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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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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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珺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柳夫子的课,巳正(上午10:00)下课后,她因琴弹得不好,被柳夫子留下来又单独练了大半个时辰,回秋夕居的路上经过大花厅,恰好看见那个管事妈妈在招呼丫头仆妇锁门,那时候差不多是午初整(上午11:00)。好巧不巧,慧儿的谎言便是从这里开始的,真是天助傅珺也。

    从大花厅到大厨房再到库房,这段路傅珺没走过,但原主走过啊。傅珺估算了一下,这段路就算用跑,15分钟也绝对跑不完。而那天午初一刻(11:15)翠轩来访、流风相陪,傅珺亦是知道的。流风一直与翠轩在一起,这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傅珺不怕慧儿把时间往后说。因为午初三刻(11:45)大厨房开饭,人来人往,库房那边不可能没人,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证明慧儿说谎。慧儿能够冤枉流风的时间,只有那短短的一、两刻钟。

    慧儿此刻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垂着头微微颤抖,不住地道:“婢子没有,婢子说的是实话。”

    张氏怒道:“还敢嘴硬?这白纸黑字写着呢,午初一刻至午正一刻,流风一直跟人在秋夕居里,又跟人去大厨房领午饭,你哪只眼睛看见她从库房里出来的,嗯?”

    说罢便吩咐左右:“拖下去,掌嘴五十!这丫头坏就坏在一张嘴上,给我堵上嘴狠狠地打。”

    慧儿惊慌地抬起头来,张口想要说什么。旁边早有仆妇涌上来,一把便堵了慧儿的嘴,随后便将她拖了出去。也没拖远,便在廊下行刑。

    那掌刑的仆妇拿着毛竹板子,方向慧儿脸上批了两下,慧儿便疼得受不住了,拼命摇头挣扎,口中不住“唔唔”乱叫。两个仆妇架着她不叫她乱动,另一个仆妇继续行刑,“啪、啪”的批脸声响彻整个花厅。慧儿被打得左右乱晃,不多时便昏死了过去。

    花厅之内,贾妈妈此刻已是窘得满面通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奴实是没脸见几位太太。”

    慧儿是跟着她来的,这丫头犯下这等事,她这个管教妈妈难辞其咎。

    张氏与崔氏忙起身去拉她,崔氏劝道:“妈妈莫要如此。古语说日久见人心,这丫头跟着妈妈才几天,妈妈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

    贾妈妈只不肯起来,满面羞愧地道:“无论如何也是老奴放在身边调教的,老奴总要担些错处。”

    王氏因一直在哭,慢了一步,此时便也上前去扶贾妈妈,垂泪道:“原不关妈妈的事,妈妈再这样,可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贾妈妈这才起了身,却再不敢坐了,坚持站在了一旁。

    方才慧儿那一脚踏出去,贾妈妈便知道,慧儿这是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

    对于这样的人,贾妈妈并不讨厌。多少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丫头未必不是可造之材。只可惜,慧儿今天遇上的是王氏。王氏的聪明贾妈妈是领教过的。慧儿的第一个错误便是:错以为王氏好欺

    而慧儿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以区区贱躯,妄图入局侯府几房之争。这种事情一旦沾上,走对了自是一步登天,走错了却是万劫不复。

    贾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做奴婢的,命比草贱,一步踏错便要粉身碎骨。可惜她原还想着,慧儿若能在她身边呆住了,也不枉她费心谋算。现在看来,她还是看错了人。那样的人家出来的,眼皮子浅、耳根子软、手段粗糙,偏偏心比天高,便输掉性命也怨不得旁人。

    贾妈妈兀自在那里叹息,慧儿却已经掌嘴完毕,被仆妇拖了回来。她一张脸青紫肿涨,根本看不出样子来,鲜血污了一脸,连前襟上也湿/了好大一片。

    张氏看都没看一眼,便淡淡地道:“先关进柴房饿两天。”

    众人应了一声,将慧儿拖了出去。又有人去了廊下擦洗地上的血污。想必用不了多久,一切痕迹皆会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傅珺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站麻了。她转过身,蹒跚地挪到椅子前,涉江扶她坐了上去,傅珺长出了口气。

    这回应该是真的结束了。傅珺只觉得浑身疲软,比跟人打了一架还累。

    这时,便听放置在明间黑漆描金卷草纹架格上的小座钟,轻轻敲了十一下。

    刘妈妈便低声提醒张氏道:“太太,到吃药的时辰了。”

    张氏看了一眼座钟,有些疲惫地抚了抚额角道:“都已经这时候了。”

    崔氏此时亦是面露疲态,却还是笑着柔声道:“大嫂嫂快回去罢。今儿这一上午折腾了半天,别说嫂嫂,连我也累了呢。”

    张氏勉强笑道:“那我便失陪了。着实有些撑不住,余事便由两位弟妹瞧着办吧。”

    崔氏点头应是,殷勤地送张氏上了软轿。王氏也借机拉着傅珺告辞出来,婉拒了与崔氏共同处理剩余事宜的邀请,离开了西花厅。


 第033章

    从西花厅到长房所住的横斜馆并不远,小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刘妈妈与馥雪一同扶着张氏回了房。

