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才一见徐婆子,翻滚下了床,连忙爬到徐婆子身边,“我错了,我错了,娘子,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徐婆子笑,弯腰扶住徐厚才,“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地上凉!”
由始至终都没去看兰花一眼。
甚至吩咐人去请了大夫回来给两人看病,大夫诊脉过后得了结论,“纵欲过度!”
徐厚才趁徐婆子跟徐冬青不在的时候与兰花苟且之事弄得身子亏空,整个周家村都晓得了,而徐婆子却天天让两人吃好喝好,还抬了兰花做妾,可半月后,两人还是死了,徐婆子哭的泪流满面,去衙门请了仵作前来验尸,得到的结论依旧是纵欲过度,身子虚空。
临死那一刻,徐厚才这才明白,在徐婆子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要弄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而徐婆子没弄死他,是因为徐冬青需要有个爹。
徐厚才、兰花死后,徐婆子深居简出,家中除了一个赶马车的,一个厨娘再无其他人。
*
好好的日子因为两拨人的闹腾弄得有些乌烟瘴气,三婶婆坐搬了小凳子坐在家门口,看着赵苗指挥周维新、周甘、李本来三兄弟把从村子里借来的桌子板凳还回去,又带着几个婶子,三个嫂子、何秀兰把剩菜装好,三婶婆有些怏怏的不想动,一来年纪大了,二来怀里还揣着那一百多两银子,简直就像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一般。
这没钱的时候吧盼有钱,可这有钱了吧,又有些发愁,你说会不会遭贼的,会不会掉了啊,会不会是假的啊?
三婶婆胡思乱想着。
不过周家村、何家村村民却一致认为周二郎家有靠山,有钱。周二郎有个妹妹做了人家姨娘,有钱。
周玉话不多,尤其跟不熟悉的人,也就跟凌娇话多,跟赵苗都显得有些淡淡的。但周玉绝对是个有眼力见的,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赵苗开口,就能把事儿办好。
“阿玉!”
周玉看向赵苗,“嫂子!”
“家里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了,就不等你二郎哥、阿娇嫂子回来了!”
周玉点头。
按说应该留赵苗和大家吃晚饭的,因为这些天她们帮了太多,可周玉不是主人家,她也拿不得主意。
送赵苗和大家离开,转身就去后门喂鸡了。
老母鸡带着小鸡,在圈好的鸡圈里吱吱吱叫着,周玉抓了把米碎撒下去,小鸡一下子围了过来,点头啄得可欢了。
周玉就想着周敏娘那一身富派来,心向往。但有一点,她不要做妾,她要做正妻。
阿宝坐在三婶婆身边,趴在三婶婆怀里,砸巴着大眼睛不说话,等凌娇、周二郎从镇上回来。
凌娇和周二郎买好东西准备回周家村,在大街上见一婆婆摔倒在地,路过行人不多,但没人去扶,凌娇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她扶起,却发现就是先前她请喝汤的那个婆婆。
“婆婆,你?”
孙婆婆看着凌娇,笑眯了眼,“丫头,是你啊,还真是缘分呢!”
“婆婆,你还好吗?”凌娇问。
孙婆婆笑,“没事没事,丫头,你扶我起来吧!”
“好!”
凌娇把孙婆婆扶起来,让孙婆婆走了两步,“婆婆,要是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丫头啊,你看,我年纪大了,走路都有些不稳,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啊?”
凌娇看向周二郎,周二郎重重点头,“好吧!”
和周二郎扶孙婆婆上了马车,凌娇坐在马车外,周二郎牵着马车朝孙婆婆所指的方向走去。
孙婆婆家院子还好,两进院子,前面部分租给人开铺子,也算有了进项,不必坐吃山空,后面她留下来自己一个人住,孙婆婆一定要请凌娇、周二郎进屋坐坐,“来吧,来吧,进屋坐坐!”
“婆婆,这次就算了,眼看天快黑了,我们天黑之前必须赶回家去,下次吧,下次一定来婆婆家做客!”
“哎,那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啊,下次一定要来看我,对了,你们是那个村的啊?”
“周家村!”
“周家村啊,漂亮吗?”
凌娇点头,“漂亮的!”
孙婆婆却忽然来了句,“你们那匹马也挺漂亮的!”
凌娇笑笑,和孙婆婆挥手告别。
孙婆婆看着离去的马车微微笑了起来,倒是个实心眼的,明知她一个孤老太太,在大街上有这么一处二进街面院子,愣是一点邪心都没有。若是本性便如此,或许她应该认来做孙女,也算是老有所依,将来死了也有个人为她披麻戴孝。
*
一路紧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周家村,看着四处炊烟起,凌娇只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仿若在外奔波一天,漂浮的心终于有了归属。
“二郎……”
“嗯!”
“带我去新房子那边看看!”
从没像这一刻,那么期盼去看看新家,她想看看接下来一年她要住的地方,凌娇从来不会做黄粱梦,她做事每一步都走的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哪怕将来回头来望,想到曾经,处处皆是回忆。
“好!”
