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梦，你不要嚣张，”九方蝶低声冷笑，她站了起来，走近九方梦，道，“你等着，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送给你，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到时候就连玄帝也没办法维护你！”
“你又有什么阴谋？”九方梦心中一凛，突然她又大笑起来，“也是，你这么麻烦，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现在杀了你比较好。”
九方蝶脸色一变，九方梦还未出手，就听见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她侧过身，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指夹住浮生刺来的剑，她的目光带着讥讽看着手握胜邪剑的浮生，“为什么收力？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刀剑相向了。”
浮生脸色微变，他曾经在熙国皇宫之中为了九方蝶向九方梦拔剑，前天的晚宴上，他也执剑护在了九方蝶身前，而现在他的剑尖同样指向九方梦，“我不伤你，只是救她。”
九方蝶立刻跑到浮生背后，抓着他后背的衣料，颤声道，“浮生，姐姐她要杀我，我好害怕。”
九方梦看着九方蝶那一番作态，心知九方蝶之前故意压低自己说话的声音就是为了不让浮生听见她是怎么挑衅九方梦的，然后再在浮生面前装柔弱，扮无辜。
之前在熙国的时候，九方梦好几次都是被九方蝶用类似的手段激怒，屡屡与浮生起冲突。如今，她自然是不会再轻易动怒了，不是因为她对浮生的那一片情意已经消散，而是因为她现在很容易就能够看穿九方蝶的意图。
这是她这一段时间来的经历所带来的成长，这是莫涯教会她的东西，他放手让她去看，去体验人心的莫测与诡诈，只是江城那一局，莫煜和莫瑜的胜负就给她好好上了一课。
“郡主，属下无能。”江明几人冲了过来，纷纷剑指浮生，他们十几个人居然还是没办法拦下浮生。
“已经比我预料的好了。”九方梦笑了笑，浮生熙国第一高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她双指轻轻一弹，弹开浮生的剑，淡淡道，“不是要救她么，把人从我面前带走吧，不然就算是你在这里，我想杀她也一样做得到。”
“浮生。”九方蝶一脸楚楚可怜，“你一定要保护我。”
“小蝶，你自己先回去，我有话问小梦。”浮生却是道。
“浮生——”九方蝶自然是不想让浮生和九方梦独处的，从前她自认自己对浮生的影响力是绝对的，但是在见到九方梦的变化之后，她突然就不那么确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浮生留在自己身边，浮生就是她的保命符，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九方梦就算不再爱他，却也仍旧重视浮生，九方梦永远都可能真正地与浮生刀剑相向的，所以只要浮生在，九方梦就动不了她。“我一个人不敢回去。”
“慕青峰还在宫门外等你，你不是一个人。”浮生的话语里透着强硬。
九方蝶知道再做纠缠只怕适得其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手，她离开的时候看了九方梦一眼。九方梦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那一眼在说，无论九方梦对浮生说什么，浮生都只会选择相信她，就算不信她，浮生也舍不得动她，让九方梦不要白费口舌了。
等九方蝶走后，九方梦一示意，江明几人立刻闪身隐藏了起来。
不得不说莫涯对九方梦还真不是一般的纵容，之前浮生一人也就罢了，现在九方梦带了这么一大帮的暗卫进宫，影卫的人自然有所察觉，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与江明他们起冲突，原因为何，自然是因为莫涯的授意。莫涯丝毫都不担心九方梦带着这么一批绝顶高手在皇宫里会对他不利，他给九方梦的信任不比九方梦给他的少。
“你要说什么？”九方梦问。
她以为浮生会质问她，会责备她，就如从前在熙国她每一次与九方蝶起冲突时一样，但是她不打算解释自己刚才所为，因为她知道九方蝶是对的，浮生就算信了她的话，也绝对舍不得动九方蝶。
却不想，浮生问她，“你得病了？”
九方梦眉头微皱，没有回答，浮生又问，“江城月圆那夜，你是去了哪里？”
他虽然在感情的事情上不开窍，但在别的方法还是很敏锐的，前天的接风宴九方梦那副样子出现时也同样是月圆，两边一联想，他自然是猜到了也许江城九方梦甩开他的那夜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九方梦笑了，“浮生，不必问了，这不是你管得了的事。”
“管不了就不能告诉我？”浮生不解地皱眉，“为什么？你在生气？生气我没有同你说一声，就去照顾小蝶？”
“我没有生气，若是你会来同我说一声再去，你就不是浮生了。”九方梦失笑摇头。
浮生向来待人没有那些麻烦的礼节，问候，打招呼，去哪都交代一声，这些行为在他看来都是多余的，是一种繁琐。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不能随心自如，而要被那些各种规矩所束缚，因为慕雪瑟从来没有束缚过他，他保护她，听她命令，但她从来不给他定下一大堆的规矩。
九方梦又叹息道，“况且在知道她要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离开我的身边，从她在熙国京城出现之后不就是如此么？”
