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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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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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已经将这件事当作案件来看了,问出来的话亦是直指证据。

    李娘子便叹了口气,道:“怎么没查?三老爷当即便派人手去查了。那吴李氏十五年前确曾产下一女,接生的稳婆倒还记着这事儿。那些街坊邻居也有知道的,都道那吴李氏生下女儿没多久,便跟人说女儿夭了,与吴家人的说辞倒真是对得上。那吴家人说的扔孩子的地方,还真就是当年程大人进京参加春闱时赁下的房子,时间和地点也都没错儿。至于三太太身边服侍的老人。如今也多不在了。三太太又病得这样,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大太太后来说了一句话,倒是让此事又确定了一些。”

    张氏?她又说了什么?

    傅珺的眉心蹙了起来。问道:“大伯娘是如何说的?”

    李娘子便道:“大太太说。三太太现在只认得五爷。连五姑娘也不认得了。”

    傅珺闻言微怔,旋即心下便是一凛。

    张氏此语,倒还真是一语中的。

    的确。自摔坏了脑袋后,郑氏除了认得傅璋是她的儿子,旁人一概认不出。从某种程度而言,这的确是非常有力的间接证据,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傅珂很可能并非郑氏亲女。

    “三老爷见事情越发不大好,便含含糊糊地将实情告诉了五姑娘。五姑娘听了又是哭又是闹,死也不肯跟吴家人走,病势越发沉重了。”李娘子道,复又叹了一口气,“三老爷想来也是心疼的,便只将那吴家人留在府里好生款待着,并不急着提此事,又许了他们好些银两,说是五姑娘不愿意走,三老爷到底也养了五姑娘这么些年了,这么忽巴剌地便把人送走了,三老爷心里也不好受。谁想这时候又出了件事儿,三老爷这才觉得瞒不住了,便使了老奴来禀娘娘。”

    说到这里,李娘子的声音又压低了两分,道:“因五姑娘前些时候染了风寒,老夫人便道服侍的人不尽心,将五姑娘身边的人全都撤换了,这原也没什么。不过,那吴家人寻来之后,被撤换下来的一个婆子便去见了侯爷,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侯爷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过了几日,侯爷便跟三老爷密谈,后又下了死话儿,道五姑娘必须走,侯府绝留不得她。三老爷今儿才给奴婢透了个口风,言道当年朝云姨娘出事之时,五姑/娘/的手上像是……有药。”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死寂,随后便响起了吸气声。

    “这……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儿?”沈妈妈已经忍不住问出了声,就连一向镇定的涉江,此时亦是面露惊异。

    李娘子的话说得隐晦,然其语中之意谁听不明白?朝云当年产下死婴,大夫说是胎里带了毒。细算起来,朝云有孕之时,傅珂倒确实还在府里。只谁能想到此事竟着落在了傅珂身上?就是傅珺亦觉得故事反转得叫人目不暇接。

    李娘子此时的表情仍很平静,语声淡然地道:“三老爷原先是不肯信的。只是,此事虽做不得准,然终究犯了侯爷的忌,侯爷对五姑娘极为厌弃,再加上昨儿朝会的时候,这事儿不知怎么又捅到了圣上那里,朝上便有人参了三老爷,道三老爷仗势欺压百姓,致令孤老夫妻骨肉分离。三老爷如今也是内忧外困,五姑娘却还是整天哭闹不休,三老爷这些天瘦了好些呢。”

    沈妈妈此时的表情尽是鄙夷。

    很显然,结合傅珂之前的表现,朝云的事情着落在傅珂的身上,沈妈妈是信了个十成十的。且傅珂现在的表现越发显得贪慕虚荣,她死死扒着侯府不肯走,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实在令人鄙视。

    “这事儿到此还没完呢。”李娘子又道,语气还是平静无波,似是全然不知她所说的每一件事都称得上惊世骇俗,“今儿上晌,三老爷进宫面圣,便去分说了此事。圣上似是极为不喜,责令三老爷尽快让五姑娘认祖归宗,不得强行扣押别人的女儿,又给了期限,五日之内必须把五姑娘还给吴原兴一家。此事已经渐渐传得开了,三老爷这才使了奴婢来给娘娘送信儿。”


 第613章

    听着李娘子的话语,傅珺墨染般的长眉蹙得越发紧了。

    她总觉这事十分蹊跷。

    颦眉沉思了片刻,傅珺脑海中蓦地划过了一个画面:

    ……花厅的石阶前,傅珂含羞带怯地立在芍药花边,而傅庚打她身边走过,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那一刻,傅庚眸子里分明闪过了浓重的冰寒之意。

    自那一摔之后,才过了三日,吴氏夫妻便出现了。

    若吴氏夫妻所言属实,傅珂便将从侯门贵女变成普通商户的女儿,她不仅与傅庚毫无血缘关系,与郑氏亦无血缘关系。

    大汉朝秉承封建等级制度,向有“士农工商”一说,商户的地位极其低下。身为商户女的傅珂,即便自甘为妾,也断不可能进入皇后的母族温国公府。

    这件事,会不会便是针对傅珂的某些非份之想而设的局?

