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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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3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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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时金戈铁马,无暇****,意义风发地回京后,等待他的是危机重重、错一步便万劫不复的困局。他如同提线木偶,活在别人的意志里。

    何为心悦?何为情动?何为一见而难忘?他竟是从未真正体会过。

    他将所有精力皆放在了身外。努力扮演一个闲散王爷的形象。尽量让所有假相看起来更显真实。这样的时日久了,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

    直到那一天,他在/射/圃里遇见了她。

    那个晴朗的春日,就像是一只打开的匣子。那匣子里装着的。是他自青葱年少至而立之年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样的美好。如同朝露初生。叫人不忍触碰,又使人无比沉醉。

    他沉寂了十数年的心,便是自那一刻起。重新开始跳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忽然便想起了这句诗。

    或许,这便是世人所说的“心悦”吧。

    他有些理解那些因两情相悦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了。就如此刻,他明知他不该来,可他还是来了。

    他管不住自己的脚,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原本只打算走一走散散心的,可却鬼神使差地走到了梅苑,还特意将所有人都赶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在意识到之前,他已经这样做了。

    而此刻,望着站在对面的少女,她盈润的肌肤映在烛火下,眉眼清滟、红唇微抿,不知何故,他忽然就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悸。

    好像,在面对她时,他所有的自控力都会变得格外脆弱。

    刘筠转开了视线,望了一眼墙上挂的紫玉箫,柔声问道:“你可还住得惯?”

    “谢殿下垂问,臣女住得很好。”傅珺说道。

    刘筠往房中踏了两步,离她站得近了一些,细细地向她脸上看了两眼。

    她仍旧低垂眉眼,唯鬓边的蝴蝶簪双翅轻颤。

    他的心似也跟着颤了一下。

    “你瞧着气色好多了。”他转开眼眸,语意温和,“我这些日子忙了些,没来瞧你,也忘了谢谢你救了阿筝。”

    傅珺知道他指的是胡长东一事,便含笑道:“也是臣女侥幸。公主殿下福泽深厚,便没有臣女亦可无事。”

    刘筠看着傅珺,心中微有些失落。

    她又是那副清冷有礼的样子了。

    他还记得她在琼玉湖边向他发脾气,在银杏林中也是,她气鼓鼓地不睬她,那样子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他更记得教她/射/箭时,她那种满是崇拜、面色微红的模样。

    不知从何时起,面对他时,她已经不再有那样的神情了。

    刘筠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他忽然有些不敢想像,若有一天她对他形同陌路,那种感觉将会是何等地令人心寒。

    几乎是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窜上了他的脑海。

    不,不是突然。与其说这是突如其来的一时性起,倒不如说在潜意识里,他已经预谋了许久,也盘算了许久了。

    以前的他不能提,也不敢提。因为他是羁糜于京的亲王,他亲近于她只会害了她,让她陷于险境。

    可现在,一切皆不同了。

    他即将拥有整个天下。那么,或许他也可以拥有她……了罢?

    那一刻,刘筠再一次觉出了一种不可控制。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蓦地热流翻涌,让他几乎握不住。而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冲出了喉咙:“我其实是想问问你,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他听见自己微带暗哑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如同流动的风一样,从他的身边掠了过去。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震了一震。

    房间里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安静。

    两个人都有些怔忡。

    不只傅珺,刘筠亦然。

    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此一问。

    然而,再过得一息,他的心里竟涌出一阵笃定与安妥。

    他早就该这样了。

    她不是一直孤单柔弱,乏人照拂么?那就由他来照拂她、疼惜她好了。只要有他在,这天下间又有谁敢再欺负她、算计她?

    那一刻的他,竟是前所未有地欢喜着的。他看着她时,就像是望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中心里,除了她,还是她,再也容不下旁人。

    傅珺望着刘筠,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烛火幽微、满室春温。这温暖的感觉让她犹如做梦。

    她是不是听错了?

    刘筠这是在向她表白?

    这怎么可能?刘筠可是未来的君主,大汉朝最新出炉的皇帝。他居然跑来向她表白?

    她是不是睡得太多,所以产生了幻觉?

