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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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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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此事得以安排得如此顺利,与宋夫人的全力配合是分不开的。

    棋考一事,宋夫人身为府中女眷的最高领导者,要说一点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知道得不多,但仅其所知的那点信息,也足够引起她的重视。因此,王襄只跟她略提了几句,她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不过,王襄却并未言明傅珺会寻机外出,只道他要安排傅珺在小佛堂替他抄写秘密文书,宋夫人便也信了。

    待那芮儿一走,沈妈妈与涉江她们便忙开了,收拾了不少东西出来,预备明日抄经时给傅珺带上。

    晚上临睡前,沈妈妈红着眼圈儿,坐在傅珺的床边柔声道:“姑娘的一片孝心,太太在天之灵定是知晓的。但姑娘也别不顾惜身子。那小佛堂里冷得很,姑娘明日宁可多穿些,莫要再嫌衣裳重了累赘。”

    望着沈妈妈关切的面容,傅珺心中十分歉然,只觉得既愧对沈妈妈,亦愧对逝去的王氏……

    可是,棋考一事胶着良久,傅庚与王襄面对未知的敌人。前路必有诸多危险,傅珺又怎么可能置亲人于不顾?想王氏在天之灵,也会原谅她这不孝之举吧。

    怀着满心的愧疚,傅珺将头轻轻靠在沈妈妈肩上,轻声道:“我知道了。妈妈也别总想着我,也顾着自己一些儿罢。”

    沈妈妈柔声应是,又亲自安顿了傅珺睡下,这才自回了屋。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因要抄经,傅珺便也没去锦晖堂请安。而是用罢朝食便即去了小佛堂。

    宋夫人已经提前叫人将小佛堂清扫了一遍。又新添了碳盆等物,连小佛堂外口儿的那间杂物间也收拾了出来,预备给跟的人歇脚儿。这一番安排,比往常那是周到了十倍不止。

    沈妈妈亲自过来看了一遍。见诸事皆妥。这才放了心。又叮嘱涉江她们几个好生在前头候着听唤。方自去了。

    待沈妈妈走后,傅珺便端坐于蒲团上,专心抄起经书来。

    小佛堂里长年点着牛油蜡烛。光线充足,唯一的不好便是没有窗户,看不到外头的情景,也无法估算时辰。

    傅珺原是有一块小金表的,不过,那是王氏留下的遗物,她一直十分爱惜,并不常戴在身上。更兼今日她需要乔装出府,这些容易引人怀疑的零碎物件,自是更不能带了。因此,她只能静下心来,慢慢地抄写着经文。

    香炉里点着细细的线香,空气微温、檀香暗浮,傅珺将注意力集中于笔尖,渐渐地,那涌上心头的浮躁与不安,便在那一捺一点、一字一句间,慢慢消散了开去。

    一个上午便这般安静地过去了。

    到得午时,简单地用了些米饭素菜,打发走了涉江她们,傅珺便又开始继续抄经。她这里方写了两行字,便听见外头涉江她们见礼的声音道:“给老太爷请安。”

    傅珺一听便知这是王襄来接她了。她连忙站起身来,王襄已经带着人直接走了进来。涉江几个便跟在他身后。

    “见过外祖父。”傅珺款步上前见了礼。

    王襄便虚扶了她一把,和声道:“外祖父过来瞧瞧你。”说着又向涉江她们看了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四丫头说几句话儿。”

    傅珺对涉江她们微微点了点头,几个丫鬟齐齐应了声是,便皆退了下去。

    看着眼前重新合拢了的棉帘子,傅珺走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外祖父,许管事呢?”

    王襄温声道:“许管事随后便到。”

    傅珺点了点头,按下心头的焦急,重又坐回到蒲团上,耐心等待着许娘子的到来。

    昨天,经王襄与田先生商议过后,决定将讯问的时间放在下晌。因下晌街上人多些,他们这一行人便不容易打眼。就算有人暗中盯梢,也可借着人多脱身。

    因为有傅珺在,王襄此次安排得极为谨慎,连脱身路线都做了预案。以一个前警察的眼光来看,傅珺认为,这计划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准。

    没过多久,借口过来与王襄商量“要事”的许娘子便也到了。她一来,傅珺便与她进了小佛堂的里间,换上了男装。自然,那个清秀的小厮依旧留下替了傅珺。这一回他事先便抹黄了脸,这进来出去都是同样的“黄脸小厮”,自是更能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待傅珺换装完毕后,王襄便带着许娘子与“小厮”出了小佛堂,临去前还特意叮嘱涉江她们不要进去打扰傅珺抄写经文。

    因今日乃是上元佳节,那姑苏城外十里八乡的村镇民户皆涌入了城中,预备晚上去卧龙街上看灯。故此从白天起,那城里便是车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傅珺跟着王襄从官邸后门悄悄出了府,门外停着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那赶车的车夫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将大半个脸都遮了去,根本瞧不出长相来。

    而即便如此,当那车夫开口唤“老爷”的时候,傅珺还是听了出来,这车夫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叫阿渊的小厮。

