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脑袋,它抖去身上积起的一层薄雪。
忘了说,骆驼是一只企鹅,一只走铁血硬派路线,红嘴黑面白肚皮的企鹅。
青雉的企鹅。
一只大手探出来拍了拍它油亮顺滑的皮毛,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骆驼抛开硬汉风格,乖巧地蹭了蹭温暖的掌心,安分了下来。
青雉收回手,抓了一把自己蜷曲在耳边的卷发,窝在胸膛上的小型电话虫竖着眼睛险险挂住模拟的黑色小面具,显得有些滑稽。
男人半阖着眼:“……这种事情你回去问元帅不就好了,就算岛上真的有动过手脚,也不会让离开了的我知道……”
懒洋洋地闭上眼,他翁着声:“你一个海军少校,来找我这种平民百姓打听内部消息,不太合理吧……”
听着那头不变的困音,时风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有,我想那位恐怕宁可让你知道……”
这说的都是新任的海军元帅,赤犬萨卡斯基。
说起来,这两个人从以前开始就很不对盘……
浓眉微皱,青雉掀了掀眼皮。
不,应该说是赤犬单方面看人不顺眼,时风倒是无所谓。???
男人叹了口气。
“至少两年前的那个时候,岛上确实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即使原来有,那之后应该也不剩什么了……”
两员大将能力场域全开的情况下,不可能有意外的存在残留,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
意思是,就算有什么,也是后来的事了吗。
摸着下巴,时风暗自忖度,忍不住拧起了眉。
可话虽如此,真有人要做点什么的话,两年时间也够了……
“我现在就在庞克哈萨德……”
望着眼前风雪倾面的景象,时风略略陈述了一下情况。
“你说岛上有人?”
仰面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男人摸了摸头上的绒帽,眉头皱紧了。
“这不可能……”
亲自到过的地方,他完全明白那座岛的情况,不说海军的全面拦网封禁,就是这座岛本身也足够令人望而却步。
除非……
眼中闪过一丝冷锐,他撑起上半身,伸手捞过险些滚下去的电话虫。
同一时间,电话那端的人开口:
“也许有人就需要这么一个没人接近的地方……”
动作一顿,刚才还有些紧绷的身体再次放松了下来,青雉呵出一口暖气:
“你完全没有必要打这个电话……”
时风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
事实上,不管青雉能不能提供什么信息,能提供多少信息,既然都有了这样的猜想,那么不管是为了好奇心还是责任心,甚至是闲的无聊打发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他终归是要走一趟的。
“阿拉拉,果然平静什么的都是表象吧,这大海上又要热闹起来了……”
低沉的男音泛着懒意,呓语般的感慨着。
“热闹?”时风疑惑地重复。
一个海军属岛,就算真有人打点什么算盘那也是军方关起门来解决,称不上热闹吧?
“看来你这个少校,还真不如我一个平民百姓来的消息灵通……”
舒展手脚伸了个懒腰,男人浑身劲道一松又倒了回去。
“那颗果实被找到了……”
“果实?”
时风皱了皱眉。
这边的暴风雪已经渐渐歇下了,他尝试开始往前走。
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冰岸,他随意地问:
“什么果实?”
“当然是那颗被众人虎视眈眈的,自然火属性的恶魔果实了……”
那头传来的声音依旧是不变的懒散,时风不知怎么就听出了些遗憾和嘲讽的味道。
心仿佛在一瞬间收紧,他僵住了脚步。
电话虫口中响起男音低沉平静。
“……那颗曾经属于火拳艾斯的恶魔果实。”
双脚陷进积雪,他还静静地站在原地。
粘在裤脚的雪渐渐被体温融化、晕开,寒意向深处侵袭。
躺在手心的电话虫好像还在继续说着什么,而他愣愣地瞧着。
听不见声音。
暴风雪,大概还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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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突然挂断的电话,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盘坐在自家大企鹅的头顶,一脸莫名其妙。
这种急匆匆留下什么“禁岛的事就交给你了,随便你把情况告诉赤犬元帅还是自己去看看情况……”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就丢下烂摊子甩手走人的家伙,自己怎么就跟他交成朋友了……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告诉萨卡斯基呢,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联系都还是两年前的那场不欢而散,说实话他都快想不起来以前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了。
默默收起电话虫,他伸手揉了揉额角。
要说的话,那个男人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不过在那么多人里面,却不知为什么跟时风尤其不对付,偏偏那个人还从来不掩饰,搞得周围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明白了,赤犬大将不怎么欣赏老元帅家的聪明小子。
他曾经以为是赤犬看不惯对方不肯加入海军的做派,或者是明里暗里也算是有后台的背景之类的……
后来,他问了。
那个人的答案他也记得。
连表情,神态,语气他都记得。
自己都诧异的深刻。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一个普通会议的散场,走在前面的他先停下了脚步,而那个人就在身后。
廊间的窗开着,海风便肆无忌惮地闯入,带了些雨的湿气。
那人走上前来关了窗。
帽檐在额前打下阴影,那双深沉锐利的眼在阴影里泛着暗光。
用一种冷漠又带了些忌惮的神情,男人说出了他的理由。
一个令他觉得意外,却又并不匪夷所思的理由。
他说,那个人的眼中,没有敬畏。
然后外面的雨开始大了,水珠一波接一波地滚落。
走廊里静悄悄的,衬得那个人冷硬低沉的声音越发显得慎重而压抑。
“即使是海贼,也以骷髅旗为信仰。”
“一个聪明的脑袋,一身不低的实力,以及一颗不知敬畏的心?……”
“库赞,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吧……?”