周二郎拉着凌娇去了新家。
高大的屋宇在这古老的山村中格外显眼,凌娇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过去,摸着那冰凉的石头墙,崭新的大门,凌娇慢慢的进了院子,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三婶婆她们以后的房间,正门是堂屋和主屋。
堂屋后面也是两层房子,下面是鸡圈、猪圈,马棚,楼梯从一边上去,因为来帮忙的人多,楼板都已经铺好,不管将来住人也好,堆东西也罢,都是极为宽敞的。
周二郎轻手轻脚跟在凌娇身后,专心的印着凌娇走过的路走着,手去摸凌娇摸过的地方,简简单单一件事,周二郎竟觉得幸福无比。
“二郎……”
“嗯!”
“我要在那边围墙下种菜,那边围墙下也要种,前面的话,等过几日你带我进山,咱们去挖兰花吧,我要种几盆兰花放在屋檐下!”
“好!”
周二郎应声,满心满眼全是宠溺。
“家里能用的东西咱们都用皂角好好洗干净在搬过来,灶头打三个灶眼,放三口锅,还有最好能留个位置,放一个小锅,锅里烧水,那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用上热水了!”
家里的一切周二郎都愿意听凌娇的指挥安排,他也喜欢凌娇安排家里的一切。
“好!”
“等咱们搬进来后,得请维新哥他们过来吃一顿饭,当做感谢,为了感谢大家,我愿意把去鱼腥味的配方卖给村里和何家村人,你觉得如何?”
“都听你的!”
凌娇笑,倒不是她大方,而是那去鱼腥的方子只要有心人仔细打探,终究会发现端倪,索性她大方一些卖给村民,配方贵了,谁还会无缘无故的转手?
当然,如果有个势力强大的,她倒是愿意把这配方拿出来,做笔交易。
只不过这些都还只是考虑中,一时半会儿拿不得准。
“走吧,回家,免得家里担忧!”
“好!”
阿宝见着凌娇的时候,欢喜的飞奔过来,“婶婶,二叔!”
凌娇抱住阿宝,在他有了肉的脸上亲了两口,揉揉他的脑袋,“乖不乖?”
“乖,阿宝都没到处乱跑!”
周玉已经热了剩菜剩饭,凌娇也不挑食,围着在一起吃了夜饭,三婶婆把那银子递给凌娇,凌娇伸手接过,放了起来。
三婶婆才说道,“你那大姑也真不是个东西,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周二郎沉默不语。
凌娇却笑道,“好在发现了,不然还真没法去追究这银子到底被谁捡了!”
三婶婆闻言不禁后怕。
她如今住在周二郎家,自然事事以周二郎为主。
“以后她再来,咱们可得盯着她!”三婶婆是在大姑身上安了个小偷的标签了。
后来又说起搬家事宜。
“买什么新家具,我这床什么的,收拾收拾还能用!”三婶婆说着,想到就能住新房子,三婶婆也是笑眯了眼。
但是要丢了这些家具,三婶婆还真舍不得。
凌娇自然是瞧了出来,“婶婆,这些东西都不丢,咱们可以清洗干净,拿过去摆在楼下,我也知道婶婆对这些东西有感情,就是婶婆要丢,我还舍不得呢,指不定将来那天就成古董了!”
“你这嘴,不说话便罢了,一说起讨喜的话来,简直比吃了蜜还能哄人开心!”
“那也是三婶婆我才愿意哄!”
三婶婆顿时红了眼眶,握住凌娇的手,“好孩子,咱们一辈子都这么好好的,就这么好好的!”
“好,都听婶婆的!”
第二天镇上送来了大床,衣柜,凌娇付了钱把大床搬进去,放在指定的位置,便开始忙碌家棉被枕头一类的,又请人修砌灶头,凌娇跟周二郎更是镇上、周家村两头跑,买东西,装饰家里,凌娇是个享乐派,喜欢把家里修饰的漂漂亮亮,周二郎呢又是个事事依凌娇的,凌娇说好,他就好,有的时候凌娇嫌弃贵了,他见凌娇喜欢,也会狠了心给买下来,比如凌娇房间里那个花瓶,五两银子呢,凌娇当时有些舍不得,周二郎却是买了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弄来几根树枝,在树枝上系了几根红绳插在瓶子里,瞧着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凌娇又特意买了个书桌,笔墨纸砚,大禹国的笔墨纸砚都非常贵,买这些东西足足花去二十两银子,又买了个算盘,给阿宝买了好几本启蒙的书,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
堂屋正中摆了香案,香案上方挂着一副观音普渡的字画,香案两边摆放了椅子,左右两边也放了椅子桌几。新家终于有了模样,那些旧家具全部洗干净,都搬了进来,以前那些泛黑发霉的旧棉被,凌娇做主都不要了。
厨房,三口大锅,中间一口小锅,碗柜里放着大碗、小碗、盘子、调羹,一边的勾子上挂着大勺,锅铲,铁漏,筲箕,一个筷桶,架子上放着木盆,陶盆,灶头边上有个小柜子,上面放着油盐和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