“她武功不如你。”浮生的话仿佛是在解释他保护九方蝶的原因。
但是九方梦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出在九方蝶那张脸上，那张像极了慕雪瑟的脸。
她笑，“你不用解释。”
“小梦，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浮生执著地追问，“那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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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 熙国来使（三十二）
“你不如去问我的好妹妹。”九方梦终于冷下脸，“浮生，就算我告诉你一切，你也不会信的，所以你不如不问。”
“小蝶？”浮生不懂，“关小蝶什么事？”
九方梦背过身，向着甘泉宫大门走去，“浮生，不要问了，去她的身边，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责任，当年母亲让你照顾我，并不是想让你受到束缚。”
浮生心中一震，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动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受着他人的影响而为，慕雪瑟让他照顾九方梦，他就照顾了十四年，纵然后来九方蝶出现了，他也以为他和九方梦之间依旧会保持着保护者和被保护人的状态一直下去，却不想有一天会是九方梦主动放开他。
“去吧，浮生，她在等你，那才是你想去的地方，她才是你想负担的责任。”九方梦走进甘泉宫为她敞开的门。
“小梦！”浮生上前几步，想要解释，可却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九方梦的意思他模模糊糊隐隐明白，可又明白得不彻底。
可是甘泉宫的守卫已经拦住了门，浮生知道不能硬闯，那只会引起混乱，他只能看着九方梦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一转不见。
浮生站在原地，他第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从前他是不在乎，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别人心中在想什么，包括慕雪瑟，他做任何事都只凭本能。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人心是那样复杂难懂，他不明白九方梦和九方蝶真正的矛盾所在，他不懂九方梦为什么改变。
他第一次想知道九方梦心里在想什么，却被九方梦拒之门外，那个从前与他从无秘密的女子，如今与他渐行渐远。
***
甘泉宫的书房里，莫涯正在等着九方梦，他已经听说了甘泉宫门外的骚乱。九方梦进来的时候，他问，“你是来责怪朕收了龙髓么？”
“不。”九方梦摇头，“龙髓的黑锅反正我和皇上都已经背，这龙髓自然该收。”
她和莫涯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有着信任，莫涯第一次发现九方梦是真的懂得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块龙髓若是他不收，留在九方蝶手中反而会给了她诱骗九方梦的机会，若是落在其他有心人手中，那么无论对熙国还是玄国都是一种麻烦。反正黑锅他都是背定了，自然是要收。
“只是我刚刚从我那妹妹的口中得知一件事。”九方梦道，“龙髓本有两块。”
“两块？”莫涯只一下就猜到了，“金蟾会那块？”
“在宸哥哥手中，”九方梦苦笑，“兴许宸哥哥是早就知道龙髓有两块的事情，但是怕引起别人的觊觎，所以才没让任何人知道。”
“又或者是他本来不知道，但是有人有心让他知道。”莫涯把玩着手中那块血红的玉石，“比如，你妹妹。”
“那么皇上想明白了么，她故意让这两块龙髓各自落在皇上和宸哥哥的手上是为了什么？”九方梦看向莫涯。
“引起两国纷争么？”莫涯看着手中那小小的一块玉石皱眉，“她未免也太小看朕和九方宸了吧，朕与他既为两国之主，怎么可能轻易就为了一个传言而妄动刀兵。”
“皇上也许不会，宸哥哥却不一定。”九方梦叹气，“我听我表哥说，宸哥哥近来脾气变得急躁很多。”
“你同你表哥谈过了？”莫涯抬眼看她。
“我会回熙国。”九方梦迎上他的视线。
莫涯微微一怔，又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你已经决定了。”
“是时候该回去了。”九方梦道，“多谢皇上这近四个月的照顾，若我能有多余的时间，定会报答皇上这份恩情的。”
她的生命有限，她对林生承诺过，两年后把命给他，无论林生是怎么想的，她都会说到做到，如今她只剩下一年八个月的时间了。
也是因为生命有限，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去奢求更多，她也没有资格去奢求那些东西。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莫涯笑道，他垂下眼，他知道九方梦这一走只怕此生就是再也不见，“什么时候走？”
“熙国使臣离开之后，我就出发。”九方梦也垂下眼掩饰自己眼中的伤感。
“好，到时朕就不送你了。”莫涯道。
“那我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