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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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性研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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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书中,为了讨论天的形状,也有趣味式的雄辩文字。《金楼子》记张温问秦宓曰:“天有头乎?”宓曰:“有之。”温曰:“何方?”宓曰:'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温曰:”天有耳乎?“宓曰:”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若真无耳,何以听之?“温曰:”天有足乎?“宓曰:”'天步艰难,之子不犹',若其无足,何以步之?“温曰:”天有姓乎?“宓曰:”姓刘。“温曰:”何以然也?“答曰:”今天子姓刘,故以此知之。“这虽然是玩笑话,但是神具人质的意味,却是雄辩滔滔的。
  西方中世纪的神职人员,曾对天堂中有没有屎和尿,有过有趣的讨论。天堂中有上帝,上帝本人有没有呢?马丁路德郑重宣告说,上帝是没有大小便的。但是不拉屎不撒尿得便秘得尿毒是洋鬼家的事,我们中国的神仙可是要上厕所的。
  《太平广记》有“刘安”一条,中有“仙伯主者奏〔刘〕安不敬,滴守都厕所三年”的话。宋郊《元宪集》有“默记淮南王事”的诗,妙句云:
  室饵初尝谒帝晨,
  宫中鸡犬亦登真。
  可怜南面称孤贵,
  才作仙家守厕人!
  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有“杂兴”诗,说:“升天虽可喜,削地已堪哀。早知守厕去,何须拔宅来。”也是说同一意思。《搜神记》书中有“厕神”的文字,足见天上人间,都有厕所相应,人既升天为神看门,神亦降世为人守厕,人神相得大便、小便、大小便之乐,天人合一,不亦畅乎!不亦畅乎!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附记〕《搜神记》中“厕神”一条:厕神者,莱阳县何氏女,名婿,字廉卿,自幼读书辨利。唐垂拱三年(五八七),寿阳刺史李景纳为妾,其妻妒之,遂阴杀之,置其尸于厕中。魂绕不散。如厕。每闻啼哭声,时隐隐出现,且有兵刀呵喝状。自是大着灵异,人为尸祝之,悬箕而降,能知祸福。神死于正月十五,故独显灵于正月也。
  不随他人说短长
  清朝史学家赵翼的遭遇很奇怪,他有生之年,史学著作并没得到应有的重视,反倒以诗名于全国。他死后多年,他的“用归纳法比较研究,以观盛衰治乱之原”(梁启超语)的大成就,才得到现代史学家的惊叹与肯定。
  赵翼(一七二七一一八一四),字云格,号瓯北,江苏阳湖人。他是一个神童,三岁时候,就能每天认识几是个字。三十四岁中进士,后来在广西、福建做官,机警而有谋略。晚年主讲安定书院,八十八岁去世。
  因为赵翼机警而有谋略,他对赖以维生、保持自己独立的经营,也颇重视。他自己开了书局,刻印他自己的书。现在传世的湛贻堂刻本的书,就是赵翼自己刻印的。包括《瓯北集》、《瓯北诗钞》、《陔余丛考)、(二十二史劄记》、《十家诗话》等书。赵翼自述:“北斗为文昌之府,其第一星至第四星,总名魁星,决科者咸乞灵焉。世遂就字象形,作鬼跳跃,为魁星像。近日村剧又增一手执笔、一手执银锭,盖取必得隽之意,为赴举者发佳兆也。余薄有诗名,生事亦粗足,人遂以魁星目余,谓有笔能作诗、有锭可致富,一时才竟传为口实。”可见他的有才有财,当时已是“万口传”矣!
  赵翼从二十岁到八十六岁死前一年止,共写了六十七年的诗。他的诗,有的写得不错,袁枚说他的诗“忽奇忽正,忽庄忽徘”,蒋士拴说他的诗“奇恣雄丽,不可迫视”。他对自己的诗也很自负,在有人说“君诗虽不能及杜子美,却已胜过杨诚齐”的时候,赵翼傲然答道:“吾自为赵诗,安知唐、宋!”赵翼有论诗绝句说:
  满眼天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
  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只眼须凭自主张,纷纷艺苑说(漫)雌黄,
  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
  写得最活泼而有气势。
