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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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作者:府天- 第5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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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就能回过神来,可你若是这时候出面,皇上反而会觉得是外头官员串联出来的这么一档子事情。要是你想见元辅商量,那就更不用了,元辅和王阁老都已经派人去司礼监和刘公公交涉,这会儿还没个结果。”

能说的话全都给谷大用说了,林瀚不禁更是眉头紧锁。然而,人都到了这里,他若是就此回去不免于心不甘,因而踌躇良久,他方才沉声说道:“谷公公在这儿拦着我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没错。”谷大用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随即就竖起了一根食指,“第一,我答应过徐老弟,别让你们几位老大人搅进什么麻烦里头。”他见林瀚为之一愕,就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若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尽我所能查问仔细。”紧跟着,他才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头,“第三,也是最要紧的一点,要进言的话,拣皇上能听进去的人去进言。所以这会儿,已经有皇上最能听进去话的人去进言了。”

徐勋临走之前就做过诸多安排,这一点林瀚是知道的,可却不知道安排得如此细致。此时此刻,他想起当初徐勋在金陵力邀他和张敷华出山时就曾经说过,他们只管在前头做正事,那些容易引火上身的麻烦,自有其料理干净。可如今真的有人抢先把路都铺平了,他却又生出了几许复杂的情绪来。

谏劝君王原本就是人臣的本分,可如今为了惧祸而不出面,实在是有违他自小以来所学的圣贤道理!

然而,林瀚正犹豫之间,却听见背后有人呼唤,扭头一看,他便认出了是脚下匆匆的张彩。见张彩三步并两步赶上前来,见他无恙满脸的欣然,长舒一口气便要说话,他不知不觉就想通了,不等其开口就淡淡地笑道:“谷公公既然说一会儿就能有结果,我这一趟也白来了,西麓有什么事,回吏部衙门去说吧。”

这位最是强项的吏部尚书,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张彩迷惑地看了谷大用一眼,见其冲着自己微微颔首,他也就顺着林瀚的口气说道:“是,既然如此,那就回吏部衙门去说话,其实,是为了之前考察官员的事……”

见张彩陪着林瀚转身离去,望着这两个相差二十余岁的徐党中坚那日头下的一丁点影子,谷大用不禁摩挲了一下自己光洁的下巴,一时也是如释重负。

别人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匿名揭帖是怎么回事,可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事情,十有八九由头不是在宫外,而是在宫内!当年人呼他们几个东宫旧人为八虎,可现如今除却刘瑾,其他人的气焰终究有限,更何况刘瑾条条财路都要一把抓,若不是他另有财源,又和徐勋交好,只怕心里也是要气不过的!

“说起来,还是瑞生小家伙聪明,知道往哪儿走门路最管用!”

宫里头要说能管住小皇帝的,名分上有两个人,太皇太后王氏和张太后。然而,这是亲近的长辈固然不假,可两人谁都是不言国事的,更何况小皇帝在某些事情甚有主见,就是两宫皇太后说了也未必肯听。再者两宫皇太后都是在宫闱多年的人,未必会听一个太监的话,所以,瑞生自然不会不自量力。陪着朱厚照回了乾清宫之后,他立时便撺掇着皇帝往元辉殿去。正在为八月的大婚学礼仪的周七娘,这几个月便都得住在这儿。

民间的未婚夫妻尚且不能见面,更不要说规矩严格的宫中了。然而,朱厚照向来是不守规矩的人,再加上张太后知道儿子的脾气,情知其之前装了几个月太监也没露出马脚,倒不虞大婚之前闹出什么丑事来,此前那么大的事情都被儿子死活磨得答应了,这时候也只能无可奈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而这天中午时分,朱厚照兴冲冲地进了这儿,上下服侍的宫女和太监只能当成没瞧见。

“七姐,七姐!”

听到这声音,习练了一上午的礼仪,才刚松了一口气的周七娘见两个宫女全都是掩嘴偷笑,她顿时不由得脸上一红。等到朱厚照兴冲冲地带着瑞生进来,那两个宫女悄无声息就溜得没影了,到现在还不甚习惯新身份的她忍不住就开口嗔道:“哪有你这样的,说来就来,传扬出去咱们还要不要名声了!”

这咱们两个字说得朱厚照心花怒放,立时不以为然地大手一挥道:“什么名声,母后都不说话,谁敢乱嚼舌头,朕饶不了她!若要是朕天天不过来,你这一个人的日子多难熬……”见周七娘一下子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要发火了,他这才赶紧轻咳一声道,“当然,朕的日子更难熬……我说七姐,你好歹体谅体谅我,我这个皇帝成天要处置的奏折足有几尺厚,恨不得忙得脚不沾地,也只有来见你的时候才能松乏一下……”

“忙什么忙,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想当初你日日到在西苑那边去,还故意让太素殿门口守着人,不就是怕我看到你老在那儿厮混么?”