    然而很快地,傅珺便打消了这种无谓的自我迷惑。

    她没在做梦,也没产生幻觉。

    眼前的英王刘筠,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如此强烈,烫得傅珺几乎不敢直视。


 第564章

    刘筠的心跳得很快。

    那一下一下有力的撞击,在他的胸中激起巨大的回响。有那么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渐渐微红的面颊,看着她微微垂下的臻首。她细嫩的肌肤宛若羊脂玉,在灯烛下晕然生光。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热浪毫无预兆地袭卷而来,冲入脑中。他像是被这巨浪推着、挤着、鼓动着,不受控制地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他实在很想就在这一刻,拥她入怀。

    然而,就在他张开双臂的同时,眼前的少女突然地,却亦是坚定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的怀抱蓦地落了空。

    没有软玉温香,也没有纤细的腰肢在他的指间婉转。他的怀中一片冰冷。

    槅扇里拂来深冬的风,微凉、清润。

    刘筠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他只说了一个字,忽然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就这样不顾她的感受,也没去管她的名声,就想要与她有亲密之举。

    他明明比她大了那么多,此刻却表现得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这简直就是……

    刘筠收回双手垂立于侧身,缓缓朝后退了一步。

    他着实有些唐突了,竟忘了她还未曾及笄,还是个柔嫩的小姑娘。

    他是真的忘形了吧?刘筠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愿。”傅珺清淡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

    屋中的空气刹时冰冷。

    她的声音很淡然。很平稳。

    她甚至连“臣女”的自称也没有用。

    只有三个字。

    听在刘筠的耳中,却是如同冰棱一样直刺心底。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怔然,望着傅珺瞬也不瞬。

    “……为何?”过了良久,他开了口,语气微带涩然。

    他有些搞不懂。

    他不是没见过她看他的眼神,那样/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每一丝情意都透亮如水底之石。

    她心慕于他。

    至少在一年多前,她曾心慕于他。

    只是那时的他不能回应。他比她大了太多,身份也太过敏感。她已经很受关注了,若再加上他。只怕算计她的人会更多。

    他不舍得。

    所以。他才远着她。

    可是,现在的她为何如此冷淡?难道当年种种是他的错觉?

    傅珺望着刘筠。

    他问她理由。

    她的理由实在太多了。

    她不想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从来没有与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意愿。她目前根本没有嫁人的打算。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淡去。她现在并不爱他,以后更不会爱他,因为他已经有妻有子。而她对介入别人的感情毫无兴趣。她不是爱情至上者。从始至终。她爱自己胜过世间任何人……

    一刹时,无数正义凛然的借口,无数绝情凉薄的话语。在傅珺的舌尖与心上翻滚而过。

    然而,当她张开口时,她说出的话却是:

    “我没有嫁妆。”

    我没有嫁妆!

    刘筠简直是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傅珺,刹时间处于失语状态。

    这是什么鬼理由?居然是因为没嫁妆,就/干/脆地拒绝了天下至尊的示爱?

    他再也没想到,她给出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刘筠忽然有些想要笑。

    这小姑娘,像只炸毛的小猫似地防备着他,他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来呢,却原来是为了这个。

    真是孩子气。孩子气得他的心都疼了。

    他张开口想要说“有我在,这一切皆不成问题。”

    然而,傅珺并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而您,拥有整个天下。”她蓦地续言道,神情坦然,目光澄澈,“与您相比,我只有我自己,您却拥有太多。”她的语声清淡如水,滑过他的耳畔。

    “我不想连自己也输掉。所以,我不愿与您在一起。”

    她淡然地望着他,双眸平视,坦荡清冽,仿若这世间一切不过风拂袍袖,只需轻轻一摆便可抛却。

    在那个瞬间,刘筠莫名有种错觉,觉得眼前少女并非与他同处一室春温。她望着他时,就像与他隔了千万年的岁月时空,在她的眼神深处,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空寂与寥落。

    刘筠久久地望着她。

    她其实一点都不柔弱。

    柔弱娇嫩的不过是她的外表,而她的内心却强悍得足够以一己之身,抗衡他拥有的一切。

    两个人对视良久,到最后,他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会对她如此难以忘怀了。她吸引他的地方,便在于这种外表与内心的强烈反差。那是她身上最令人着迷之处。二者缺一不可。

    或许,也正是因了如此,他待她便总有些不同。

    若是寻常女子,他如何还会多此一举询问对方的意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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