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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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女婿- 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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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故作镇定地一笑,直起身来,又给两人的茶杯里续了点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敢问二位大人,这一期的邸报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妥?”

听到他问,华察才狠狠地将刚出的样稿扔在几上:“这一期邸报中有一份上元知县的折子,说的是当地有个富户以家中的土地抵押,购买三十台织机,以高薪吸引织工。这份折子,不能刊载。”

苏木听到他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而不是对自己所编的邸报有什么意见,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几上拿起样稿,翻到那一页。

其实,这份折子他也有些印象,说的是那个富户见纺织有利可图。将自己名下的土地低压给出去,办了起纺织厂。规模虽然不大,可一年下来,却是种地的十倍之利。

至于他抵押出去的土地,钱庄的人拿了之后,也没有雇人耕种,任由其抛荒。

理由很简单——————南京的人工实在太贵。

一般壮劳力,若是去织造厂,或者去漕运上做工。只需两三个月,就抵得上种地一年的收获。

所以,种地的人也不多。大多数人家之所以没有抛荒,不过是自种自吃。

这也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特有现象,这现象苏木在后世已经看得多了。

这是纯粹的经济行为,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问题是,那人宗族中的其他人见此人生发得厉害,又没有惠及宗族,起了嫉妒之心。就以此人荒废田地,败祖产的理由将他告了,说是要将这些土地都收回公中。

土地抛荒上几年,肥力尽去,就算是彻底地荒废了。

这事闹上公堂之后,知县也觉得实在是小题大做。就判那开办纺织厂的富户雇佣农户,将荒废的农田重新耕种起来。

苏木当时之所以将这件事编进邸报中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地觉得有趣。实际上,从明朝中期开始,资本主义的萌芽已经在江南蓬勃发展起来,逐渐影响到社会的各方各面。新的生产生活方式必然对相对而言还很闭塞僵化的社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想必已经有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这件案子虽然不大,但却有一定的代表性。涉及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工农业产品剪刀差、私有财权和宗法社会的矛盾冲突。

苏木也是书生气发作,随手将这份奏折收进本期邸报之中。在他看来,这是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萌发的一个信号,很有标本价值,且收藏一下,给后人留点历史资料。

既然华大人没发现这一期的邸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苏木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他不愿意刊载这篇文章,不发就是了。

听他说完话,苏木笑着对华察道:“华左通政可是觉得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对?”

华察哼了一声:“上元知县作为一个地方官,奖励农桑乃是地方正印官的职责。那个富户弃弄经商,必须严办。将他的折子刊载在邸报上,岂不给天下人一个信号,朝廷要鼓励工商?”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年代的工商业主地位很低。社会上的主流说法是,天下财富有一定之数,商人并不产生财富,属于打击范围。

对朝廷来说,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马虎不得。

他忙道:“这一期的邸报是由下官编纂的,既然华左通政这么说,下官就将其撤下来,另外换一篇上去就是。”

华察见苏木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怎么可以这样?”吴世奇正端起杯子喝水,闻言重重地往几上一杵,训斥苏木:“苏木,本官以前还以为你是个有节气的读书人,却不想你一味投上司之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上还有那一点像是读书种子。这篇上元县的折子也没什么问题啊,那富户的农田不是已经雇人耕作了吗?再说,如今的皇粮国税大多以钱交纳,又不一定非要实物?”

华察大怒:“这不就是内阁讨论过的那个《一条鞭法》吗,这个新法先帝在时就说过,表面上看起来好象可以一举解决朝政困窘,其实却有许多漏洞和弊端,段不可行。”

听他这么说,苏木吓了一条,这一条鞭法不就是他弄出来的吗,只不过知道他苏木是始作俑者的人并不多。

吴老先生反驳:“怎么就有漏洞了,本官在地方上任职一载,地方上完税大多直接收取白银和铜钱。至于实物,说实话,实在太麻烦,其中还有大量人力物力的消耗,那才是真正的弊端。”

老先生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在地方上做了一年官员之后,已经从一个理想主义者变成了实用主义者。

说到底,吴老先生的政治观念和苏木还有很多地方是一致的。

不过,这个时候的苏木顾不得高兴,他只是觉得老先生实在多事。华察要撤掉这份稿子,让他撤就是了,你节外生枝做什么?

“地方任职一载?”华察突然大声冷笑起来:“本官倒是忘记了,吴大人做过几个月的扬州推官,后来甚至还贵为长芦盐运使司转运使,都成封疆大吏了,好威风,好杀气啊!”

