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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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春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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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李妈妈声泪俱下一番哭诉,喜堂里顿时炸了锅。何欢也被奶娘勾起伤心事,鼻子发酸,泪水盈眶,陪着奶娘哭的抽抽噎噎。
  却说喜堂这般裹乱,这在一般新娘,大概要寻死觅活回转娘家了。
  可是今日所娶这一新娘与别家不同,她是当地县令独生女儿,名唤凤娇,生的百媚千娇,面如桃花红,眉如柳叶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这样县官之女,如何肯嫁秀才为妻,这其中有个缘故。
  凤娇是千娇万宠的小姐,却是胎里带来贱像媚骨,天生一段风骚,十三岁就和书童成了好事,后虽然书童被治死了,可是她这淫…荡名声却传开了,哪有人肯上门求亲?
  也是这吴正君合该倒霉,他去县试,竟被那无人求娶老姑娘一眼看上,神魂颠倒死活要嫁他。
  县官老爷无奈,只好厚颜为女儿拉皮条,成就了一桩丑事。
  吴正君父母利益熏心,满口应承婚事。却是好财又贪权,竟然厚颜无耻,威逼楚楚出让妻位,退居偏房。
  楚楚人小心气大,一怒而起,自请下堂。
  恶毒公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囚了奶娘,卖了丫头,把楚楚折磨的半死,夜半抛弃荒郊破庙。
  这才有了今日这场闹剧。
  却说喜客里有位吴家本家婶子陈氏,她丈夫在村里的教私塾,她年岁不大,辈分却高,湾里许多白发老者也要叫他一声婶娘或是叔祖母。她虽是女流辈,却识文断字,又兼有几手拳脚,心肠又热,有什么不平人都喜欢找她说道,人送外号女陈平。
  她早听说楚楚之名,也知他们年少没有圆房,今日吃酒,见娶得县令千金,她心里就有些疑惑。此时方明白了个中伎俩 ,心里暗骂侄儿两口子忒不是东西,可是女子出嫁随夫,她不想族里有此恶事传扬。
  论理,应该吴家长辈出头露面磋商此事,只可惜,楚楚家来的都是女客,她心下着急,眼见这般吵闹也不是办法,遂强自出头,上前来打圆场。
  “大家听我一句,在这里大庭广众,有理也是说不清楚,不如三家坐下,当面说道说道,看看如何了解今日之事。”
  求去
  楚楚见他说得有理,自己正好借此人摆脱吴家,脱身而去,于是示意小青,接受和解。
  小青要求吴家请来簇中三老太爷做主,中人就是是师母陈氏。
  吴婆子原是口蜜腹剑之人,生就一张八哥嘴,贯会巧舌如簧,她当年落难之时,把上范氏,一夜之间翻身,到如今家有恒产,儿子中了举人,为自己争得一个宜室宜家的美名。
  今日她被小青奶娘撕破了伪善之表,她素日维系的好名声算是臭了。
  陈氏是个玲珑之人,一眼看出小青是女方主事,“请问这位女眷是?”
  楚楚乖巧的起身一福,“回师娘话,此乃是小女幼时启蒙师尊青姑姑。”
  陈氏连忙起身见礼,“原来是亲家到了,失敬失敬。”
  小青还礼,双方坐定。陈氏再次发问,“不知今日事情,亲家作何打算?”
  小青目视楚楚,示意她自做主张。
  何欢从小受平等思想教育长大,焉能与人做小。虽不熟悉吴家,这一番吵嚷,也明白了吴家不是善良人家,避之惟恐不及,哪里还有为妻为妾之心。
  “吴家改妻做妾,楚楚万难从命,如今吴家已经另娶新人,更无商量余地。许家虽是商户却也崇尚诗书礼仪,楚楚虽是女儿身,然从小熟读诗书,也有一分傲骨,纵死不受侮辱,如今只求早早脱身,不再遭受折辱,还请师娘怜惜斡旋。”
  楚楚一番言语说的颇有志气,让陈氏心里肃然起敬,暗暗恼恨侄子一家,狗眼不识金镶玉。
  奶娘出言帮腔,“小姐说的极是,吴家既然已经另攀高枝,就该速速退还我们小姐嫁资,没有用我家小姐钱财娶新妇的道理。”
  陈氏面有难色,“依我说,同船共渡十年修,何况是夫妻情分?还是休提和离,大家共同想个稳妥的法子。”
  奶娘一声冷笑,“如何妥帖?除非县令千金做妾。”
  奶娘说此话是情留一线,也是为处楚楚考虑,男女离合,吃亏的总是女人。楚楚虽没有圆房,但是说出去总归是二婚,名声终究不好听了。
  陈氏回头询问吴家婆子,“你待如何?”
  吴婆子不同意退婚,倒不是舍不得楚楚,如今在她眼里,县官千金才是宝贝,她是舍不得楚楚嫁资。
  “她母亲身患恶疾,她家隐瞒恶疾骗婚,我是一片慈悲心肠,才让她改妻做妾,有个吃饭的地方,否则,想她这等人,唯有绞了头做姑子,念经赎罪才是正理。亏我这般为她作想,她却不识抬举,自请下堂,似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一顿乱棍打死了也不为过。”
  何欢听他前说青灯古佛,后说乱棍打死,心里怒极,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义了,怒而出声,“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吴婆子还道楚楚怕了,抿抿发稍,眼露得瑟,“如今我儿已是官身,又攀贵戚,他的下堂娘子再嫁,定然有损我儿名声,耽搁我儿前程。不过许家想要退婚也行,须得留下嫁资作为赔赏,方能称我心意。否则,哼哼。”
  这婆子想钱想疯了吧,楚楚怒极嗤笑,“否则怎样?”
