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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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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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华鸢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不语,晏存继叹口气,将这个话题放了过去,问道:“怎么样,干不干?”
  季华鸢看着窗底被冻得跳脚的鸟儿,长叹,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当然。自你说要和我交易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旦听了,就不会再拒绝了。”他说着,将视线收回到眼前人,叹了口气:“你将条条道道都和我划得这么明白了,合着我现在顺从你,已经是唯一的最好的出路了。”
  晏存继耸肩:“而我并没有骗你。”
  “诚然。”季华鸢又叹一口气,他想,自从回到帝都遇见晏存继之后,他叹的气愈发多了。他坐直了身子,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说吧,怎么做。”
  晏存继笑了,眼底带着些许的赞赏和释然:“很简单。他想要你代替我做正主,而后让你做他的傀儡,回到西亭后不需费什么事,只需要向父王透一下你的身份,你就必死无疑。到时候,铁狼军就近乎全被他控住了。实不相瞒,我们的原计划,是要在不久后的汤鹿温泉行宫之行中,刺杀北堂朝。我想,他费了这么大周折,冒了这么大风险,大概也是想要……趁乱把我也……”他说到这,突然停了,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手势,而后两眼一翻白作出一个气绝的动作。
  季华鸢被他气笑出了声,眨眨眼:“那可太好了,这老头也算为民除害了。”
  晏存继哼哼两声,不与季华鸢争辩,继续说道:“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让他认你这个正主。至于之后,你就像模像样地当你的正主、当他的傀儡就够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季华鸢仔细思索了片刻,觉得这计划倒也可行,但是……他挑眉,眉眼间有些犹疑:“他若是知道我和北堂朝的关系,我的投靠,不就太可疑了吗?”
  晏存继摊摊手:“没有关系啊,他不是命好长得和你像吗?你直接去问他,是不是你的血亲,他一定会答应。而后,你一个落难王子,与亲人重逢,重掌母亲留下的军权,北堂朝又算是你半个杀父仇人……啧啧啧……不能更妙了。”
  季华鸢无语:“那你呢?你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将你的保命物件给了我、把正主让位?”
  晏存继笑了,笑容如妖娆的牡丹,他朱唇一吐,眉眼间突然带了丝丝魅惑:“因为我,喜欢你啊。”
  季华鸢目瞪口呆。
  两人易了容,季华鸢跟随着晏存继在帝都里拐来绕去,最终钻进了一个奇窄的胡同里。胡同里到处都是长了青苔的石板,在干燥的深秋却散发着一股霉味。季华鸢几乎要不顾形象地捏起鼻子来,越往深处走越怀疑晏存继是存心要熏死他。终于,晏存继停下来,回头看着他皱着一张脸的痛苦表情,笑了:“瞧你娇贵的!”
  季华鸢忍着反胃的感觉,哼道:“你要弄死我,也能不能换个办法!这已经……不仅仅……是霉味了……呕……”他说着,当真捂着嘴弯下腰去,干呕不止。晏存继一愣,继而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点头笑道:“你说对了,咱找的这户当障眼法的人家,绝对不会惹来朝廷半点怀疑。”晏存继说着,眉飞色舞起来,一脸的得意:“这可是本王储当年想的妙招!你猜怎么着?这户人家——是挑、粪、的!哈哈!”
  季华鸢抽搐的胃已经不允许他出口骂人了,他恶心得腿都发软,拽着晏存继的胳膊强站起来,这么一会功夫脸都白了:“你快点,快点把话跟老头说完,我要回王府了。”
  “没问题!娘子配合就好!”晏存继说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堂而皇之地伸手,揽住了季华鸢的腰。季华鸢知道这是做戏,却还是皱着眉,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晏存继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尖的脚印,幽幽地叹口气:“打是亲、骂是爱呀!”
  他说完后,不等季华鸢迅速给他一个肘击,便搂着季华鸢直接推开了挑粪人家的门。
  出乎季华鸢意外的是,院里没有人。晏存继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大摇大摆地搂着他的腰往里屋走,两人刚踏进门槛,屋里就有人出来了。季华鸢睁眼看过去,还真是那天的老头。
  那老头往外走,看着季华鸢在晏存继怀里,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又皱起了眉:“王储这是?”
  晏存继笑嘻嘻地挤着眼:“早就跟您说他早晚会跟我,瞧着瞧着,从了!”
  季华鸢忍气忍到胃痛,他狠狠瞪了晏存继一眼,从他怀里挣出来,将珊瑚簪子从怀中掏出来在老头眼前晃了一下。那老头眼中明显地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季华鸢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神色:“我只问您一句,听您上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您可与我有任何血亲关系?”
  老头一愣,眼里一闪而逝的兴奋却没有逃过季华鸢的眼睛,他微微颤抖着手臂,眼眶转眼湿润:“孩子,你是如何想开的?我是你娘的表叔,你爹的师傅啊!”