第543章 吴老先生要自杀

“你!”吴老先生预感到华大人,一张脸开始发白,三缕长须无风自动。

华察冷笑声更大:“吴大人,你且听本官说下去。扬州推官,呵呵,我朝有非进士不得为官,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矩。吴大人你到吏部候选,直接就做了扬州府推官,那可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啊!也不知道大人你是哪一年哪一科进士及第,是进士、同进士是还是赐同进士出身?”

“你……”吴老先生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华察今天同吴世奇为一篇邸报文章争论了半天,早已经动了真火。而且,对于吴老先生的为人,他也颇为不齿,这下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说起话开始夹枪带棍:“对了,你还做过几个月的长芦盐司的转运使,本官好象听你为了这个转运使的官职,豁出去一张老脸都不要了。”

“无论杨廷和大人怎么苦口婆心,你都来一个置之不理,不就是贪恋转运使的权位吗?当初,听吏部的人说你要来做经历,本官还真是如雷轰顶啊!咱们通政司这个地方虽然是清水衙门,可都是正人君子。你这个小人一到,本官大感颜面无光,真真是羞于与之为伍。”

讽刺了半天,他猛地站起来:“就这么着了,把文章撤下来,换其他。”

苏木问:“换什么?”

华大人哼了一声:“随便,只要不是这篇就好。与小人共室,本官只觉得浊气逼人。”

说完,就拂袖而去。

等华察走大大门口,苏木转头一看,只见吴老先生一张脸已经憋成猪肝色,显然是已经怒火攻心了。

苏木吓了一条,他知道老先生以前是个宅男,为人也敏感,就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正要说话,吴世奇猛一拍茶几,震得几上茶杯叮当跳动:“华察,府邸报是我经历司的事,你身份左通政司,却没有权力管我们的具体事务,本官要上折子弹劾你专权!”

华大人也不回头,“随便你,你自上折子就是了,本官倒是忘了,你也是朝廷命官,有这个权力。不过,你上的折子,只怕没有会理睬,一个小人,人品坏了,说出的话,别人能当真吗?”

讽刺的大笑声中,华察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气死老夫,气死老夫!”

吴世奇锤胸顿足,苏木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公务要紧,他只能摇了摇头,回去忙碌。

说句实在话,他这个准老丈人被苏木坑得颇苦。

当初吴老先生根本就不想去做扬州推官,最后还不是被苏木了一道,推吴老二出来逼迫他去上任。

后来在沧州,也是苏木买通几个泼皮在码头上来一个万民请留,让他做了转运使。如此一来,吴老先生在官场和士林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按说,如果是普通人遇到做官、做大官的好事,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觉得丢人呢!

实在是,明朝官场有他的特殊性,你不经过科举就做到朝廷命官,肯定是走了门子,肯定就是小人。

老先生在官场是屡屡受辱,苏木也是爱莫能助。

实在不成,等过了这阵,来年就在皇帝那里说一声,让吴老先生退休吧!不然,今后他还得不停被正牌进士出身的官员们打脸。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辱,苏木也觉得有些心疼。

回到邸报上面,苏木就将那份上元知县的折子撤了下来,随便弄了一篇其他的折子凑上去。

正要去交给华察,心中却是一动:要么不做,要做就将事情做绝。反正吴老先生名声已经怀掉了,不如再坏上一点。看今日情形,华察对于邸报也不怎么上心,以为不过是一个官样文章,拿出去不过是应景的。至于宣传舆论民情什么的,自有言官们去办。

反正我苏木已经决定让邸报在歌德派的路上走下去,还不如索性走得彻底。

想到这里,苏木索性将新编的邸报推倒重新来过。

朝廷的重大人事任免肯定是要刊载的,这部分不能精简,保留原样。

其他的,全部换成歌功颂德。

反正现在正是年末,各地都督巡抚知府们都会上表给皇帝和太后恭贺新禧,有的是文章可选。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不少人会在贺表中夹带私货,请皇帝以先帝为表率,要正心正德,厉行节约什么的,这样的文章是不能用的。

忙了一天,总算弄完。

苏木一读,自己倒是被这一期的邸报惊呆了。

单从报上的内容来看,大明皇帝勤勉、太后英明、百姓生活富足,简直就是三皇五帝盛世。

“这……不就是后世的新闻联播吗?”苏木自己倒是笑出声来:“西方帝国主义永远水深火热,我们永远沐浴在幸福的阳光中。这样的府邸报一旦落到皇帝手头,也不知道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正德小皇帝虽然荒唐胡闹,可他有个特点———好大喜功。”

将新弄好的样稿交到华大人手头时,苏木心中还有些忐忑。

不过,华察好象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只随意地翻看了几页:“那篇上元知县的折子可撤下来了?”

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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