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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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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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终,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留在原处,痴痴地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绝然不顾,转过回廊,消失在了转角处。

    不过片时,她便听见了院门开阖的声音传来,尔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很快又归于岑寂。唯月华如水,无声地流泻于眼前。

    郑氏的耳朵捕捉着门外的动静,而她的眼睛。却是自院门处转到了眼前的长榻之上,神情有些恍惚。

    便在一刻钟前,这里还躺着一个俊美的男子。他的沧桑、他的冷俊、他的淡然,无不令她沉醉不能自已。

    她原以为,她握住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不仅能够一步登天、嫁入侯门,更能够圆她少女时的美梦。在那个梦里,她嫁予了这世间最俊美最温柔的男子,与他夫妻白首,至死不离。

    而最终。她的梦还是醒了。

    在这个四月微凉的夜晚。在一屋子冰冷的月华中。那个叫做郑缨的少女,终是自那美梦中醒了过来。

    郑氏有些悲怆地落了泪。

    多么可笑啊,她自以为那些事、那些情,原来皆是不复存在的。诚然。她是动用了一点点心机与手段。可是。她也抛闪了无数爱慕与深情,希望得到一点回应。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换得的,却也只是她刚好能够得到的那些罢了。再多的,却是绝无可能了。

    郑氏抬手抹去眼泪,将傅庚落下的一件外袍裹在了身上。

    她所能得到的,大约也只有这么多了吧。便如这件外袍,华美精致,却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里面的那个人,还有那颗心,却是她永生也难以企及的。

    郑氏知道,她还是应该感谢傅庚的。若没有他,她哪里来的这般脸面?哪里来的这些荣耀与风光?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剩下的全是恨?

    郑氏无力地跌坐在榻上,那悲怆的情绪一点一点淹没了她。她觉得冷,冷得浑身都在打颤。

    然而,在平南侯府这华美的锦绣丛林中,这一点点的悲怆实则是可笑的。郑氏很明白。

    也只得在这样的夜晚,寻了这样一个无人在侧、仆从俱退的时刻,她才能够独自悲怆一会。

    而到了明日,她仍需打起精神,去扮演她温婉的三房媳妇,扮演慈蔼的继室夫人,与那春温一笑傅三郎一起,做一对羡煞世人的美满夫妻。

    郑氏的脸上,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毕竟,她总要抓住一点什么才是。哪怕明知是假的,明知一切不过虚妄,至少这虚妄,也已足够光鲜美丽……

    ***************************************

    月华散去,曙色熹微。

    平南侯府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发生在晴湖山庄正房东梢间儿里的这一幕,府中并无人知晓。

    那些悲怆的眼泪与疼痛的回忆,还有那些在暗夜里涌动的心事与情绪,便如同无数个平南侯府的深夜一般,永远地泯灭在了这偌大的府邸中。

    时间很快便到了五月。

    端午过后,府中便开始忙着张罗给平南侯做寿一事了。

    因去年侯爷已过了六十大寿,今年不是整生日,侯夫人并不打算大肆操办。

    然而,就算不想大操大办,侯府做寿的规格却是有定例的,总不能稍减。且因了今年还是侯府这些年来头一次阖家给侯爷做寿,更兼傅庚新官上任,这寿宴倒还简素不得。就算平南侯府不做寿,当天只怕也少不得贺客盈门。

    因此,这寿宴便是按着比大寿小些,比小寿大些的规格来安排的。该请的人还是得请,该有的排场也还是得有,一个也不能少了去。而张氏与崔氏这几日皆忙得很。

    傅珺这些日子过得倒还清闲。

    她现在住在濯雨堂。这间院子位于晴湖山庄西侧,正房乃是一幢二层的小楼,登楼即可观前湖烟水,视野十分阔朗。楼两旁另有精舍数间,又有倒座房之类的,在在皆是齐全的,完全装得下傅珺手下的这一大批服侍之人。关起门来,便自成了一个小世界。

    只是,如此清闲的日子,傅珺却过得并不开心,她的心情甚至是有些沉郁的。

    在四月底的时候,她收到了从姑苏传过来的一个坏消息:

    流风死了。

    在前往傅珺名下的那个庄子时,流风与荣福乘坐的马车忽然惊了马。那惊马不曾沿着山路奔行,而是直直地冲下了山崖,连车夫在内的三人逃跑不及,亦随车一同坠了崖。待庄子上的人赶到崖下之时,只来得及为这姐弟二人收尸。

    这个消息是迟了好些天才传过来的。流风与荣福准确的死亡时间,便在傅珺离开姑苏的那一天。

    接到流风姐弟二人双双殒命的消息之后,傅珺怔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无法相信,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便没了。她还记得临别前流风那挺直的脊背,也记得她眸中闪耀的自信神采。

