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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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作者:府天-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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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没少块肉看来李梦阳总算是没像当初打张鹤龄那样对人动粗

对于徐勋的做派,王守仁现如今已经是知之甚深,一见人的目光就反应了过来,不禁轻咳一声道:“李空同那人不好说服,我也是竭尽全力才总算让人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并不藏奸的。我答应了他每月去讲学三次,他暂时作罢甘休。不过他也说的没错,这些时日一心一意投在兵事上,我其他东西撂下太久了,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休沐日只怕是不能泡在这了。”

“王兄原本就是文武兼修,你要劳逸结合,我自然没意见。只不过……”

徐勋这话还没说完,王守仁就仿佛提前预知似的叹气道:“你有什么安排,说吧。”

“想不到王兄这老实人如今也精明了。”徐勋微微一笑,见王守仁有些愠怒地看着他,他这才笑吟吟地说道,“先头徐昌谷的事,我对你不是提过一回吗?他当街被人殴打至胳膊折了,若不是我经过,人就跑了。可那些人只供述说是受人所雇,查不出主使,也只能就这么算了。所幸皇后千秋节,太子让我找人写几首清新些的乐府,我就灵机一动想到了他。若非如此,他今科殿试的成绩必定是惨不忍睹。”

徐祯卿的事情王守仁是听徐勋提起,只那时候不过轻描淡写,此时听到这番波折,又得知徐勋竟是平白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般机缘,再想想自己亦是在他的刻意隐瞒之下成为了当今太子的半个箭术先生,他不禁叹道:“徐老弟,我都被你说得想起我自个了。我实在是不得不说,你这人真是……真是太仗义了”

徐勋之前还拿义气两个字奉承过刘瑾,这会儿听王守仁赞他仗义,他虽然脸皮极厚,可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他可不是随地四处管闲事的人,要不是自个占着未卜先知的光,哪里会有什么仗义徐?只这股子尴尬须臾就过去了,他旋即就笑呵呵地说道:“王兄真是太过奖了,这举手之劳的忙当然得帮。徐祯卿那人王兄你也看到过,以貌取人者难以看得上他。哪怕他高中传胪,馆选能否通过也是保不准的事。你既然要去讲学文会诗社,捎带上他吧?”

王守仁才说徐勋仗义,这会儿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又笑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过后,他就说道:“怪不得太子殿下和你在一块常觉得轻松高兴,你这人乍一看机灵精明,离经叛道,可真正相处下来却觉得你虽不拘成法,可对人却是真用心的。徐祯卿的事包在我身上,要说其貌不扬,想当初赫赫有名的无盐君呢?”

尽管徐勋知道自己对人是用了机心,可真正相处的时候,他那算计相比他成全别人的心思,那就算不得什么了,因而他大喇喇地接受了王守仁的称赞。两人又言语了一阵子,王守仁去准备晚上的兵法布阵,徐勋则是趁着操练间隙,把钱宁叫了过来。

“张宗说他们几个这几天可还有不服?要是他们还拿着自家权威挑唆底下幼军和你过不去,尽管告诉我,我狠狠整治他们”

“多谢大人,这些天他们几个还安分”尽管太子殿下这些天根本没来,自己也没有展现左右开弓那手绝学的机会,可徐勋让他暂时署理千户,这仍然让他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即便知道下头那几个贵公子刺头恐怕就是自己被重用的代价,可他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钱宁,我知道要把他们几个操练出来难如登天,但要不是他们几个身份一个顶一个高,这千户之位上谁都不行,我也很难把你简拔上来。太子殿下是爱勇武之士,但你一个人勇武了,没个人脉,没个部属,就算真的位居高位,那时候趋奉上来的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就远不如现在这样看人真心了……”

徐勋对钱宁一番推心置腹之后,这一晚归家之后见到了在家等着的瑞生,得了萧敬捎带出来的话,知道李荣接下来这些天会一直呆在斋宫,他自然心中大定。等送走瑞生,照例等到了李庆娘来当红娘传书,他接过小丫头的信,却留下了这位艺业不凡的昔日西厂精英之后。

“李妈妈,烦劳你去板桥胡同给和尚送个信,就说他过几日可以去灵济胡同那西厂露一露头了。只要他露出身份,那边厢是一定会用他的。”

见李庆娘听到西厂两个字,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复杂,他仿佛没发现似的,又自顾自地说:“另外,你告诉和尚,让他想点办法在礼部尚书张升耳边传传风声,就说是吏部侍郎焦芳不满儿子未登科,有意奏请裁减这一科的翰林庶吉士数量,更打算上书在选馆之事上把礼部排出去,全都归于吏部和翰林院。然后对马文升透两句,意思是今次焦黄中落第,焦芳疑心是他的主使。具体怎么做,他内行,他去办。”

李庆娘虽说不懂什么朝廷大事,但徐勋这等赤luo裸的造谣生事意图,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有心不答应,可想想大小姐一身都系在他身上,她只得点了点头。然而,看着徐勋展开信笺看着看着时而莞尔,时而摇头,时而抚额的样子,她心头的不安方才减轻了些。

“对了,你回去对悦儿说,那绣庄的事经营得再好,终究是有限的。她要是有意,宣武门外还有大片荒地,不妨吃些下来盖房子。那里的地日后我一定会设法抬高的,到那时一转手何止十倍百倍?”