那双眼睛望过来,没由来的就让人心里一紧。
他下了结论:
“那个人,是个危险人物!???”
那个时候,他沉默了一阵才懒洋洋地勾了勾嘴角,不在意地回道:
“没有那么严重吧,他可是元帅带大的……?”
男人大概很是看不惯他这种懒懒散散的腔调,原本就纹路深刻的眉心又蹙了几分,沉声打断他:
“应该说,幸好他是元帅带大的……”
对话的最后,那个人看了他一眼,眼中是再明显不过的警告。
然后便是一个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背影。
——“库赞,你跟他走的太近了,眼睛被蒙蔽了。?”
回忆中沉哑冷硬的声音仿佛真实地在耳边响起,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作为朋友,本来是用不着考虑那么多的,然而作为军人……
不得不承认,萨卡斯基从来眼光毒辣。
丢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反正他青雉眼下只是个平头百姓,何必苦恼这些。
坐起身动了动脖子,他低声自语:
“那么,庞克哈萨德在哪个方向呢……”
☆、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回顾了一下德雷斯罗萨篇开始的几集,发现藤虎大叔是到了德雷斯罗萨岛上之后才知道唐BOSS的卸任是假消息的,就是说大叔被赤犬派出来的时候,老唐和小罗应该都在黑名单里,so……我对本章后半做了点修改
众所周知,被称为海恶魔化身的恶魔果实,在让人拥有各种各样神奇能力的同时,还会剥夺大海对其的眷顾和包容。
它赋予能力者更高层次的力量,代价却是永远被大海抛弃,这让在大海上航行的人们总是对它又爱又恨。
人类擅长趋利避害,古往今来,有不少人企图在获得能力的同时规避诅咒,但似乎从未有过成功的案例。
唯有死亡,才能挣脱恶魔的怀抱。
事实如此,人们只能接受。
但特例总是存在的,哪怕不为人所知。至少对于时风而言,海楼石会带给他的仅仅是可以忍受的疼痛,却并不会剥夺他反抗和行动的能力。
个中缘由他也有所猜测,只是无从印证罢了。
所以说,特例总是存在的……
说不定,那个男人也会是特例中的一个呢。
低着头扯了扯嘴角,时风面无表情地收起摊了一桌子的资料。
一旦扯上那个男人,他似乎永远在矛盾之中。
明明有着亲手了结对方的决心,却又在听到那样的消息时心存侥幸。
在那个冲动过的雨夜,人去楼空的事实嘲笑着他的一厢情愿。
也是在那个雨夜,他告诉自己,那些同那个男人有关的,称得上是温暖的记忆,都已经被遗弃在了那座小岛上,彻彻底底成为了过去。
他下了决心,今后他们一个是海军,一个是海贼,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的错误公之于众,他就给他一个结局。
那些原本存在的,曾经期望的可能,终究要断的干干净净。
但是,心如果由人控制,那人便不是人了。
无比感谢那始终不曾摘下的面具,否则他该如何解释那每每望向火光时,不明缘由的出神。
然而,结局来的远比他以为的要干脆利落。
已经没有再纠结的必要了……
拿过挂在一旁的外套,他走出了图书馆大门。
一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朗日澄空,万里无云。
已经习惯了室内昏暗的眼睛在过于强烈的光线下涌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涩。
他顺势闭上了眼。
没有必要了……
他死了。
抬手至眼前,不同于那些长年在海上奔波的人们一般遍布沧桑,眼前的手指修长白皙,青涩的纤细混着成熟的力感,阳光在指缝间穿过,干净地仿佛从来没有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