  吴婆子脸上横肉扯动,“娶进门的媳妇,买回来的马,任我骑,任我打,惹恼了我,我定然叫你一辈子青灯古佛,吃斋念佛。”
  楚楚直气得浑身发抖,“泼妇恶毒!”
  奶娘一口吐沫啐她脸上,“啐,十五年前太太仙逝,老爷可曾瞒你?三年前你收银子收田契,满脸放光,怎么不提?分明是你想昧我家小姐的嫁资,胡说八道。你这样恶毒的东西,还敢说善心,这天底下你若心善,就没有坏人了。”
  吴婆子待要回口,小青岂容他在放肆,冷笑开言,“怪不得你们夜半无人之时,打死媳妇抛尸山神庙了,原来是想谋夺财物。我也不和罗嗦了,走,见官去。”
  小青话语一出,师娘三老太爷,县官千金,都齐齐吸口冷气,都在暗骂吴家三口子太不是东西了。
  吴婆子被小青戳中死|穴,嘴唇抽风一般扇动,在众人冷冷的瞪视下,瑟缩这脑袋不响了。
  吴正君见要坏事,连忙上前一揖到底,“姑姑有话好讲,且不要动怒。”
  新娘凤娇见吴正君惧怕小青,对那楚楚似乎颇有情义,心中顿时醋意翻腾,一时恼怒,自己扯下红盖头,一张俏脸冷笑的有些扭曲,“见官是吧?我爹爹就是县官大人,就去见见何妨,看看到时候是谁没脸。”
  楚楚依然撕破脸,也就顾不得了,冷笑一声,“哦,是我见识短浅了,我只道河里王八有大小,官员也有大小呢。却原来如今世道变了,这天下除了县官,竟然再没有大官了。”
  见人拿她父亲比王八,刘凤姣差点晕厥,她浪归浪,到底还是没经过阵势的女人,又要标榜自己县官千金的尊贵,也不好撒泼放浪。
  她那|乳娘却是泼货,叉开手就想来捞楚楚,楚楚一闪身藏到小青身后。
  只一个照面,|乳娘忽然倒地口吐白沫发了羊癫疯,状若疯狗,在地上乱啃乱咬乱吐,翻滚嚎叫,吐得满地都是,沾了自己一身腌杂东西。屋里恶臭顿生。
  楚楚恶心要死,偷眼去瞧小青,小青只顾逍遥喝茶。
  刘凤姣气急败坏,大声喝令随从把翻滚的|乳娘拖了出去。
  陈氏见闹僵了,提出一个自认为周全的法子,“我有个提议,不如两房妻室不分大小,如何?”
  楚楚冲口而出,“不好。”
  刘凤姣同时反对,“休想!”
  她好容易骗得一个丈夫,自己还嫌不够,如何肯分旁人一杯羹,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体统面子了,扑上去拉着吴正君撕咬大骂,“你当初如何允诺我的?说是要去我做大,骗了我的,”
  丫头一扯她,暗示自家小姐,那起子事说不得。她方惊觉自己失言,故作委屈扑在丫头怀里哭天抢地,只说受了欺负,要去寻死。却是只干嚎不动弹,心里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吴正君进了洞房不可。
  吴正君到底见识大些,知道谋财害命,兹事体大,倘若报官,自己一生便要活活葬送,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扑通一声给自己母亲跪下磕头哀求,“求母亲答应了吧。还她嫁资,凭她嫁娶。”
  吴婆子咬牙噤声,要她退还银子,不如拿刀割她的肉。
  刘凤姣便嚷嚷要去死,小青却嚷着要去见官,吴正君唯有死命磕头哀求。
  楚楚笑眯眯看大戏一般爽快。
  吴婆子终于松口。
  奶娘去接地契,吴婆子却死死捏住,奶娘怕她撕破地契,冷不丁出手狠敲她手腕子,她才吃疼放手。
  奶娘清点银子,“银两数目不对!”
  吴婆子本来拿出一千银子来,已经肉疼得要死,跳蚤一般飞起身来骂道,“老虔婆休得胡沁,整整一千两雪花银。”
  奶娘冷笑,“当年结亲之时,夫人曾经赠送你们五百两银子,老爷又赠银百两给你家儿子做束修,亲事作罢,这些银子当然应该退还,利钱就算了,本金总要吧。”
  楚楚暗暗喝彩,暗暗拉拉奶娘,“还有千亩良田三年的收益。”
  奶娘复又说道,“还有千亩良田三年的收益,也有好几千两银子,必须算还我们。”
  吴婆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李妈,这么算法,她的家私必被掏空不可,这不是要她的命吗?恨的她咬牙叫骂,“老虔婆,你这三年吃我家,住我家,如何算呢?田产就抵消你们的吃穿用度。什么伍佰俩银子?你有证据吗?馈赠我儿束修是他自愿,又不是我们问他讨要,哪有送人的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
  小青笑得十分和煦,“当年许夫人果然没送你定亲礼金吗?许夫人在天有灵,你可不要说谎哟。”
  吴婆子见说起许夫人,后脖子一阵幽凉,她一缩脖子准备认账,可是贪财之心占了上风,想着人死灯灭,活人她且不怕,害怕死人吗?梗着脖子不认账,“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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