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接过来摸着凉的拔手的汤碗,在心里猛翻白眼,姜老太若真有心好歹也得把汤热一热,这碗汤都不知放了多久,端过来也就是做做样子,显得她是位慈祥的母亲。
夏氏把汤放在桌上,也没去搭理姜老太,如今的她在姜老太面前连伪装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就是恨姜老太,讨厌她,不想再见着她,有她在家里就过不上安生日子。
姜老太站了一会儿,见儿子没醒,媳妇也不理她,也不在意地离开,反正只要别人都看到她心里挂念着儿子就成,至于说夏氏,不就是姜家的媳妇嘛,只要能让姜方还像从前一样孝顺她这个做阿娘的,媳妇总归姓的不是姜,大不了休了就是。
回头娶个年轻的,纳几个貌美的。男人有了本事,又有几个不生出别的心思?
雪烟早早地等在姜老太的门前,见姜老太回来忙迎上前,将手上拿着的一件外披给姜老太披上,“老夫人,夜里寒意重,您这身子骨刚好,可别再着了凉。”
打扮一新的她即使顶着大肚子还能看出几分俏丽的影子,她也看出来了,姜宏再疼她,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人家夫妻俩亲,她也只能来讨好姜老太,若是能哄得姜老太开心,万一有一天姜宏一家被赶出去,她或许还能以侍候姜老太为由留下来。
姜云浅不待见青莲玉书,总觉得这两个丫鬟不安份,刚好姜老太也要人侍候,她就将这两个丫鬟分到姜老太的屋中,虽然惹得住在旁边的姜兴家的不满,他也不能把侍候姜老太的丫鬟赶走。好在两间房之前隔着墙,倒也相安无事。
青莲玉书也闹不明白姜老太和姜方一家的恩怨,只知道这位是老夫人,便挖空心思想要讨姜老太的欢心,京城里的丫鬟自然不是乡下能比的,琢磨人心的本事也非比寻常,一整日下来,倒真让姜老太对她们赞不绝口,甚至拉着她们的手叫闺女。
青莲玉书表面恭敬着姜老太,可从她的言谈中知道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太太,虽然心里鄙视,哄起人来更用心了,让老太太大呼太体贴了,往后就让她们跟着自己身边,谁要也不给。
青莲玉书忙谢过姜老太,虽然跟着个老太太不是她们最想要的结果,却总比在后院不被小姐们待见的好,只是这老太太是从乡下来的,不知出手大方不大方。
见雪烟一来就抢了自己的活,青莲和玉书心里很不高兴,却也不敢得罪,虽然只是姜宏的小妾,可万一将来真住到姜府不走了,那也能算是半个主人,更不要说她肚子里还怀着姜家的骨肉。
姜老太对雪烟淡淡的,总是记着来京的路上雪烟对她的阳奉阴违,若不是看她肚子里怀的是姜宏的骨肉,她一准做主把她卖了。
轻轻将外披扔回雪烟的手里,“既然寒意重,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肚子里还揣着孩子,都不会照顾自己吗?”
雪烟也不介意老太太冷淡,陪着笑脸跟上姜老太的脚步,好话说了无数,姜老太也不能太打她的脸,反正爱跟就跟着吧,这种被人奉承的感觉确实不错,就让这起子狗眼看人底的混账东西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青莲玉书对视一眼,嘴角都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她们算是结成同盟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她们以外的人得到老夫人的欢心,这个叫做雪烟的姨娘心里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
姜方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早饭时难得桌边挤的满满的,除了姜方一家之外,姜宏一家也都整齐地出现,二婶一张脸笑的跟开了花儿似的,对夏氏也笑得那么谄媚,“大嫂,都说京城的女人会保养,瞧你这才到京城多久,这皮肤嫩的跟大姑娘似的,我跟你完全没法比了。”
夏氏眉眼冷淡疏离也不接话,二婶也不尴尬,看向比从前更美的姜云娘,“云娘过了年十五了吧?定没定人家?”
姜云浅看了眼夏氏,继续埋头吃饭,夏氏叹口气,“云娘还小,我是舍不得她早早嫁出去,想在身边多留几年,京城可不比咱们那小地方,别说十五岁没定婆家,就是十七八岁不嫁的也大有人在,就不劳他二婶操心了。”
夏氏说者无心,姜云荷听者有意,想到她十岁嫁进陈家,十一岁就守了寡,如今人家十五岁的大姑娘做阿娘的还舍不得嫁出去,她却已经是别人眼中的残花败叶了,心里越想越是不平,看向姜云浅的目光又阴毒了几分。
姜云浅若有所觉地看过去,正与姜云荷的目光相对,姜云荷竟也不躲不避,就直直地与姜云浅四目相对。
夏氏眉头深锁,更加确定姜宏一家留不得,用脚尖在桌下踢了踢姜方的腿,姜方顺着夏氏注视的方向看去,也看到姜云荷的目光,心里忍不住烦闷起来。
对姜宏说话的语气也冷硬了几分,“老二,你们到京城来有何打算?”
