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落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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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落何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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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
“你说这也怪了,他这上课老开小差,每次考试总考第一,这真是传奇啊!”
……
亲戚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乐此不疲,怀着一种对军人无缘由的景仰和崇敬。我爸在人群中乐开了花,显然他为他这个军人儿子感到了无尚光荣和自豪。
我默默地转过身,思绪万千。如果假象能让我的亲人们感到高兴与欣慰,那就让它保持现状吧!一件事物如果它能欺骗隐瞒一辈子,那就成真的了!我想。
我妈也站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傻傻地乐着,是我极少看见的那种开心,好似一个孩子分到了他喜爱的糖果。她一定在认为她的儿子现在出息了,争气了,出人头地了……
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与幸福,这种感觉让我热血沸腾,让我心潮澎湃。我想,这几年,甚至加上以后若干年的艰辛只为换取这一刻,也是值得的!
冬天的阳光显得懒洋洋,忽而躲进云层,忽而露出小半张脸,像挤牙膏似的慢慢向地球传递微弱的光热。屋前屋后绝大部分的树都掉光了叶子,只有几棵松柏毅然挺立在风寒之中。
日子过得飞快,除夕就要到了,家里也准备好了过年的物品,烟花、爆竹、鸡鸭肉鱼样样俱全,是往年所不能比拟的丰盛,仿佛在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宾高朋。我能想象到那一天的喜庆与祥和气氛,一家人烤着火炉,围着堆满菜碗的餐桌,看着电视节目,有说有笑……想起来我的嘴角都带着笑,喜不能已。
一切都在为除夕的美好等待中。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吃过晚饭我正跟我爸聊天,我妈则坐在旁边静静地听我们兴高采烈地海侃。突然手机响了,我的心猛地抽紧,像是无形中被人拉扯了一下,我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是连长的短信:“营里遇到突发情况,速回。”我把内容读了出来,顿时失望与无奈像淀粉遇到碘一样显现在爸妈的脸上。
小黄狗突然在门外杂乱无章地吠了几声,大概是谁家开始放烟花了吧。屋外的风依旧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刮得窗户“咣咣”作响。屋里咋一下安静了下来。爸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来抽。烟气慢慢充满了整个房间。
“可不可以过完明天的除夕再走啊,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妈小声地嘀咕着。
“你瞎说什么?有几个胆子敢违抗军令。”爸立马吼道。
妈顿时像犯了大错似的吓得不再说话。
“爸,妈,没关系,我以后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们。我是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我现在就得走!”
“现在?”他们几乎同时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
“没有这么火急吧?怎么着也得明天早上再走吧,外面都这么黑了……”爸疑惑地望着屋外。
“军令如山,这不能耽误。”我坚定地说道。我想,不管将来如何,只要我一天穿着这身军装,我就要一天忠于我的职业,哪怕我并不想在这个群体中过一辈子。
临行前,爸妈一直将我送到村口。
“爸,妈,你们回去吧。”我说。
“我们送你到公交站口吧,天这么黑了。”爸说。
“没事,我一个人去就行,我都这么大个人了。”
“行李那么重,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的,在部队别的没学会,力气还是长出来了,这点小问题难不倒我的,你们放心吧。”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悲伤,却转眼看见我妈正站在我爸的后面,呆呆地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的目光很温柔,深情,那种原始而充满母**的不舍的眼神几乎轻易把我的心撕碎。我强挤出一丝笑,可那一刻,我真想哭出来:“妈,爸,你们回去吧,啊?”
爸妈都沉默了。良久,爸说:“那你路上自己小心点,在部队也要好好表现,到了那边打个电话回来。”
“我会的,放心吧!”
那一刻,心痛无痕。
寒风加大了马力,扑面而来,让爸妈打了个寒颤。我提起皮箱,毅然地转过身拼命地向前走去。我不敢回头,我不敢看见他们那苍老而悲伤的脸庞,我不敢看见他们那心疼而不舍的目光,我怕我会心软而控制不住地停下前进的脚步……
我跑了起来。黑夜仿佛被我冲开一条路,两边的路灯不停地往后移动,风呼呼如刀子般刮过面庞,我却感觉不到疼……
我又加快了速度。直到确定他们看不见我了,我停了下来。我爬上旁边那座较高的小山坡,往村口望去。人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我看见远处一点黄豆般大小的手电筒灯光正慢慢地朝着村里走去,渐渐地变小,乃至看不见了。我能想象到到他们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前行的样子??眼里布满思念与悲伤……
我闭上眼镜,让泪水疯狂地流下……
 
 
(三十二)我愿意把自己抽肿 '本章字数:1123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0 12:36:37。0'
 
