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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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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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雀磬原也不挑拣,前世九华山脚住了阵,却叫人养刁了胃。
    马含光儿时有过一段漂泊,且为家中长子,别扭又执着,自担了十项全能。
    他对伍雀磬总是不将就的,有时习惯来得莫名其妙,第一次相遇就仔仔细细地烤了蝗虫,她嫌他脏,他往后该将这段不识好歹讨回来,可却加倍地赋予出去。
    那大清早闯进农户院子的匆忙马含光至今不忘,统共只那么一刀,谁又会为他留备?往往都是瞧准了哪日杀猪,他头一个冲进去,兴高采烈地提着块猪上方出来。
    那时也会想,自己往后若不在左右她该如何是好;却又反过来一遍遍安慰自己,师父答应过会代为照料,待任务达成大局稳定,他们重聚相守终会天长地久。
    现在想来才觉那样的天真尤为可笑。山下养鸽人都有一套理论,雄鸽放出去如何叫它归巢,便是扣下与其成对的那只母鸽。
    曾经马含光与伍雀磬多么感恩,待那再恶毒不过的设局慢慢显露,才愈发憎恨于自己当初的愚蠢。
    他宁愿从未靠近她,未听过她含笑三分的那些轻佻,在她向自己伸手那时便该严词拒绝——可他怎么能令时间倒退呢,再来一次的机会谁又会施舍给他,全部都被自己这双手活生生给毁去了。
    凄迷夜影,幕天席地蜷睡得不甚踏实的伍雀磬,嘴里咂么着味慢慢翻身,许是已于梦中偿了那“第一刀”的夙愿,却不知头顶上方,一人面色沉郁,深深夜色中已将她凝视许久。
    ……
    哗啦一声——梦境被现实粉碎。伍雀磬强挣一记,勉强探头出水面大口呼吸,下一瞬却又被满身沉重强拖下水。
    夜魅仍深,宽广河道随夜静寂,不见奔腾水花,却唯独那水位最深的中央一点,一道黑影浮浮沉沉,上一刻没入水下归于宁静,下一刻却又猛地破水大呼“救命”。
    伍雀磬眼下正身处水深火热,她委实不明,好好闭目入睡,既未偷懒练功,也未嫌荒郊野外委屈了她的身娇肉贵,为何一觉醒来就遭了这等酷刑。
    她没那么多心思揣摩,却也知道,令她此刻沉于江中命悬一线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岸上所立无动于衷的马含光。
    马含光身影笔直,几乎是铁石铸就的不动如山,听着她一次次破水嘶哑的呼救:“马叔叔——!”却始终都是同一副冰冷漠然,没有拯救也并不能见其眼中的一丝怜悯,完全是事不关己地任由那挣扎求生的人影一点点被水面淹没。
    伍雀磬不会泅水,便是会,手足都被不讲道义地绑缚了重物,这是打定主意要她的命啊,就连扑腾两下都难如登天。
    放弃将脸与鼻尖不顾一切地破水而出,伍雀磬转为入水对付自己满身的负累。
    冷寂水下,长发追不上沉没的速度,柔软而绮丽地拖曳开来,衣物松散又飘逸,然而浸饱水打了死结的麻绳却是脱光了自己仍旧无法摆脱的紧束。她都要服了马含光了,那样毫无征兆地、遥远地、以决然之姿漠视她走向生命终结的情景,与当年的峥嵘岭又有何分别?
    伍雀磬不想放弃,牙齿都出动了牙龈撕裂出血,可求生的本能是有极限的,打不破极限,勉强闭气的口鼻一瞬放开——大把河水霎时倒灌,身子便同一时间向不知深度的河底坠去。
    这才于河岸及时响起一声入水的扑通,伍雀磬被拯救上岸,毫不怜惜的手掌于她肚腹处重重一压——“噗!”
    马含光别开脸,躲过那可算故意的高喷水柱。
    伍雀磬全程都未失去意识,手上的重物也已摆脱,只是最后的生死边缘未能成功迈过自救的门槛。
    马含光开始一一数落她的毛病,什么反应太慢,手脚不协调,睡梦之中竟然果真不做防备,而若平日勤修内力,那自成一体的真气循环也能助她水下闭气良久……
    伍雀磬问他:“马叔叔是看我横竖不顺眼吧,非要假托个锤炼我的借口整死我。”
    马含光正伸手为她摘去额前水草,这便止住了动作,嗓音低沉,根本无半点情绪。
    “我会在最后一刻救你,那些要你命的人不会。终究是于安逸中丢了性命,还是历尽折磨也要于世间挣一席存活之地,你没得选。”
    伍雀磬尚未接话,对方却已又道:“下回我没这么快出手,你最好问问自己想活还是想死。”
    果然还有下回啊!
    伍雀磬下回发现自己于四面火海中醒来,就再也没了第一次的浑身无力。
    她后来又被马含光强迫从高崖推落,从活埋地底的厚棺中逃生……明明出发前是抱持一路赏山玩水、且与那铁石心肠的马密使打好关系的美丽初衷,怎么就发展成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惊险濒死全体验?