姜宏看姜方一早上都没说话,突然开口却语气不善,心里也直突突,显然姜方这话是有赶人的意思了,但他能那么轻易被赶走吗?想到昨日与二婶商议的结果,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豁出去了。
朝姜方笑的讨好,“我们一家初来京城,两眼一抹黑,哪里有什么打算,就是找活也得慢慢来,大哥这话不是要赶我出去的意思吧?”
按姜宏的意思,以姜方的性子,就是有这心也不会说的太明白,只要姜方稍稍解释一下,他就能顺杆爬了,谁想他话刚说完,姜方就很认真地点了头,“就冲你从前做的那些事,大哥还真不愿留你,待会儿收拾收拾就搬出去吧,若是没地儿住,出门向西走不远就有个做牙行的,找不到就跟人打听打听,租个宅子也没多难。”
姜宏被姜方的话噎的半天无语,姜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脸虽厚找不到再留下来的理由也是枉然。
二婶见姜宏说不出话,心里气他无用,这时也得出来帮腔,搌了搌并不存在的眼泪,二婶对夏氏哽咽道:“大嫂,我知道从前都是做弟妹的错,可你们大人有大量,也不能看着我们这一房流落街头是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可去年听了大哥的话,我们家也跟着买了不少的田地,谁想最后都赔了。当初我们荷丫头替你们浅丫头嫁进陈家,好日子没过上几天,最后还落个被官卖的下场,为了赎她出来我们家地也卖了,勉强才凑够,就是进京的路上都差点没去讨了饭,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姜方还没说话,夏氏不干了,怒道:“往后我再听哪个提我们浅丫头跟陈家怎么怎么着,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当初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我们家是从来没承认过这门亲事,银子也不是我们收的,你们找谁算账也轮不到我们。”
二婶这回是真哭了,坐在椅子上嚎的哭天抢地,“你们大房如今发达了,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这是要把人往死了逼啊,我也不要活了,大家谁也别想过好日子了。”
姜宏在旁气的直跺脚,昨日说的好好的,他们要用策略,怎么这娘们就会撒泼这招?还当姜方是那个好欺负的姜瘸子吗?
☆、第222章 可惜了到眼前的缘分
看姜方一家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姜老太也直皱眉,姜宏想要把二婶拉回屋,却怎么都拉不动,甚至还被二婶在脸上掏了两把,顿时就血淋淋的了。
姜老太一只汤碗摔在二婶脚边,“老二家的,你够了,若是不想待立马就给我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你能撒泼的?把自家男人的脸伤成那样,让他还怎么出去见人?再闹就把你休了。”
二婶被溅出的汤水湿了脚面,烫的二婶‘嗷’的一声跳起来,又见姜老太是真的生气,顿时息了声。
若是在姜王村时,她还能仗着娘家撑腰跟姜老太对着干,可如今来了京城,她连个靠山都没有,姜老太若真要休了她,她连个能去的地儿都没有。
可眼看同样是妯娌,夏氏就跟贵夫人似的,她就是个乡下妇人,而且再看姜宏和姜方,心里更是不甘心,虽然这辈子她跟姜方是没有可能,也不能让夏氏过的太如意了。
打定主意后的二婶低着眉眼,“阿娘,都怪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姜老太满意了,这个二媳妇从嫁过来就是个不安生的,像这样的软乎话很少说,她很知足,若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都在京城了,想要治她的方法还不多了?
早饭便在这场闹剧中落幕,姜方去后院读书前还不忘对姜宏道:“老二,你还是赶紧找地儿吧,我这庙小,留不住你们这么些的大佛。”
见姜老太只垂着头喝茶,好似没听着似的,姜宏知道这回阿娘是不会帮他了,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发狠,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赶出去。
姜宏和二婶回到屋子里,姜宏狠狠地训了二婶一顿,明明都说的好好的,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脾气?真当姜方一家还是当初那个任他们捏扁揉圆的?
二婶也后悔,好在经她一闹,姜方没立马就把他们赶走,他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二婶从随身带来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药包,打开里面也就一手心的药面,姜宏见了打个哆嗦,看这意思药是准备了很久,就算没这个计划药也不能白弄来。
二婶也不隐藏她的心思,对姜宏冷笑,“这次是你出的主意,我也不妨实话跟你说,就算你不这么打算,我这药粉也不是白配的,雪烟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没打算让她生出来,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有本事养,往后你娶几个回来我都不管,但有一样,二房的孩子只能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不然,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姜宏后背都凉了,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竟然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女人,这是想要谋害他的子嗣啊,虽然他想对雪烟肚子里的孩子下手,那也是逼不得已,但这个女人却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
突然,姜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竟然巴巴地主动提出要害自己的孩子,可不就趁了这个女人的意?
而且,今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