 (十七)又调回了岛营

任务执行了一个多月,在经过了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二月底,团里换了一大批领导,其中包括一直对我印象不错的政委,装备部长等。过了半个月,机关来人说,江鹏,你还是适合搞技术,又把我调到了岛营当工程师。
真是缘分啊,我又回到了岛营,两年以后。原先熟悉的那些老班长很多都走了,调走的调走,退伍的退伍。全和迟也早已不在了。山还是那些山,层峦叠翠;树还是那些树,茁壮挺拔;营房还是那些营房,稀稀散落。
我又走进了以前那间房子,几年前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牛皮、大哈、假飞仿佛又生动地站立在我面前。看,牛皮一边帮我铺床一边说:“排长,你怎么又回来啦!你不是去机关了吗?那多舒服啊。”
“你不知道排长是个重情义的人吗?想咱们了呗!你看他手里还拿着水果和食物呢。”大哈附和道。
“我看排长不会是来带咱提前复员吧,哈哈……”他们三个都大笑起来,笑出一阵暖风刮得门“哐当”一声,把我从幻觉中惊醒。说真的,我还真很想念他们,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屋子里的摆设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物是人非。我从屋里退了出来,沿着营区的边缘往前走去。
我怎能忘记这块令我痛不欲生的石头,我怎能忘记这小片令我痛哭流涕的土地,这上面沾满了张阳的鲜血!我僵在地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老班长的音容笑貌分明还刻在我的脑海里,他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分明还回荡在我的耳边。
他倒下的地方已经长满了杂草,草长得差不多齐膝盖高了,有从地面破土而出的,有从岩石缝里夹挤出来的,有从巨石底下拐弯冒出来的。每一条都那么挺拔坚强,不畏强势,无论狂风怎样变本加厉地袭击、侵略,甚至想把小草连根拔起,但小草仍然顽强不屈,屹立不倒。
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艰难,一场又一场暴风雪后,你仍然挺直了了脊梁,展示着自己的骨气与尊严。在远离喧嚣的宁静里,在远离世俗的淡泊里,你把自己亮出一个个凝重的宣言:活出自己的本色,活出自己的摸样!
是不是你,阳兄?难道那一条条本该平凡的野草也通了灵性,吸取了你的不羁与坚韧。是的,是你的鲜血与灵魂滋生了这丛原本普通的草本植物,把你的精神与理念灌进它们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们笑傲风雨,让它们身上闪烁着革命军人的气质与魅力。甚至旁边的那些灌木,山上的那些松树也都受到了你的影响。
我顿时感觉到它们都长出了无数双眼睛和耳朵,注视着我,听着我在心里呼唤你的名字。阳兄,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在那个两年前咱们诀别的地方……
这两年里我去过很多地方,我遇到过很多人,我也改变了很多,用纪律与职责的橡皮擦除了我的激进与稚气,让生活与时间磨平了许多性格上的枝叶,我必须去适应环境,适应生活。但无数次你的话语仍然会在我的心里荡起大的涟漪……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下来了,越来越浓的黑如一张大幕般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让我喘不过气。
第二天起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声,那歇斯底里如泄愤般的口号又在耳边响起。同志们又开始了新一天整齐划一,亘古不变的节奏,“一二一”“一二三四”。
两个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人成了我的连长和指导员,他们对我很客气和迁就。我又爬上了那个两年前曾经面对的工作平台,那时是我跟着别人学,而现在完全换了。我必须要对我将操纵的机器了如指掌,融会贯通,我知道自己身后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我,有多少求知若渴的新学员向我索要知识。我又投身到了对原理的剖析与钻研中,如痴如狂,俨然一个已经忘记个人与社会,全神贯注的科学家。
突然有一天,组织要给我介绍对象了。指导员和教导员,还有机关来的人找我谈过好几次话,说江鹏,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这也是组织为你好。
可是无论他们一次次说的那些姑娘们如何门楣闪耀,家世鼎盛,如何容貌秀美,气质高雅,说我们如何绝顶般配,天造地设,我仍像没心没肺,铁石心肠似的无动于衷。在他们看来,我简直就像缺乏雄性激素的性冷淡。
他们问我是不是受到这方面的刺激和打击了,是的话不妨说出来,他们可以开导我。我说没有,只是现在还不想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雅就像是我生命里的一团浮云,若即若离,忽远忽近。谁也不知道云层里裹着的是什么,有时升得很高,有时又飘得很低,在我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当我拼命地跑,拼命地去追,却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变近。
我的心似乎疲倦了,麻木了,也无心观赏别的云朵了,哪怕它是多么地光鲜动人,引人入胜。
终于,组织上的人见我“顽固不化”,带着一声叹息走了,无功而返。
雅得知我回到了岛营,显得很兴奋。她说,“江鹏,我想去你们那儿玩,你答应给我做导游,你还没有做呢。”
“好啊,随时欢迎大美女大驾光临,小人一定倾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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