周七娘没好气地抢白了朱厚照一句,待见后头的瑞生一本正经地别着脑袋看外头,一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想起自己这会儿又是违礼了,她顿时忍不住有一种叹气的冲动。跟着那几个女官学规矩,她从来都是认认真真没出过半点纰漏,可每每真正面对朱厚照这么一个皇帝,她却是根本没办法维持女官们耳提面命的贞静贤淑庄重,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周七娘险些把手指点到自己的脸上来,朱厚照非但不恼,反而高兴得很。这会儿见人讪讪地把头别过去了,他顿时一阵莫名其妙,扭头瞥见瑞生还杵在那里,他方才恼火地说道:“瑞生,你小子怎么回事,呆在这儿想碍朕的事么?”

“皇上,奴婢是不想碍事,可是您之前说过的,快到正午的时候提醒一声,须知奉天门前可是还跪着几百个官员呢。”

见小皇帝为之一愣,瑞生立时闭嘴再不多言。然而,周七娘却听了个仔细,虽说她从不插嘴朝政大事,可对于这种从未听说过的情形,她仍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奉天门前跪了几百个官员?这是怎么回事?”

瑞生瞅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看的朱厚照,没敢开口,直到朱厚照微微颔首,他才原原本本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末了就看着周七娘道:“周姑娘,皇上为了这个心情很不好,所以奴婢才都斗胆请皇上到这儿来坐坐散散心,还请您规劝规劝。”

说完这话,瑞生便以飞一般的速度溜之大吉了。朱厚照才回过神来就发现人不见踪影,顿时恨恨地骂道:“这家伙,有其主必有其仆,和他旧主一个样,以前还觉得他老实,现在竟然也变得这样滑溜了!”

周七娘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扇放下之后仍在轻轻晃动的门帘,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裣衽施礼说道:“皇上,遇到这种事情,您不该到我这儿来,而应该去两宫皇太后那儿。我见识浅薄,不知道宫中从前可发生过这样的事,可两宫皇太后纵使没亲眼看过,也应该听说过,如何处置都是有定例和规矩的。如今这种令百官跪于奉天门自首亦或是出首的举措,我乍然一听就觉得不太合常理,还请您三思。”

骤然之间听周七娘用这样正式的口吻说话,朱厚照顿时有些不习惯。然而,听着听着,他便不由得露出了思量的表情,最后伸出手去把人扶了起来,却是有些犹豫地问道:“七姐是说,朕不应该这么做?”

“我只是觉得,皇上若是坚持要令他们自首或是出首,至少应该亲临奉天门,如此上上下下畏于皇上威势,兴许会有所触动。皇上想过没有,官员之中多有老迈,如若有人支撑不住出现死伤,岂不是有损皇上威名?”

“这……”

“总而言之,事不宜迟,皇上还是去清宁宫或是仁寿宫请教一下两宫皇太后吧!”

瑞生在外头没等多久,就看到门帘一动,紧跟着竟是发现周七娘不由分说将朱厚照推了出来。面对这情景,他眼睛一时瞪得老大,好一会儿方才赶紧背过身去,直到朱厚照走过他身侧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走了,他方才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当在清宁宫太皇太后王氏宫中盘桓了两刻钟之后,朱厚照便立时传了銮驾前往奉天门。他前脚一去,立时便有人急急忙忙去司礼监通报刘瑾。然而,司礼监终究和奉天门隔着宫墙和老远一段距离,等到刘瑾乘着凳杌匆匆赶到的时候,赫然发现原本黑压压一片跪在奉天门前的官员已经散去了。面对这幅情景,他一时心头打鼓,定了定神方才上了前去。

“皇上,您这是……”

“朕去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说,虽然历来严禁投匿名文书,但素有奸人觊觎恩典,亦或是以此毁谤君王腹心,与其大张旗鼓地逼问,不如让人私下侦缉以安人心。”说到这里,朱厚照就看了一眼刘瑾道,“刚刚这些官员,朕已经让北镇抚司镇抚李逸风把名字都记下来了,回头你让内厂好好查问一下就是了。今天还不是什么大热天,两个时辰下来还晕倒了十几二十个人,要是真的遇到暑日,兴许就要出人命了!到那时候必然又有人指着你的鼻子骂奸阉,指着朕的鼻子骂昏君,连带徐勋人不在,铁定都要被人骂奸臣!”

刘瑾不料小皇帝竟是把太皇太后四个字给掣了出来,一时心里发苦,却还只能赔笑答应。他是因为李广之故方才能进东宫伺候朱厚照的,想当初李广在弘治年间何等声势,百官交相弹劾,弘治帝又是虚怀纳谏的,可仍然一直回护着李广,直到当时的太皇太后周氏一句话,李广方才忧惧自杀。现如今他声势看来远远超过李广,可也不能掉以轻心,看来太皇太后王氏那儿他往日忽略了,日后却得要多多巴结!

好在小皇帝并没有在这话题上纠缠太久,随即就改口问道:“之前在九边建英烈祠的事情才刚刚准了,徐勋上书请复王越威宁伯爵位世袭,这事儿你和内阁他们三个去商量商量。朕只有三个字,不许拖!”

刘瑾一时满脸的笑容都僵在了那儿。商量?这三个字都出来了,那便是铁板钉钉,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ps:消停了大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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