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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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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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先生忙问:“何事?”

    许娘子便道:“田先生此前讯问,可曾记有笔录?”

    田先生道:“自是有的。”

    许娘子又问:“笔录可有誊抄?”

    田先生点头道:“确实誊抄了一份。”

    许娘子便微笑道:“如此。便请田先生将誊抄的那份笔录暂借予我。待回去细看后。我会据此出一套题目。明日再审此贼时,便请田先生依我的题目按序提问,我会在旁看着。”

    田先生一听此言。自是知晓这必是傅珺的主意,眸中不由精光大盛,正想张口说话,一旁的王襄却问道:“明日再审?明日还要来?”

    许娘子凝视着王襄,点头道:“是,明日还需来一趟,届时或有可能撬开此贼的嘴。”

    闻听此言,王襄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他并没打算让傅珺再来一趟。今日此行已经很逾矩了,若明天再来,他怕会有问题。

    可是,此刻许娘子当着阿渊的面说起此事,他若拒绝会显得很不自然。毕竟这是许娘子自己提出来的,人家“事主”主动要过来,他拦在前头根本没道理。然而,若要他马上答应下来,他又实在担心傅珺。

    一时间,王襄很是难以决断。

    许娘子自是知晓王襄的为难处,便道:“王大人,打铁趁热、行事需早。大人为此贼苦恼多时,不想早日了结本案么?况且我那方法也只是一试而已,并不敢担保定然能成。若明日再审不出头绪,则我也无法了,请大人以后也不必再找我。”

    她这话语带双关,表面听来是许娘子自傲身份,实则是傅珺宽慰王襄,若明天不成,她便不会再露面了,却是请王襄放心的意思。

    王襄自是听懂了辞中之意。

    认真说来,这件事一日不了,他还真就一日不得安生。既然自家外孙女说还有办法一试,那他也只好明日再带她来一趟了。只要事先安排妥当,想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心中计议已定,王襄便道:“既是如此,那便明日再走一趟吧。”

    见王襄答应了下来,傅珺也放了心。

    接下来的事情,她一个“小厮”自是没份参与的。于是,田先生是如何将讯问笔录交予许娘子的,许娘子又是如何应对阿渊的疑问的,以及王襄他们又是如何跟阿渊周旋的,这一切种种,都与傅珺无关。

    她只需安静地扮好喑人小厮的角色便罢。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阿渊怀疑的目光,曾不止一次落在傅珺身上。

    他记得很清楚,当那声巨响传来时,他听出那声音是从身后传过来的,于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身后的窗子。便在那时,他看见了一双黑若晶玉般的眸子。

    不,说是黑若晶玉还不恰当。即便隐在光线之外的黑暗中,阿渊也能依稀辨出,那是一种如同紫玉般的颜色,漆黑中含着幽紫,转瞬即逝。

    等到他定下神来时,双眸子已经消失不见。而当他与王襄他们一同赶到隔壁屋中,细细打量许娘子乃至于那个小厮时,却无法将他们的眼睛与窗中的明眸联系在一处。

    到最后,阿渊只能带着满腹的狐疑,与田先生一同离开了那所农舍。

    傅珺他们与田先生是分开走的。

    王襄本是打着拜访老友丁牧的名号,从梅山书院的密道来到农舍。若要回去自然只能再从梅山回去,方是正理。

    因此,一行三人便又循密道回到了照水阁后堂,那丁牧倒还等在那里。傅珺见到他时,他正端坐于棋枰之前,盯着眼前黑白子,一脸的沉思。

    见到王襄他们回来了,丁牧身未动、言未开,只冷哼了一声,便挥袖将棋局一把拂乱了,这才高声唤道:“乌羽,送客。”竟是多一句话都不肯与王襄说。

    王襄原先还想与丁牧交待两句的,然而,看看老友的那张冷脸,他也只好将话咽回肚里,拱手辞了出来。

    看着王襄的表情,傅珺觉得有点好笑。谁能想到,一代江南名儒,声名正著的沧浪先生,在梅山书院山长面前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她一面暗自好笑,一面跟在王襄身后匆匆别过了丁牧,在书院山长那冷得能冻死人的目光中,离开了照水阁。


 第172章

    踏出照水阁时,王襄止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实在很担心明天的审问,更担心该如何将傅珺带出带回。那毕竟是他外孙女,身份又娇贵,若一个不慎让傅珺名声受累,他这个做长辈的可真是罪过了。

    这人年纪越大,儿女心就会变得越重。即便脱略形迹如王襄,在自己最宠爱的外孙女面前,也难免化身成为碎碎念的老外公,凡事只求慎重再慎重。

    在前头带路的乌羽见王襄眉头深锁,却是误会了,以为王襄是因为赢了丁牧的棋局,此时怕丁牧不高兴才有此一叹,于是便陪笑道:“我家先生自来便是这个脾气,还请王大人多多担待。”