第二百四十章 倒焦(下)

翰林庶吉士乃是大明朝的始创,然而并不是科科都选,所选每科也并不相同。有时候多达二三十个人,有时候少的却只一个,甚至一连好几科不选。直到了弘治四年,弘治皇帝方才因大学士徐浦之言定下了馆选的制度。礼部吏部连同翰林院共同考选,每科所选最初只定是预选二三十人,最后留馆三五人,其余的外放御史抑或给事中。

既是礼部吏部翰林院一块考选,本当是吏部尚书马文升礼部尚书张升以及翰林院学士刘机三人主持,但由于这一年乃是考察之年,马文升忙着那一头都来不及,于是忙不过来的他径直把事情丢给了焦芳,竟是派了这位吏部侍郎过来代表吏部。

然而,每三年一科的会试号称礼部试,可真正无论是主考也罢,监场也罢,却没礼部什么事,就连好端端的选庶常,吏部也要来插一脚,久而久之,这六部之中原本该是排名第三的礼部甚至连兵部都不如了,历任尚书没有不谋求提升本部地位的。今次来主持馆选的礼部尚书张升乃是赫赫有名的状元尚书,尽管他比焦芳年轻得多,科场年序也远不如,可对于焦芳这位吏部侍郎,他从预选开始便是丝毫不肯相让。

焦芳本就讨厌南人,最近连遭挫折原本就是心头愠怒,张升这等态度立时惹恼了他——须知要不是礼部尚书傅瀚死得早,吏部尚书马文升却是老而不死,他哪里会比张升差?一来二去,两人就立时卯上了,先收的今科进士所投预选卷子,两人就相争不下,同来主持馆选的翰林院学士刘机竟是目瞪口呆看着两人一份份卷子地打擂台,引经据典天马行空,他这老翰林也听得一愣一愣,更不要说这屋子里伺候的皂隶书吏了。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忘了大臣风度,到最后同时口干舌燥端起茶盏痛喝了一气,又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抓案上那高高一摞墨卷。年轻十岁的张升终究是比焦芳眼疾手快,抢到了最上头的一份,拿到手里一目十行地一读,他便二话不说地道:“文辞清新条理分明,足够通过预选了,让他三月二十八来东阁考试”

焦芳看东西仔细,这一篇策论还没看完呢就听见张升这么一句,这心头一把火登时噌的一下完全烧了起来。正要说话的他看到那策论上头赫然署着徐祯卿三个字,终于完全忍不住了,竟是拍案而起道:“张尚书未免太武断了,十五篇文章只看了一篇就说取,哪有这样儿戏。况且什么文辞清新,这上头的诗词都是些陈词滥调,若是这也能通过预选,岂不是人人都能留馆了”

横竖刚刚他和张升是一路对台戏唱到现在,凡是张升赞同的他都反对,凡是张升反对的他都赞同,因而他也不怕人看出他对徐祯卿有什么私人恩怨和心结,此时这话竟说得理直气壮。见刘机一直在那一边看文章一边淡然喝茶,他就轻哼一声道:“刘学士,你怎么看?”

刘机久在翰林院,乃是正儿八经的文人,素来不哼不哈惯了。这会儿不防焦芳问到自己头上,他又见张升看了过来,就打了个哈哈道:“那就多看他几份墨卷再斟酌吧。”

老滑头

张升和焦芳几乎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彼此相持不下,不得不勉为其难继续取徐祯卿的诗词文章检视。这一看两三份之后,张升终于忍不住了,随手放下就说道:“不用再看了,文辞等等俱是上上之选,这人与他预选”

“前时御史还弹劾过此人德行,虽有不尽不实之处,但此人和兴安伯世子徐勋过从甚密却是有的”焦芳话一出口,才醒悟到自己今儿个和张升这一番意气之争好没来由,连这不该说出的话都说了出来——事到如今,他要是再不知道徐祯卿高中传胪另有缘由就是傻瓜了——可这会儿想要收回前言已不可能,他见张升面色微变,索性撂下手中书卷道,“也罢,张尚书既这么说,与了他预选又如何”

张升原是被焦芳一句话说得心里犯嘀咕,可转念一想这老小子向来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再加上会试就是他点的徐祯卿荐卷,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刘机见两人总算是统一了一回,也就松了一口气舒舒服服喝了一口热茶,继续优哉游哉陪着这两位读书,直到一整天看完翰林院其他翰林们筛选出来的墨卷,三人才站起身来。

“总共六十人预选,行文通知三月二十八东阁馆选考试吧”

今天好端端的被张升引得失态,而天气又一日日地燥热无雨,焦芳只觉得窝着满肚子火,回到家中自是没有丝毫的好脸色,在书房伺候的两个书童自然全都被他迁怒了。以整理书架失职等等痛斥了云福和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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