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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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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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华鸢看着他,半饷,长叹一声,走到床边的凳子旁坐下,说道;“说吧,你又想和我说什么了?”
  晏存继看着他,眨眨眼:“说说你这两日和北堂朝的夜夜春宵。”
  季华鸢下意识地否认:“我们没有。”
  晏存继哈哈笑了出来,指着殿内的铜镜吆喝道:“快快快,自己去看看,看看你那脖子!”
  季华鸢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说话。其实晏存继不知道,不止脖子,在他的肩膀、侧腰甚至后臀上,比这更加鲜艳诡丽的吻痕还要更多。这都是北堂朝这两夜种下的,他甚至在自己的心中感受到了那一丝隐秘的渴望,渴望下一个夜晚的来临。
  白天里,他站在他人身侧,所有人因为他对北堂王的背叛而对他指指点点,他们在路上相遇,彼此冷视,淡漠转身。然而夜里,他却与他紧紧相拥,用火热的唇在彼此的身上留下炽烈的痕迹。
  这样的欢愉简直让人刻骨铭心。季华鸢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贪图情A欲的人,但是最近,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的放纵和沉沦。
  晏存继瞧他红着脸出神,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我管不了,但是也有点分寸,别真叫人撞着了,我们前功尽弃。”
  这话倒是实打实的,季华鸢自己也承认。那偷情般的欢愉让他快乐,却又让他惶恐。他不知自己这算是什么命,反正从小到大,只要他一有了几天得意,上天便立刻咔嚓一个大雷打下来,劈碎他的全部美梦。是以季华鸢从不敢放纵——说句迷信的,他也有些怕老神仙瞧不过去他的得意,给他什么报应。
  而这几天,无论从哪一层含义来看,他和北堂朝都实在是太过了。
  季华鸢轻叹一声,说道:“嗯,一直到行动前,我都不和他夜间碰面了便是。”
  “你能做到,北堂朝也肯吗?”晏存继的笑中带着一丝促狭。他随手捻起床边长几上的一串黑葡萄,一手摘下几个饱满的颗粒随手丢进口中去,一边噗噜噗噜地吐着皮,一边又随手摘了一颗最大的送到季华鸢嘴边去:“尝尝?”
  季华鸢嫌恶地躲开去,撇着嘴摇头:“喂饱自己得了。”
  晏存继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顺手把葡萄抛到嘴里,只叹道:“哎……说真的,我和北堂朝同是天家子嗣,呼风唤雨,说来我也应当是很懂得他心思的人。可是怪了,我怎么就瞅着他对你那么别扭……”
  “哪儿别扭?”季华鸢一个激灵问过去。
  “嗯……说不好……”晏存继翻眼望着房梁,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咂巴砸巴嘴,慢悠悠地说道:“他对你好,是真的,但总觉得……嗯……飘……对,飘……”
  季华鸢心里的弦嘣地一声响,他几乎下意识就要追问出口,然而他忍住了,他只是盯着晏存继,许久,略带僵硬地摇了摇头:“你少挑拨离间了,我和他好得很,有什么奇怪的!”他说着,霍地站起身:“与其在这里胡诌我和北堂朝的事,你倒不如快些做计划,早点扫了你那家贼回西亭去!”季华鸢说罢,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转身抬脚就走。他虎虎生风地往外走了两步,没听晏存继追上来,却忽然听身后的男人突然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你若心里真的没有思量,又何必这么大的反应。”
  季华鸢猛地站住脚,他背对着晏存继,忽然感到殿内的过堂风从脚底呼呼地刮过。季华鸢突然回过身来,他看着晏存继:“没错,我心里是有思量。但也用不着你,过来和我说这些!晏存继,你不要自以为了解我,就能拿捏得了我,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
  晏存继看着季华鸢,那双黑鹰一般的双眸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许久,晏存继低叹一声:“我不过是随口几句话,你又何必如此防备我。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过来坐吧……你现在出去,又能干什么?”
  “左右不必受你蛊惑。”
  “呵……你心若坚定,谁又能凭三言两语蛊惑得了你?”晏存继尖锐地反问,他问完这一句,面上却又松下来,他又一次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我不是为了蛊惑你,只是我和北堂朝同时作为上位者,他的心思,我总是能看到一些你不容易看透的地方。你若是肯听,我便权当与你闲话几句,信不信,随你。”
  季华鸢半饷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走回到凳子前坐了,却依旧用非常警醒的目光打量着晏存继。晏存继也不在意,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凡人必有逆鳞。你现在觉得他对你百般忍让、千般理解,终不过只因为你没有触到他那片逆鳞罢了。不过说实话,北堂朝这样站在权势最高处的男人——又相貌不凡,文韬武略……即便是你没有触他逆鳞,他能对你宽容怜爱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你,也没什么好不知足。”
  季华鸢点点头,又摇头:“我只想听你说,你觉得他的逆鳞是什么?”
