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早说啊。”芳儿一下子跳起来，一把抹干净刚才卖力演出残留的泪迹，吧唧往康熙脸上一亲。
“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混蛋！”然后就是一溜烟跑到里屋，换衣服去了，剩下康熙半天摸着脸回不过神来。
……
“羊车望断又黄昏，懒卸新妆掩苑门。风逗乐声歌燕喜，不知谁氏已承恩……”一个女子淡淡吟道。
“皇上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
“娘娘，皇上怕是要料理国家大事，忙。”
“哼！忙，怕是被哪个狐猸子迷了吧！”那女子临窗而坐，细长的眼睛里一片冰霜。
“娘娘！”宫女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小心隔墙有耳啊！听说，皇上这些天在皇后娘娘那里……”
“怕什么，我进宫的时候赫舍里还没进来呢！我问你，昨天让你打听的那个唱曲的女人是哪里的，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好像是叫撒宁儿。”
“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耍手段！”她恨恨的说。指甲掐入手掌里，许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
（索府）
索府倒是很热闹，翻书声不绝于耳。
房间里突然安静起来，可以听到均匀地呼吸声，正在滔滔不绝地讲学的老夫子也停了下来。他小心走到一张桌子面前，用手拿开竖立着的书本，看见一个耷拉着的小脑袋，正呼呼大睡。竟然会有人听他说话听到睡觉！多少学子都巴不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个年轻人却在此睡觉！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啊！老夫子惋惜、痛心、惊诧、困惑地摇着头。
芳儿陪康熙出来听这些人之乎者也，果然是枯燥。不过让她待在皇宫她就更加不愿意，所以虽然知道很枯燥，也宁可到这里睡觉。芳儿手没有撑稳，啪嗒，整个人干脆就摊在了桌子上，竟然没有醒！看来是谁也不能阻止这个皇后娘娘会周公了。他们这些天都奇怪，勤奋的龙公子怎么会找这么个伴读？
啪，芳儿头一歪，帽子也滚落在地了，是个女人！老头儿大吃一惊，低头打量起来。标致的脸蛋上小鼻子一动一动，时不时还用手搓搓鼻子，嘴巴里吐出来的气，将老头的胡子头发吹的一飘一飘的。嘴巴吧唧吧唧咀嚼着，不会是梦到什么吃的吧？芳儿脸上露出了幸福陶醉的神色，老头儿也瞪大了眼，看得奇了，忍不住凑近来仔细研究，一副书呆子的正经模样。一边的康熙早受不了别人这样盯着他的芳儿看了，朝曹寅使了使眼色，曹寅悄悄的拉了拉芳儿的衣服。
“呃——”
芳儿不耐烦地转了个头，继续睡。老头儿也跟着她转头，继续研究起她来。曹寅无奈地看了看康熙，摊了摊手。康熙再也按耐不住，猛地踩了芳儿一脚。芳儿吃痛，猛然醒了，跳了起来，头撞在老头儿的下巴上。可怜的老头儿再也没有了夫子风度，捂着下巴哇哇直叫痛。芳儿迷糊的一手揉眼睛，一手摸头，只觉得头痛脚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奇怪她没有叫痛，好像有人替她叫痛了。
第十四章 芳儿智考老夫子（1）
头好痛，脚也痛，谁踩她了？谁撞她了？
“你干什么？”芳儿看着眼前的老头儿，摸着脑袋问。
“还不给先生道歉！”康熙沉沉地声音传来。
“道歉？”
见康熙瞪着她，还迷糊的芳儿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哦——对不起，我太困了，所以睡着了。”不是这件事情道歉，是你撞了先生的下巴！康熙郁闷地扭过了头！
“你没事吧，下巴怎么了？”芳儿问道，极其关怀地样子。
“你刚才撞到先生的下巴了。”康熙说道。
“不会吧，对不起！”芳儿愧疚道，突然又觉得不对。
“可是……你的下巴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头上？”
“咳——”老头儿艰难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刚才盯着一个女子看实在有失礼数，被芳儿一问，更加难为情了。
“你是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呢？”他问道，康熙一惊，开始思索怎么替芳儿圆谎了。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奇怪啊，我在不在这里和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芳儿更加奇怪了，芳儿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不让自己来了，以后混蛋就不让自己出宫了，自己就要无聊地留在皇宫里，日后的生活就没有乐趣了……总之这老家伙要坏她好事！
“芳儿，不可对先生无礼！”康熙喝道。
“这里是男人待的地方，不适合你，你不是睡着了吗？”康熙说道。
“我又听不懂你讲什么，怎么可能不睡着？”芳儿回敬道。
“这……”夫子拿着书。
“你不知道自己在学什么？”
“《中庸》啊。”芳儿甩手道。
“我问你，知行孰重？”
“当然是行重，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糟糕，这个崇尚程朱理学的老家伙不会宰了她吧！
