级上,庞涓之邪压不住孙膑之正。”
“爱卿呢?”惠王兴趣来了。
“至于微臣,”张仪拱手应道,“与庞涓虽说不在一个层级,玩的却都是邪。他邪,微臣比他更邪。呵呵呵,以邪对邪,他玩不过微臣。听说那厮在黄池摆出什么王八屎溺阵,一举擒住齐将田忌,可有此事?”
“有有有,”公子华乐了,“天下传为美谈呢!”
“什么美谈?”张仪鼻子一哼,“那个计是在下手把手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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