  晏存继嗨了一声:“这让我上哪儿知道去。谁没有点自己的禁忌,逆鳞这东西,也没个标准和底线。说不准他是固执的爱国派,能宠你上天,却不允许你说南怀半个不好。又或许他有什么隐秘的恋兄癖,哪天你俩躺在床上,你随口说一句觉得北堂治的眉毛不好看,他就受不了了……又或许,根本就没这么复杂,说不定他就只是单纯地受不了别人睡觉磨牙都不好说……”晏存继说到这,自己忍不住哈哈笑了:“对对对,说不定你哪天睡觉中放了个屁,他第二天就蹬了你。”
  季华鸢黑着脸看他自娱自乐,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小题大做了。这个人哪像是要蛊惑人心的,他简直就是在闲扯淡。就像是一个人给你盛上来一个精致的巨大的纯银罩子,你怀着一颗忐忑的警惕的期待的心将盖子揭开——里面赫然盖着一碗大酱。这人,不是素来最喜欢这么作弄别人的吗?
  季华鸢叹口气:“随便你怎么说吧,我真是懒得理你了。”
  晏存继自己乐了半天,突然抖了抖眉从床上下来了,挤眉弄眼地说道:“别光让我自己乐呵啊,我们逃了宴席,何不去做点有意思的事?”
  “你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季华鸢止不住地皱眉。
  晏存继轻咳了几声,压低声音道:“你别告诉我——北堂朝母后的卿云殿,你没有动过想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逆鳞(二)

  季华鸢心里咯噔一声,然而他面色却犹豫了一下,皱眉道:“卿云殿是禁宫,有重兵把守。擅闯者……”
  “擅闯者按宫规处置。”晏存继不耐烦地点着头替他说完了这句话,嗤笑一声:“怎么?那几个总兵台的怂包,就能挡得住你身轻若鸿的华鸢公子了?”
  “不是拦不拦得住的问题。”季华鸢严肃地看着他:“而是,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去犯这个险。”
  晏存继闻言仰头哧了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斜着眼睛看季华鸢:“少来,你敢说你自己就不想去看?拉倒吧,以你那脾气,恨不得把北堂朝的老底摸个底朝天才肯有一丁丁点的安全感……”晏存继说着,蜷起三根手指,拇指的指甲抠在自己的小指肚上,用力比出一个一丢丢的手势,啧啧道:“怎么可能放掉这么大一块。”
  季华鸢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冷笑:“我再想去看,也完全可以告诉北堂朝一声之后光明正大地去看。再说,后天就是卿云殿开殿的日子,我有什么不能等的?”
  晏存继叹息一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仰着脖子看着一脸寡淡的季华鸢:“即便是开殿的日子,你若进去也只能随着别人一起走个大概,贡上几炷香,那有什么看头。你若是现在告知了北堂朝要进去,即便他应允——也要报到南皇那里去,大费周折不说,今晚肯定不行了,等明天报告南皇,南皇允了,到了后天,你不还是只能随大家一起进殿朝拜?我说季华鸢,就这么小手指头大点的事,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季华鸢犹豫了一下:“可是……”
  “哎呦我的天,可是什么?”晏存继一拍大腿,心急火燎地站起来,张罗道:“你就和我偷偷溜进去瞧个乐,谁也不知道,你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的?”
  季华鸢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好是好。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先太后的行殿这么感兴趣?你又在肚子里打什么算盘了?”
  晏存继被他问得一愣,他怔了片刻,突然忽地笑了:“我只是听说,先太后一世荣宠,不争不斗,却和南怀先帝两厢缱绻……”他说着,微微垂下眸自嘲一笑:“和你娘一样。即便到了最后,父皇对她下了那般狠手,但我知道,她也是父皇一世唯一爱过的女人。她为了季楚峰自尽后,父皇没有将她的不妇道布之天下,并不全是为了皇家颜面。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父皇为他守了整整三日的灵,甚至怕她魂灵反感,在外殿远远的守着的。”
  季华鸢闻言愣住了:“什么……”
  晏存继略带苦味的一笑:“这世间总是有那样一些人,让一个铁骨男儿为她们化了一颗心。只是有人惜福,有人不知福罢了。”
  夜色又一次笼罩了这片建在山脚下的辉煌的殿群。中央大殿的灯火又一次亮了起来,歌舞声升腾起来,像是一片绵软的云,渐渐地罩住了整座汤鹿。汤鹿温泉行宫之行本就是南皇每年的舒心之行,向来没什么大规矩,是以宫人们都可以远远的跟着看歌舞表演。季华鸢和晏存继一起走在路上,连来往的太监和宫女都很少了。丝竹声远远的飘进耳朵来,晏存继心情很好似的还跟着哼了几声,季华鸢只是看着前面的路,沉默无言。
  先太后居住的宫殿名曰卿云,是当年先帝提笔写下“卿美如虹,卿质如云”八个字后定下的。卿云殿位于汤鹿殿群的东南角,地处群山带交汇处,也是整座汤鹿温泉的分流中心点,地理位置格外优越。季华鸢当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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