“你认为呢？”他问曹寅。
“朱熹之说，以次序言，则知先行后。以功夫言，则知轻行重。”他不说芳儿错，也不说她对，倒是回答得很讨巧。
“你呢？”夫子问康熙，芳儿也看着康熙。
“毕竟行重，若不能行，知亦虚知耳。”康熙回答则是明显偏袒芳儿了，芳儿心里高兴，手悄悄地握住了康熙的手，觉察到他手一震，芳儿看向他，康熙冲她微笑。
“哼！”
夫子恼怒地看了康熙一眼，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最得意的门生都带坏了。芳儿得意地看着他，又看了眼康熙。康熙抓紧了她的手，眼中全是鼓励。
“你别总问我，我也问问你，老头儿！”她说道。
“芳儿！”康熙轻斥，芳儿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你能问出什么来？”先生的手在胡子上一捋，笑道。
“我问你一个简单点的问题，一条毛毛虫后面跟了一条毛毛虫，可是前面的毛毛虫说它后面没有跟毛毛虫，你说为什么啊？”芳儿问道。
“毛……毛？”芳儿一咕噜说了一大串，那老头儿就只听见什么毛啊毛的，还反应不过来她问了什么。
“因为前面的毛毛虫在撒谎！”芳儿话音刚落，曹寅忍不住笑出了声，康熙瞪了曹寅一眼，曹寅赶忙收了笑。
“因为在说谎啊。”老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似乎学到了什么大学问。
“再问你，是木棍打头痛还是铁棍打头痛啊？”
“自然是铁棍。”
“错，是头最痛。这问题我问过的人中，你是唯一一个答不出来的！再来，你会数数吗？好，我问你，这是几？”芳儿伸出一根手指。
“一。”老先生毫不犹豫。
“答对了，继续。这是几？”芳儿伸出了两根手指，老先生对于芳儿提出如此简单的问题感觉有些不高兴。
“二！”声音有点不悦。
“一加一等于几？”芳儿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话一出口，他猛然觉悟，芳儿早已笑到肚子痛。周围的人不免都佩服起这个女子来，康熙赞许地看了看芳儿，曹寅笑着看着她，不出声。
第十四章 芳儿智考老夫子（2）
“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听仔细了。”芳儿肚皮都乐开了花。
“ 一等于五，二等于十，三等于十五，四等于二十，我问你五等于多少？”
“二十五！”老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狗熊是怎么死的啊？”芳儿看见大家一脸疑惑，很是得意，古代人果然好糊弄啊。
“笨死的！我不是告诉你，一等于五吗，那五自然等于一了！”
“啊？哈哈哈！妙，妙！这位芳儿姑娘以机巧考倒在下，果然是心较比干多一窍！”老先生没有责怪芳儿，反而开口称赞她道。
“先生太抬举芳儿了，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康熙听见大家夸她心里很是高兴，但看见芳儿得意洋洋地样子不免又想打消她的锐气。
“论到真才实学，芳儿还差远了呢。”
“要不要再来啊？”芳儿磨刀霍霍，摩拳擦掌。
“芳儿姑娘果然，果然……”夫子擦汗道，一时钦佩得不知道说什么。
“这位芳儿姑娘是……”
“是索老大人的小孙女。”曹寅回答。
“早就听闻索大人的孙女，当今的皇后娘娘是满洲四全女子，大清第一才女，今日发现连小孙女都是冰雪聪明无人能及啊！”
干什么都一脸崇拜的？搞得她都要骄傲了。芳儿正得意时，发现康熙正看着她出神。她，为什么会和自己小时侯印象中的赫舍里相差这么多呢？
散了学之后，夫妻二人回到宫中，康熙又死皮赖脸地留在坤宁宫不走了，而且杵在茶几上望着芳儿发呆。
“在想什么啊，小混蛋。”芳儿被康熙看得直发毛。
“想你。”
他回答。芳儿脸一红，手往康熙身上拧去，却给他抓住不能动弹。
“不要离开朕。”他呢喃着将芳儿搂在怀里。
“好。”
“留下来陪朕。”不要拿胡子在她脸上擦，很难受的好不好！
“这里本来就是我住的地方啊。”芳儿忍不住道。
“对了，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说夫子那件事？”
“就是啊，你不是很崇尚那个狗屁学说的吗？”
“‘朱子集大成而继千百年绝传之学，于愚蒙而立亿万世一定之规’，这是你说的吧。”芳儿继续说道。
“是朕说的。”康熙笑道。
“朕读其书，察其理。非此不能知天人相与之奥，非此不能治万邦于衽席，非此不能仁心仁政于天下，非此不能内外一家，非此……”
“求求你别再‘非此’了！”芳儿举双手投降，她古文学得狗屁不通的，他还对着她说些她不明白的话。
“也就是说你不是真的崇尚这个狗屁理学，也不是真的喜欢夫子的课，而是为了钳天下之口，避狄夷之称？也就是说，混蛋其实你不是脑子有毛病，你还是很正常的！”
“脑子有毛病？”康熙拉了脸看着她，早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我以为你脑子坏了才听夫子讲课听得那么开心！”芳儿说道，康熙哭笑不得。
“所以说嘛，”她继续摇晃着小脑袋，“我们还是很配的。”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康熙心里还是一热，把她拥入怀中。
第十五章 装贤惠呆芳儿扮淑女（1）
（坤宁宫）
芳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能玩的都玩过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