    一进房间,张氏便径直去了东梢间,由大丫鬟芳琼帮着除了鞋,张氏便倚在那张朱漆雕灵芝卷云纹的铁力木罗汉床上,满脸的疲惫之色。

    芳琼便取了只玉柄檀木美人拳来,替张氏轻轻地捶腿,其余人等皆无声地退了出去。

    张氏双目微阖,养了会神,便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她睁开眼睛,恰好迎上一双关切的眸子,却是她身边的管事妈妈顾妈妈来了。

    “太太,老奴回来了。”顾妈妈轻声地道。

    张氏点点头,对芳琼道:“你去吧,叫馥雪进来。”

    芳琼敛声应是,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将馥雪唤了进来。馥雪进门后便关上了房门,躬身立于床前。

    张氏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手抚着额头,疲惫地道:“妈妈今儿行了一步险棋。”

    顾妈妈却似不以为意,语气平稳地答道:“不过是一步闲棋罢了。三太太精明厉害,便是不走这步棋,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说这些话时,顾妈妈的神态语气十分自如,无一丝谄媚之相。若是傅珺在此便一定会发现,这顾妈妈与带走巧云的那个灰衣女子,在气质上十分的类似。皆是那种看着毫不起眼,行止却很有气度的人。

    张氏听了顾妈妈的话,未曾说话,只看着馥雪。馥雪便低声道:“婢子也觉得流风走或不走,对旁人没有影响。三房不会再添人的,不过是用她拉拢人心而已。便是拉拢了过来也没多大意思。三太太未必不知道那人的心思。不过念着旧情,放着没管罢了。”

    顾妈妈亦道:“此事若成了,三房要吃挂落不提,又能将二房给绕出来,便损了个冯家的,老夫人想必亦是乐见的。若不能成也没什么。依老奴看,最迟明年初,三太太便会出手。既如此,倒不如博一博,叫那人死心踏地为我们所用。而今不过是从贾妈妈换成素云罢了。老奴倒觉着素云比贾妈妈还好些。”

    张氏便讥讽地笑了一声,道:“贾妈妈也是,当差当老了,竟至于糊涂至此。也罢,不必提她。”又问顾妈妈:“妈妈把话递给素云了?”

    顾妈妈道:“递过去了。不出明日,她必过来谢太太的。”

    张氏面上便露出丝笑容来,道:“妈妈做事果真是最好的。”

    一旁的馥雪便又问道:“太太,那赵有才家的……”

    张氏的脸色又沉了下去,狠声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沾着我的光还想贴到旁人身上去。”

    顾妈妈亦道:“大爷信里也留了暗号,说赵有才很不妥。太太如今这般处置很好,不露声色便绝了后患,又饶上了冯家的。现下大厨房空了出来,咱们好安插/自己人。”

    张氏疲惫地笑了笑,道:“今儿这一出,我真是累得很。好在很完满,就折了个慧儿。那丫头已经废了;我看留着也没多大用。”

    顾妈妈会意,点头道:“老奴省得。不必咱们动手,自有人会料理了去。”

    张氏闻言微蹙了眉头,并没说话。顾妈妈忖度其面色,便又补充道:“太太放心,问不出什么来的,越问这水便越浑。老奴还指着她多问几句儿呢。”

    张氏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妈妈也是,这会子倒促狭起来了。”

    顾妈妈亦笑了,柔声道:“太太还是歇歇吧。药马上便好,您喝了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便没事儿了。”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宠溺,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张氏自小得她相伴,对她有直有半母之情,闻言便果真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顾妈妈看着张氏沉静的睡颜,面上神情越发地柔和起来。

    与横斜馆安宁静谧的氛围不同,在秋夕居明间里,此刻的气氛却颇有些紧张。

    王氏端坐在透雕牡丹石竹纹黄花梨圈椅上,面前跪着流风、回雪、盈香三个丫鬟,正在向王氏陈述前天发生的事情。

    今日之事扯上了流风,这是王氏怎么也没想到的。而越是细问下去,王氏便越觉得事情蹊跷。

    王氏身边四大丫鬟,怀素总领诸事,盈香管帐、流风管衣裳首饰、回雪管吃食。

    因回雪有个远房表姐在京,上个月刚得了个儿子,前天上晌回雪请了半日/假去探望她,这件事是王氏亲准的。而那天一早,王氏去荣萱堂请安,因一事耽搁了不少时间,怀素与沈妈妈皆陪在她身边;傅珺又去了三境草庐上课。这秋夕居留下的人里,便只剩下盈香与流风能管些事。

    再然后,那天上午针线房恰好送来了这一季的衣裳。随后流风便发现多了一套衣裳,需得还回去。偏巧多出来的这套衣裳还是遍地锦的,十分名贵。她怕小丫头不经心,便打算亲自去还。

    盈香见那衣裳足有两大包,便自告奋勇陪她去。因针线房并不远,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流风便同意了。

    去针线房还过了衣裳,回程的时候,先来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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