  晏存继撇给季华鸢一个眼色,意味深长。季华鸢沉沉地叹了口气:“原本我还不觉得,上次回去后,翟墨偶然提起我与你下颌轮廓很像,我又想起你说的那些话,这才明白。我曾以为自己在世间孤苦无依,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血亲!”
  老头看着他:“那么你今天来……”
  季华鸢摩挲着晏存继给他的簪子,眼中的凶狠和绝决让人望而心颤。他语声铿锵,一字一字如暴雨掷地,似含血而吐,连晏存继都被震住了。
  “北堂朝杀我父亲,我十年来竟认贼为亲,如今心意已决!我有您这位亲人,您肯将娘留给我的军队归还于我,我必将好好利用,叫北堂朝,血债血偿!”
  “好!”老头面上振奋的神色几乎掩不住,他握住季华鸢的肩膀,一时间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晏存继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对三叔道:“怎么样三叔?正主归来,你我二人一同辅佐他功成,如此可好?”
  三叔审视的眼光看过来,晏存继却只将视线放在季华鸢身上。他的目光中带着那样分明的爱恋和痴迷,半分假也掺不得。三叔叹口气:“殿下,老臣想不到,您竟然真的肯。”
  晏存继低叹一声,似是出了神,抬手拂起季华鸢垂在鬓边的一缕青丝,低语呢喃道:“他和她,长得真像,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晏小贱的困境(三)

  季华鸢知道,初次碰头,三叔即便再兴奋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这个老头能在晏存继手下斡旋十年,必有极深的城府。好在季华鸢借着亲娘的便宜,首先就有一个可信可拿捏的身份,又有当年与北堂朝两年决裂做铺垫,能够帮助他尽快取得老头的信任。
  季华鸢和老头谈妥下次见面的时间时,晏存继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推说道:“南皇明天中午邀我吃全羊宴,我就不来了。铁狼军那些个条条框框,烦得很,你和他说就行了。”
  老头当然乐意,他需要大量的和季华鸢独处的机会。季华鸢知道晏存继存心避嫌、好让自己尽快获取老头的信任,便也点头应允。他注意到,晏存继在老头面前虽然不似平时演技做作夸张,但绝对是又拔高了一个层次的。举手投足间那种懒散纨绔之态,若不是季华鸢知道晏存继是什么样的人,几乎也要被迷惑了。
  回去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晏存继却硬是拉季华鸢在一家小饭馆陪他吃饭。这人吃饭倒是不挑,有酒有肉有咸淡就好,季华鸢有些嫌恶桌上的油腻,几乎没有动筷,只是看着晏存继就着米饭一块一块地啃排骨,原本卖相极丑的排骨让他吃得好像香到了极点。
  晏存继抬头间,看见季华鸢脸上说不出是惊叹还是嫌弃的表情,满不在乎地拿袖子擦了擦嘴,笑道:“怎么,我这吃相吓着你了?”他一边说着,见季华鸢一筷不动,撇一撇嘴,将季华鸢眼前的那盘麻婆豆腐端起来,用筷子往碗里拨,厚厚一层堆在米饭上,晏存继埋头吃得很香,含含糊糊地嘀咕:“你自己说自己早饭没吃,午饭被我搅了,跟我折腾一天,你不饿吗?”
  季华鸢摇头,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你平时吃东西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晏存继随便一抹脸:“乔装呢,谁认识我啊,还不让我好好吃一顿饭。”
  季华鸢吓了一跳:“你平时没人的时候一直都这么吃饭?”
  “当然了。”晏存继理所应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这么吃怎么吃?以为吃你们南皇的宴席呐?吃一口赞三句,本来就饿着肚子去,一顿饭下来饿成鬼了。”
  “可是……”季华鸢还是不解。
  晏存继继续低头吃着饭,动作却突然慢了下来,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淡淡道:“我和北堂朝不一样,他从小锦衣玉食,先皇手心里捧着,当今南皇也是嘴里含着。而我自出生起,就没他那么受宠。”
  “啊?”
  晏存继放下筷子,面色平静:“北堂朝应该替你细查过当年西亭那码子事了。我是宫女生的,在交给王妃前几年一直被父王藏在一处破败的冷宫里,纯粹当成小杂役来养。父王不待见,所以娘便也不待见。那时候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还记得我娘立着眉毛骂我的样子,记得那时候经常每天只有早饭可以吃。”
  季华鸢听得呆了,他真的未曾想过,这个如今眼带春风、呼风唤雨的王储,曾经过过那样窘迫的日子。他下意识地想问下去,话却噎在了嗓子眼。晏存继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笑了:“不过也没那么惨。男孩子嘛,不挨过饿怎么知道肉是好东西,不挨过打怎么有野心去争人君。”
  季华鸢似懂非懂地点头,轻声问:“那你是怎么变成王储的?”
  晏存继又笑了:“后来我被转交给王妃抚养,噢,开始的那几年父王对我依然没有好脸色,他不肯相信自己真的不能再让女人为他诞下龙子。直到我七岁,父王才像是认了命。而王妃在那几年里,已经把我调教得很好……”晏存继说着,眉眼间带着几分怀念,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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