    马含光当真一点活路也不留给她。虽然伍雀磬也能横眉怒目去找那人算账,可渐渐有了每一次惊心动魄的经验叠加,她在一次更比一次熟稔而镇定的应对绝境那刻,就已看清了自身的成长。
    除了本身的无能与失误引发的周身惨况,伍雀磬已很久未被马含光亲手教训,有时甚至连口头的斥责也省了。
    伍雀磬总觉得对方于情绪上忽然就生出几分压抑,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与面冷无情,但这人一声不吭的时候更多了,赶路之余便是顾自练功,一旦闭目,再与他说话,根本是石沉大海。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伍雀磬将前因后果排除一遍,想到了“第一刀”。
    这日结束了不拿人命当人命的马含光式考验,对方伸手递来把精巧匕首。
    伍雀磬不客气接过,便要揣入怀内,然而对方不置一词,却一个手势的虚晃,又将那送出的匕首收了回去。
    匕首把柄点了点伍雀磬胸口:“光明正大塞在此处,是怕别人看不见你藏了利器?”
    马密使总算纡尊降贵开口与她说教了,几日未被呵斥,她竟不由自主地起了几分怀念。
    “那该藏哪?”伍雀磬问。
    匕首端由胸部移下来,沿着腰线——“我知道!”伍雀磬灵机一动,夺了匕首就要往靴子里塞。
    马含光略一窒气,止了对方弯腰抱脚的动作。她抬头站直,他取了匕首相配的皮套便蹲下来,衣摆掀开,为行路便捷亦是男装的布裤,马含光叫她提着衣摆,自己则将匕首牢牢地安置于女子的腿根位置。
    哪怕是隔着春裤的布料……“那个,”伍雀磬嗫嚅出胸中的急促,“男女授受不亲……”
    “那就别当我是男的。”
    马密使如是回道。

  ☆、第40章 赌约

绑完匕首,自然要教一教正确的出鞘姿势。
    马含光看准了伍雀磬摸向大腿的五指,一把擒住反折,霎时无人往来的山林间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你再叫一声试试!”马密使冷漠得一如既往。
    “那你有点怜香惜玉之心成不成?!”伍雀磬将这人手上的力道挥开,早已没了起先的老老实实与听听话话,谁被折腾狠了还没点脾气,揉着手指头,嗓门也不收就嘀咕,“人家可是女孩子,犯得着仇人似的?”
    马含光自然要开口讲道理,说实话,他这道理讲得极不好,理解能力稍逊的就会以为他在说:你是猪,你是猪,总有一日你就等着被自己蠢成猪,你这蠢猪!
    而那人又完全没多大耐心教导一只猪蜕变成|人的过程,因为来一次直观的皮肉教训更有收效。例如养一条狗,它冲人乱吠就踹一脚,然而它乖乖跑开为你叼回抛出的球,你还要再补踹一脚,因为它叼球的姿势不对。
    当然踹得足够多,兴许狗就能拿尾巴将球卷回来,相比同类犬只它的确聪明得上了天,然而那狗的想法你关怀了吗?
    伍雀磬刻意强压心头的反叛是澎湃了些,旁观者来看,马含光的确又快又好地替一个小孩子树立了全面正确的自卫意识。结论比过程重要,伍雀磬看看此刻自己,比当年九华山上苦练几年都还长进——然而谁被曾耳鬓厮磨的人这样作践法,能宽宏大量说一句:好厉害,你瞧瞧你把我训练得,谁都别想杀了我。
    说回之前荆湖分坛那一顿藤杖,伍雀磬被打服了,至少表面如此;而马含光也自知将人打过了,收了几天手。
    此次旧病复发的由头是他们比计划中更快地被人盯上,马含光受不了伍雀磬隐藏实力的慢慢进步。
    现实摆在眼前,可是讲道理——“你别说话让我说!”伍雀磬受不了马含光每句话每个字必与自己谈现实,现实多残酷,前路多可怕,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死?她只想让他为达目标不择手段之余也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当年九华山上的马师弟是一个相当温柔之人,虽然做掌门爱徒时也常不苟言笑,女弟子面前更是一副酷得谁也别与他说话的孤高。可一旦认识他,与这个人相处过,就会知道表面的清清冷冷都是幌子。
    马含光会照顾人,也很爱照顾人,细心与生俱来,并不只是对那个当年于蝗灾后将他领走的伍雀磬。
    况且伍雀磬刚上来也处处挑剔他,他不曾记恨过,不因对方是何人,而是马含光本就是这类人。
    冷着脸面多管闲事,其实还是穷热心。
    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由心冷到骨子里?伍雀磬自重遇后所有的感叹早已用尽,她此刻反而更想唤回他。
    当年的真相没有这么快揭盅,但至少有一半可能他还是他不是么?
    哪怕现实磨冷了人心,但只要初衷不忘,本心自然还在。
    又哪怕只为近几日苦哈哈的穷折腾,伍雀磬也是时候替自己争取一下了。
    “不如你我定个赌约,如果我能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你一个不近人情的高要求,马叔叔就要满足我三个愿望,还要对我好点。”
    “我没有不近人情的高要求,”其回答完全在意料之中,马含光冷冷道,“是少主不够格而已。”
    “你叫我一声少主,爱护有加不强求,但起码的尊重总该有吧?”伍雀磬也是糟了心,“马含光你别欺负我年纪小,要么咱们就一拍两散,要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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