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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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4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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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只能暗中盯着那个人。不敢有丝毫打草惊蛇的举动。

    心中思忖不断,吴钩又换了个角度站着,假装去抹脸上的雨水,顺势将袖驽的机簧按下。

    暴雨倾盆、声若奔雷,他弄出的这些许响动,完全隐没在了雨声中,那人并没有听到。

    事实上,那个人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的官道上。

    那里,隐隐传来了马蹄声。

    吴钩双眼微眯。人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隔在中间的那几个兵士,同时手腕翻转,袖驽已经瞄向了那个人。

    几乎与此同时,那个人亦向后退了一步,将身体藏在了墙垛的阴影中,随后便撩起了身前的一方大毡布。

    弓箭经水便不能用,那块毡布是用来挡住雨水。此刻,那人已是张弓搭箭,乌黑发亮的箭支在阴影下寒光闪烁。正随着马蹄声响,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吴钩极目望去,却见银线般的雨幕中。渐渐现出了一骑身影。

    雨帘重重,马上之人的身形有些模糊不清,可身旁那个人绵长而沉凝的呼吸,却在那一瞬变得安静了下来。

    “前方何人?”墙外守兵大声喝道,手中长枪“哗啷”一声指向前方。

    疾驰的马儿渐渐放慢了速度,马上骑手的身影也慢慢变得清晰。吴钩纵目细看,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那骑手竟是个女子!

    “将军且慢,民女有重要军情禀报。”女子的语声有些嘶哑,然而吐字却十分清晰,她一面说话,一面便勒住了马。

    此时,这女子已离墙洞处不远了,她浑身被雨淋得湿透,连件蓑衣也没披,发丝粘在秀气的脸上,衣裙尽皆贴身,直是纤毫毕露,样子既狼狈,又有几分媚惑。

    “站住!”守兵并未被她的外形所惑,长枪指向女子,语气十分严厉:“此处乃是禁宫,庶民不得靠近!”

    “民女卢氏,乃先抚远候府嫡女,民女有重要军情禀报!”卢悠的声音十分尖利,刺透了隆隆雨声。

    她的话语,成功地让守兵呆了一呆。

    卢悠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只要她一开口,这些兵丁一定会小心从事的。就算她是罪臣之女,那也是曾经的勋贵高门之女,以她的身份,这些小卒必定会向上级禀报。

    如果一来,她与孟家三郎,终得相见。

    那一刻,明亮的光线照在卢悠的脸上,她的双颊因亢奋而迸出潮红,双眼闪着奇异的光。

    她张开口,竭力将声音提到最高:“大汉朝有南山国余孽,勇……”

    “噗”!

    一声闷响,高亢的话语被生生截断。

    众人大惊,忙定睛看去,却见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支羽箭,此刻正正插在卢悠的咽喉上,箭尾白羽兀自打着颤。

    “此女为逆太子余孽,当速诛之!”城垛上传来吴钩沉肃的声音,他一面说着,手中的袖驽已然收回。

    卢氏与傅珺素有大仇,吴钩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卢悠一开口说出那个“勇”字,吴钩便知不好,可还没等他动手,那个人便已松开了弓弦,将卢悠的话生生钉死在了喉咙里。

    如果一来,吴钩反倒觉得省心。

    无论那个人为何射杀卢悠,这杀得实在是好。

    “你做得很好,孟将军定然有赏。”吴钩向着那个人说道。

    此时,那个人已然收起了一身气势,摸着脑袋憨憨地笑了笑,“标下手滑了,标下没敢的……”他语声嗫嚅,一脸的老实相,一面说一面低下了头,像是吓得不轻,手里的弓箭也丢在了地上。

    吴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暗里打了个手势,令唐刀继续盯牢此人,他自己则步下了城墙。

    有了他的命令在前,守兵们自是尽皆听从,此时见他下来了,便让出了一条道。

    吴钩慢慢地踱到了卢悠跟前。

    卢悠依旧坐在马上。

    她的坐骑是经勒图改装过的,马鞍上装了两个简陋的木架子,用以固定她的身体,弥补断腿的不便,所以,就算中了致命的一箭,她也仍然没有落下马来,而是直直坐在原处,披头散发、面色灰白,咽喉汩汩涌出鲜血,形如厉鬼。


 第726章

    卢悠还没有断气。

    她的一双眼睛睁得极大,脸上的神色停留在惊讶与不敢置信之间,眼珠渐渐凸起,鲜血倒灌进她的喉咙,发出“格格”的声响。

    她拼命地张开嘴,却已经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了。她又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摸咽喉,似欲拔出羽箭。然而,手伸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她的头也缓缓歪向了一旁,眼中的光彩渐渐消散,覆上了一层死灰。

    吴钩淡然地向卢悠的尸身扫了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到了马鞍边挂着的一个布口袋上,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似是装着什么东西。

    他拔出佩剑,“刷”地一声便割断了口袋上的系绳,一样事物应声落地,“骨碌碌”滚了几下,停在了吴钩的脚边。

    他垂目看去,却见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头,那人头双目暴凸、髡顶披发,眼珠隐约带着些绿色。

    “什么破玩意儿。”吴钩嘟囔了一声,抬剑挑起人头,对着光看了看。

    “是契汗人!”一个眼尖的守兵立刻大声道,眼珠转了转,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卢氏竟与契汗人勾结!”