    傅珺凝眉思索了一会,蓦地便生出了一种倦怠。

    此事真伪难辨,然,她已全然失去了兴趣。

    身为此事最大的受益者,她直觉此事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可是,换个角度去看,与继妹宅斗她固然不屑为之,却也没有那种圣母情怀,去关心傅珂今后的人生轨迹。

    面对这样一个总在算计破坏她的名声,且以各种阴谋诡计妄图谋夺她所有一切的继妹,傅珺自认她还没有那般宽广的胸襟。

    想到此节,傅珺长眉渐平。神色亦淡了下来。

    “父亲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么?”她轻声问道。

    “三老爷说,此事因有了圣上亲下的旨意,娘娘便不必进宫求情了。圣上已经不高兴了,娘娘还是在府里呆着为好。”

    李娘子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点后怕的意味。想来亦是觉得此事实在太叫人挠头,平南侯府怎么处置都不妥当。还好皇帝并没有降平南侯府的罪。

    傅珺端起茶盏啜了口茶,淡声道:“过几日我们府上便要去别庄消夏,至少要在别庄待上一个月。”

    李娘子闻言便点了点头。

    这个借口很好,人都不在京里了,自然便更没机会进宫了。

    她便又道:“如今大老爷并二老爷也皆知道了这事儿,侯爷还定下了明儿开祠堂。将此事告祭列祖列宗。老夫人那里也不好再瞒着了,由侯爷亲去说。五姑娘走的时候,娘娘也不必去送了。这是侯爷交待下的,不只娘娘。府里的其他人等皆不会去送。侯爷说五姑娘虽病得好些了。只怕还有病气。万一谁染上了倒也不好。”

    这是要将傅珂从族谱上除名了。也不知傅珂听闻此事之后,又会是何等心情?

    “三老爷还说,若有人向娘娘问起此事。娘娘只推说不甚清楚便是,一切自有三老爷处置。”李娘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样自然是好。傅珺觉得这水已经够浑的了,她没必要再湿了自己的鞋。为了傅珂,尤其不必。

    傅珺便点了点头,浅笑道:“我知晓了。烦请李管事上复父亲与祖父,请他们莫要太过伤怀。再,沈妈妈也替我备一份仪程,多备些金银锞子,李管事回府的时候便一并带回去交予五妹妹吧,就说我不去送她了,总算我们姐妹一场,我这个做姐姐的唯望她平平安安。”

    李娘子点头应是,傅珺又笑着让她:“难为李管事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这么一大篇子话说下来,想是也口渴得紧了,快喝口水歇一歇罢。”

    这话说得李娘子也笑了起来,道:“哪里就说累了嘴呢,奴婢每日里做的不就是这些么。”

    众人闻言俱是一笑,厅里的气氛这才转了过来。

    因还要回去复命,李娘子并不敢久坐,又喝了两口茶便辞了出来。傅珺已经叫人备好了仪程,又派了车,李娘子便坐了郡主府的马车回到了平南侯府,去外书房向傅庚交了差事。

    见李娘子将诸事皆处置妥当了,傅庚便捋须点了点头,温声道:“劳动李管事辛苦走了一遭。行舟,过会你送一两银子过去,给李管事买茶喝。”

    李娘子忙谢了赏,便自退了下去。

    此时已将至午时,天色微有些阴,闷热的空气里和着一股潮气,越发地燠热起来。

    傅庚将邸报拿起来随意地翻看了两眼,复又搁下,见外头倒无甚阳光,便开口唤道:“行舟,去前湖。”说罢便一甩袍袖,当先出了院门儿。

    行舟连忙跟了上去,主仆二人转过院墙,踏上了青石路,不多时便来至了前湖。

    天气虽热得紧,湖畔倒时而有些微风,缓缓拂过荫翠的行柳。傅庚拣了树下一方干净的白石坐下,行舟见状,知道傅庚这是要垂钓,忙去寻钓具。傅庚便坐在湖边,望着那一波浩渺烟水出神。

    这个局,始于两年前。

    傅珂于清味楼设计傅珺,妄图败坏自家亲生女儿的名声。从那时起,傅庚就在寻找一种一劳永逸的法子,绝此后患。

    让傅珂死很容易,但只要她一日顶着侯府嫡女的身份,她的死便总难免为人诟病。

    郑氏亦如是。

    在对待这母女二人时,傅庚但凡有一丝不妥,便立刻会背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骂名。

    背上骂名他并不怕,然彼时却正是朝局动荡的关键时期,他所谋之事,容不得他有半分错失。

    所以,他只得耐心等待,徐徐图之。

    此局最难之处,便在于寻到合适的人选。

    此人必须满足以下几个条件:贫穷、卑贱、贪婪、胆大包天,还必须有十多年前产女的经历。

    最终,吴原兴夫妇进入了傅庚的视线。

    十多年前京城产女,后幼女夭亡;一家皆是最低等的商户,身后并无子息;吴原兴嗜赌成性,吴李氏坑蒙拐骗,夫妻二人蛇鼠一窝,欠了一屁股的债。

    傅庚要做的,便是先诱使吴原兴因赌入局,再叫他输上成百两银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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