    为了流风,傅珺布置了那样多的人手,做了那样多的安排,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不需要了。

    流风已经不在了。

    这个一直活在痛苦与矛盾中的可怜女孩,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尘世。

    在收到消息的最初,傅珺向沈妈妈核实了无数次,又给怀素去信查证。虽然明知这一切不过徒然,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她觉得,她欠了流风的。

    在过去的五年里,她欠流风一点信任。而在往后的岁月中,她却欠了流风一个未来。

    她曾经对自己许诺,要尽可能给流风一个好的将来,让她安心地生活,安心地守着她最疼爱的弟弟。

    为了这个许诺,在明知流风会对自己造成巨大威胁的情况下,傅珺还是隐瞒了所有人,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将一切都做了安排。

    然而,流风却死了。

    她与她的弟弟荣福,这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如同气泡一般消失了。


 第264章

    傅珺忍不住便怀疑,流风的死是不是与自己有关?

    这姐弟二人的死亡时间实在太诡异了。便在流风将一切合盘托出,准备迈向新生活、而傅珺又刚巧离开姑苏的那一天,流风却忽然死于一场离奇的惊马事故。

    这是巧合吗?

    有许多次,傅珺想要说服自己这是巧合。

    然而,她身体里属于警察的那个灵魂却一直在轻声地提醒她,这一切,很可能并非巧合。

    傅珺开始试着以理性的角度,运用最常见的排除法去分析此事。

    首先,她排除了事故的可能。

    流风之死无论是时机还是事件本身,都充满了诡异之处。傅珺前警察的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事故。

    其次,傅珺排除了一般杀人的可能性。比如车夫见色起意,意图不轨,或者有人图财害命等等。

    若是前者,则马车必会驶往人迹罕至的密林,以方便行事,而不是直直奔向乱石堆砌的险地;而若是后者,从姑苏传来的消息却说,流风等人死时身上钱财俱在,并无丢失。

    此外,流风的底细傅珺查得极细,可以说,对于流风近十年来的生活轨迹,傅珺完全了若指掌。

    一个像流风这样刻意隐忍、深居内宅的丫鬟,傅珺不认为她能招惹到什么厉害的仇家,且这仇家还非要致之死地而后快?就算是府中有人看流风不顺眼,也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内宅之中置人死地的办法多得是。更何况。流风当时乘坐的马车还不是府里提供的,而是在车马行里雇下的。

    这种充满了随机性的布局,内宅中人没这么大的本事,其手法也不大像女子所为,倒是像男子多些。

    因此,在排除了以上几种可能之后,傅珺便想,流风会不会死于仇杀?

    不是普通的仇杀,而是世仇敌人的报复。

    比如说,她死于南宫一族的仇人之手。

    傅珺大胆猜测。在大汉朝。也许还有另外的人察知了流风所知的那些事,并知晓了流风的真实身份,而此人恰与南宫一族有仇。

    若如此假设,此事倒也勉强说得通。

    唯有一点令人不解:若是仇杀。流风姐弟死得也太容易了些。不太符合仇杀的一般规律。

    那个杀死流风之人对南宫家的仇恨。积年日久。非短期可为。而像这种数十年来隐忍、一朝复仇的仇杀,绝不该是惊马坠崖这般简单。

    通常说来,仇恨的时间越久。杀人的手法便会越残忍。傅珺

    前世曾经接触过此类案件,那些被害人或是临死前受尽折磨,或是死后被各种虐/尸/、毁/尸,死状均极为惨烈。

    流风之死,显然不符合这一普遍规律。

    可是,若流风并非死于仇杀,那么傅珺便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进行假设了:

    能够从流风的死中得到好处的人是谁?

    表面看来,这个答案极为明显。

    能够从流风之死中得到好处的人,便是傅珺。

    的确,若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连傅珺自己都会认为,这次惊马事故是出自她手。

    她实在太有理由去这样做了。

    只要流风一死,傅珺的真实身份便无人知晓,她的安全也会最大程度地得到保障。

    但傅珺自己却很清楚,这不是她做的。

    那么,那个动手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帮傅珺扫平障碍么?

    虽然傅珺很不愿如此做想,但此事从表面结果来看,傅珺却是唯一的受益者。

    亦即是说,这个杀死流风的人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其最终达成的目的,却是帮了傅珺一把。甚至很有可能,这个人便是因为流风的存在对傅珺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威胁,所以帮傅珺除掉了她。

    这个想法让傅珺不寒而栗。

    难道说,做下此事之人便在自己的身边么?

    傅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王襄与傅庚。

    出于保护傅珺的目的,这两个人如果动了手,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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