    这个酷爱变装的黑脸家伙究竟是何身份,王襄始终未与傅珺言明,只说了他叫阿渊,是傅庚派过来的,旁的便一字不多说了。

    傅珺此刻见了阿渊头上的那个大斗笠,便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那么黑的一张脸再加个大斗笠,是要号召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的意思吗,这个装实在变得不怎么样。

    可是,待到马车拐上了街市,傅珺借着窗帘的缝隙看出去,却见那来来回回赶车的车把式里,十个里头倒有八个戴着大斗笠,阿渊杂在其间却是一点也不显眼。傅珺这才知晓,原来这也是姑苏车马行的一种风俗,倒是她孤陋寡闻了。

    马车在城里东拐西拐地行了好久,饶是傅珺方向感很强,也被绕得晕了头。最后,马车终于驶进了一条窄巷,看两旁的房屋建筑,傅珺觉得有些像她前世见过的棚户区。


 第177章

    马车越往前走,那周遭的建筑便越显颓败,草棚破房比比皆是,大约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巷子里几乎不见人影,越显得凄惶萧瑟。

    最后,马车驶进了一片城不像城、村不像村的地方。直到此时,傅珺才算找到一点方向感。她抬起头,看着掠过车窗外的那条肮脏小河,一股熟悉的潮湿气息扑入鼻端。傅珺知道,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

    果然,马车又再行了约五、六分钟的样子,便停在了一户农家小院门前,阿渊在前头轻声道:“到了。”

    傅珺跟在王襄身后下了车,趁着阿渊没往这里看,便抬眼往四下打量了一番。

    天有些阴,阳光被云层滤成细细的几缕,有气无力地洒落在低矮的屋檐上。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潮气,北风刬地,将大片尘土与枯叶掠至半空,又挥向远处,让这里更增了几分萧瑟与灰败。

    在傅珺目力所及之处,尽皆是以黄土围作院墙的小院。

    同样的木门,同样的矮篱,连那篱笆的材质都是相同的。傅珺往旁边的两个院子里扫了一眼,从未曾拴严的门缝里看去,那院子里的土屋与杂物间,还有树和菜地,亦是一模一样。

    这一大片区域便被这些相同的建筑包围了,就像是有人按下了复制粘贴键一般。这些面貌相同的屋舍合拢交错,宛若迷宫,莫说是那些初来者,便连傅珺这个来过一次的人。一见之下也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几个人下车之后,没怎么多耽搁便快速地进了院子,田先生已经先到了,此时正在土屋里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便立刻迎上前来,低声道:“人已经押出来了。”

    王襄点了点头,一行人熟门熟路地自天井进入了地窑。而那个阿渊却并未跟来。

    傅珺不由侧头张望了一番,心下微感奇怪,田先生见状便低声地道:“那人还要赶着车再往旁处绕几圈,稍后便会回来。”

    原来如此。傅珺暗自点了点头。这也是反跟踪术的一种了。前世的她也曾做过。看起来这阿渊果然不愧是个什么“少主”。行事还是极为谨慎的。

    既然阿渊不在,傅珺便觉得自在了一些。虽仍旧不可说话,但行止上便放松了下来。

    此刻,那棋考已经押进了审讯室。正头蒙黑布被两个侍卫看管着。王襄与田先生便去了审讯室。傅珺与许娘子则进了上次的那个房间。

    早在方才发现阿渊不在时。傅珺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因此甫一进屋,她便立刻行至桌前,提笔飞速地写了几行字交予了许娘子。

    许娘子拿过纸来看了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便眸带讶色地看了傅珺一眼,傅珺郑重地向她点了点头。

    许娘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傅珺轻声道:“唉,这可真是……”说到此她便即住口,摇了摇头,便带着傅珺出了房间,转至审讯室的门口,唤了个侍卫将王襄请了出来。

    “何事?”王襄一出门便低声问道。

    许娘子便轻声道:“棋考之前关在哪个房间?我想去看看。”

    王襄闻言便是一怔,随后便转眸往傅珺那里看去,却见傅珺冲他眨了眨眼,那意思十分明白:这是她要去看的。

    王襄的神情里便多了两分迟疑。

    犯人住的地方必是肮脏不堪的,又是男犯的牢房,他实不愿傅珺往那种地方去。

    傅珺早料到王襄可能不会同意,便轻轻拉了拉许娘子的衣袖,许娘子便又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趁着阿渊未至,此时查探正是时候,也可解我心里的一个疑问。”说着便隔空写了一个“荃”字。

    王襄见了,眉头便蹙了起来。

    出于谨慎,那荃儿他们只叫人暗中盯梢,并趁其不在时悄悄将她的屋子搜了搜,却并未有旁的动作。虽则王襄断定府中再无第三个钉子,但田先生还是认为,荃儿大可不必急着动,留着看其动向才是上上之选。

    既然他们决定不打草惊蛇,则荃儿的身份动向便不可能一时查得清,而她与棋考在此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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