  写到这里,我想起《花花公子》(Playboy)中的一幅漫画,画的是一个身穿美国开国服装的半裸女人,一手执鹅毛笔、一手执“独立宣言”文件,说:“哇!汉考克先生,你的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大号的。”(“Golly,Mr。Hancock,yours is the biggest of the mall。”)汉考克是“独立宣言”带头签名的人,半裸之女,出此戏言,显然意存已跟所有开国先贤都有过一手,一一领教之下,乃有此“归纳法比较研究”结论也!漫画虽然极尽婉谑,但是半裸之女,不随他人说短长,要亲自来过、“风骚”过而后定评之,这种态度,倒真是史学家的认真态度呢!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九日
  生殖器引发的杂感
  ——小题大作举例
  《前进》这些小朋友,又做教人皱眉的事了。昨天看到《前进广场》第二期,把我的文章——《他们的恭维是我们的耻辱》——偷偷删改如下:
  国民党不是政治学上的一个政党,反倒是民族学上、人类学上的一个典型内婚制的大家族,一个靠裙带关系串连起来的有刀有枪有镇暴车的大家族。
  我的原稿明明是“一个靠生殖器串连起来的有刀有枪有镇暴车的大家族”,他们却硬割掉我的硬梆梆的“生殖器”,而改成软扒扒的“裙带关系”,这种偷天换日,是违背当初约稿的协议的。我本想一怒而“罢工”,继而又想:一、在这岛上“罢工”,是国民党不准的,按照“戒严法”第十一条第一项第三款:“对于人民罢市、罢工、罢课及其他罢业,得禁止及强制其回复原状”。可见“罢工”是违反“戒严法”的,不是好玩的;二、丘垂亮最近发表文章说:“李敖的文采没有一个人不崇拜,但是他的专制独裁的性格,恐怕连林正杰也不能忍受。”此番我若一怒而去,海外学人也者,必然又会说我“专制独裁”了林正杰。所以,我决定还是按住性子继续“帝国主义”下去,虽然这种种“帝国主义”,已经“日薄崦嵫”;和在香港的大英帝国一模一样。
  虽然如此,我想我还是要表示一点抗议,我决定改变一下写作的方式,我决定暂时不写“重头文章”给《前进》了,我决定改写一点杂感性的东西。这种在我内心里“降低关系”(downgrade)的“惩罚”,也许《前进》小朋友根本感觉不出来(告诉你:他们常常是很粗心的),甚至认为改成杂感也不错。但是不论他们有否感觉或警觉,我决心要“惩罚”一下了。
  一、为什么不用“生殖器”?
  《前进》小朋友偷偷删改“生殖器”为“裙带关系”,其中一个原因是中了“性禁忌”的毒,这种中毒的特色,是一种“反对'性'的(antisexual)现象。从历史角度来看,中国历史上,反对…性”的现象,至少在表面上占了上风,所以规律、约束,乃至压抑“性”的理论与事实,总是层出不穷。而经典、当局、理学、教条、迷信、教育、舆论等所层层使出来的劲儿,大多是在“解淫剂”(antiaphrodisiacs)上面下功夫,在这种层层“解淫”之下,善于掩耳盗铃的人们,总以为“没有'性'的问题”,因为“中国是礼义之邦”!流风所及,一涉到“性”的问题,大家就立刻摆下面孔,道貌岸然地缄口不言,或声色俱厉地发出道德的谴责。因此,“性”的问题,终于沦为一个“地下的”问题。这样重大的间题,居然千百年不见天日,怎么能不发霉呢?
  在发霉的情况下,竟使我们对真正因生殖器而来的现象,都不敢一语道破,这就未免太失真了。
  在《史记》里,有公然记录“大阴人”的故事,而不加删改;在《战国策》里,有公然记录“以其髀加妾之身”的故事,也不加删改……可见我们的老祖宗并没像我们今天这样假道学。今天,以前进号召的我们,实在该努力反璞归真、实在该冲决网罗,建立我们的新词汇!
  二、国民党的“生殖器串连”
  仔细研究中国民族的历史,会令人惊讶地发现,直接由于生殖器的因素,直接影响了历史、改写了历史的,例证又多,又层出不究。夏桀是以“荧惑女宠”妹喜亡了国的,商纣是以“荧惑女宠”妲己亡了国的,生殖器的原因使人亡国,不能说不重要。赵婴的私通,引出赵氏孤儿;齐庄公的私通,引出臣弑其君,生殖器的原因造成政变,不能说不重要。吕不韦的奇货可居,祸延秦皇显考;吕后的人彘奇妒,祸延刘家命脉;唐高宗的倒扒一灰,祸延武后临朝;杨贵妃的顺水人情,祸延安史之乱,生殖器的原因闹出君权争夺,不能说不重要。白登的美女图片,可以使匈奴不打汉家;汉家的美女自卑,可以使汉家要打匈奴;昭君出塞,香妃入关,生殖器的原因牵动战争和平大计,不能说不重要。齐襄公乱仑,出来了毋忘在莒;陈后主好色,出来了井底游魂;慕容熙的跳步送亡妻,出来了回不去;花蕊夫人的被劫入宫,出来了送子张仙;咸丰的天地一家春,出来了祸国殃民四十七年的西大后。生殖器的原因导致国破家亡,不能说不重要。
  降至国民党抢到天下后,国民党形而上固然靠美丽的谎言统治,形而下其实是靠“生殖器串连”统治,所以我才指出:“国民党根本不是政治学上的一个政党,反倒是民族学上、人类学上的一个典型内婚制的大家族,一个靠生殖器串连出来的有刀有枪有镇暴车的大家族。”正因为是由生殖器串连起来的一家人,所以,我们可以随处看到他们瓜蔓出来的血亲和姻亲,例如张继正是张群之子、陈履安是陈诚之子、王纪五是王世杰之子、郑心雄是郑介民之子、沈君山是沈宗瀚之子、夏公权是黄少谷之婿、马树礼是顾祝同之婿、李元簇是徐世贤之婿、丁善理是费骅之婿、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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