    “正是。”吴钩语气威严、正义凛然,“卢氏随身带着契汗人的人头,没准便是与这人有些首尾,想借着禀告军情之机刺杀吾皇。”

    众兵士齐齐点头。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吴钩又是孟渊身边的大红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还能反驳不成。

    方才接话的那个守兵是个机灵的,此刻已经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问道:“吴将军,这女刺客的尸首怎么处置?”一面说着,他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浓浓的热切与渴望。

    吴钩将剑尖上的人头往地上一丢。嫌弃地道:“割下人头去请赏吧,今/日/你们都算立了功,这契汗人头的赏银你们也拿去分了。”

    “谢吴将军。”从兵丁齐声欢呼,人人脸上都带了笑。

    契汗细作的人头五两一个。逆太子余孽的人头八两一个,他们这几个人每人都能分到不少银子,这一班岗真是赚到了。

    一时间,避暑山庄前仪卫营盘的官道上响起了一阵欢快的笑声,便连瓢泼大雨也遮挡不住。

    而与之相比。守在长干里附近的几名内监并内卫,此时却是满嘴发苦,其中又以内监管事胡德禄为甚。

    今天这么大的雨,他还以为能偷个懒儿躲在房中喝酒呢,可谁想却等来了一尊大佛。

    此刻,看着当今圣上身边第一大红人、总管大监邓成海那张眼皮垂挂的脸,胡德禄恨不能在脸上笑出朵花儿来。

    “邓大监,您怎么这时候儿来了?”他哈着腰迎上前去,将手里的油布伞举得高高地,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已经被雨浇了个半湿。

    邓成海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皮又耷拉了下来:“怎么着,咱家来了,胡管事不欢迎?”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小的真是欢迎之至啊,您老人家来了,真是那什么逢毕生辉哇!”胡德禄口不择言地道,一面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抹了把脸上油汗。

    这话说得邓成海笑了起来,抬脚轻轻踢了他一脚,笑骂道:“猴儿崽子。那是蓬荜生辉,不懂就不要说,叫人听见了可不得笑死?”

    这一脚直踢得胡德禄心花怒放。邓大监肯踢他一脚,那就表示没拿他当外人。他长年守在这没半分油水的地方,早就想挪个窝儿了,若今日能得了邓大监的青眼,往后在宫里不也能得个好差事?

    胡德禄越想越是欢喜,一张脸已经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那是,小的哪能与您老人家相比哇。”说着他又将手里的伞往邓成海的方向斜了斜。谄媚地道:“不知道您老人家亲到此处来,有什么吩咐?”

    邓成海似是心情不错,耷拉的眼皮也立了起来,看着胡德禄道:“陛下吩咐咱家跟着走一趟,让咱家送些东西过去,快着,叫你的人把东西都搬过去,可别耽搁了功夫。”

    “哟,您老人家竟要亲自跑一趟不成?”胡德禄夸张地睁大了眼睛,复又转了转眼珠,小声问道:“看您这意思,陛下对那一位……”

    邓成海拖着鼻音“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一脸的讳莫如深。

    胡德禄立刻会意,忙点头哈腰地道:“奴才省得了,省得了,马上就去办。”说着便转身吩咐道:“来呀,快帮邓大监把东西搬上去,快着些!”

    内卫与小监杂役们立时忙碌了起来,开始从马车上卸东西,邓成海身边也跟着不少内卫,此时亦过来帮忙,风雨中的长干里一片忙碌。

    没有人注意到,便在这群人中,有一个穿着龙禁卫服色的男子,始终半低着头跟在邓成海身边,当这个人看向不远处那高大的铁铸之物时,眼中竟流露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怆与欢喜……

    ***************************************

    绿荑馆西梢间的廊庑下,悬着一盏硕大的绛纱宫灯。

    青蔓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宫灯下立着的那一抹倩影,心头浮起了许多疑问。

    掌灯时分,她们这群人便被楚刃带到了绿荑馆,连平素只管洒扫的粗使小丫鬟亦被一并带到了此处。

    只除了一个人。

    而就在方才,当郡马爷令她们进来服侍的时候,青蔓分明瞧见,郡主的身边并没有人。

    涉江不见了。

    如果说,她们这群丫鬟里有谁跟着郡主的时间最长,最得郡主的信任与喜欢,那必是涉江无疑。就算青蔓自诩受主子宠爱,也是万万不敢与涉江相比的。

    可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明显是有大事发生,绕翠山庄传来的巨响声连她们这里都听得到,而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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