    王襄被他说得一愣,随后便转过弯来,不由拂袖笑道:“我与你家先生几十年的交情,不在这一局棋上。”

    乌羽便笑着奉承道:“王大人阔达疏落,我家先生至情至性。您二位皆是人杰。”

    王襄见他奉承得有趣,不由大笑起来道:“你这倒也说得雅致,不愧长伴子野身畔。”

    乌羽忙谦道:“不敢,小的僭越了。王大人勿怪。”

    王襄笑着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被乌羽这么一打岔,王襄便也放下了心思。总归明日之事已然敲定,多想无益。他一回去便着手安排,务要将一切都安排得万无一失,再寻个好借口将傅珺带出来,事情便也自成了。

    从梅山书院出来后。一待坐上马车,傅珺便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田先生给的笔录,为自己的那套测谎题目收集信息。

    时间相当紧迫,在看到那厚厚的一沓纸时,傅珺甚至都有点怀疑明天之前能不能将题目出完。而所出的题目能不能打破棋考的心理防线,傅珺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说到底,她也不是万能的。即便她前世是警察,接触过无数罪犯,可棋考这一型的嫌犯,于她而言却是全然陌生的领域。她的办法究竟是否可行。她自己也说不好。

    傅珺一面快速地浏览着笔录,一面在脑海中回想着棋考受审时的表现,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所带来的肌肉运动轨迹。都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画面飞快地掠过她的脑海。

    傅珺猛地停下了翻阅纸张的动作。

    她之前好象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而就在刚才,当她回想棋考受审的情景时,脑海中蓦地划过一段画面:

    一个月前的某个清晨。确切地说,是在傅庚来信后的第二天清晨,她折了两枝梅花去见宋夫人,便在锦晖堂的台阶前,青芜忽然绊了一跤。当时,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是的,就在这里!

    傅珺一下子抓紧了手中的笔录,抬眼看着王襄,那双晶玉般的眸子,在那个瞬间焕发出无比灿亮的光芒,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明亮。

    “我想到了!”傅珺压低了声音对王襄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轻微的颤抖。

    “想到了什么?”王襄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傅珺摇摇头,拼命忍住现在就要诉说的想法。

    此时他们还在马车上,而她要说的话却太过重要,并不宜于在此处说出来。

    王襄见傅珺欢喜得小脸儿都涨红了,心知她肯定有所发现。饶是他一惯淡定,此刻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希望,只希望傅珺的发现能成为此案的突破口,让他们找到隐藏在棋考身后的神秘力量。

    马车很快便到了知府官邸。

    下车之后,傅珺跟着王襄回到了玄圃。此时,书问及涉江等人还在书房门前站着呢,见王襄回来了,皆行礼问好。

    王襄大袖一挥,吩咐道:“都退至阶下。书问守门。”

    众人闻言皆应声是,乖乖地退到了阶下,唯有书问依旧守在门前。

    傅珺此刻也顾不上涉江她们了,跟在王襄身后急急进了屋,王襄又挥退了傅珺的替身小厮,着他去里间待着,随后便问傅珺道:“四丫头,你想到了什么,现下可以说了。”

    傅珺近前两步凑在王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孙女方才想起一事。锦晖堂里一个叫荃儿的丫鬟,与棋考似是有着某种联系。以孙女浅见,那空心簪子,很可能便是那荃儿的。”

    空心簪子的主人一直未曾找到,此事王襄亦曾在密道中跟傅珺提过,因此,当傅珺回思今天棋考的表现时,一个月前的那一幕便自动跳入了脑海。

    在那个画面里,那个叫荃儿的粗使小丫头,在受到惊吓时所给出的反应,与今天的棋考如出一辙。

    而那种反应,她相信除非受过特别的训练,否则不会有人会以那个动作来表示吃惊。在反复回忆、对比两个画面后,傅珺可以肯定,棋考与荃儿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这是傅珺在两世经验积累之下得出的结论。

    “荃儿?”王襄重复道,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荃儿这名字他还真的听到过,他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却只能记起那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年龄样貌之类的则全无印象。

    于是他便问傅珺道:“你确定那空心簪子是她的?”

    傅珺浅浅一笑,道:“孙女并不能十分肯定。但荃儿必与棋考有着某种联系,这一点孙女却是能断定的。”

    王襄抚须沉吟了片刻,道:“若他二人真有联系,则那簪子也只能是荃儿的了。”说至此他又淡淡一笑道:“想老夫区区一介姑苏知府,埋进两颗钉子来已是太瞧得起我了,若再有第三人,此事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傅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如棋考这类“专业人士”,绝非一朝一夕可得,而是必须经过长期系统的训练才能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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