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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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口-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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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了,远天有隐隐的雷声在滚动。
  他一直在想梁三丽,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女人。他说不清她比鸡更高贵,还是比鸡更低贱,但是,他承认自己被她迷住了心窍。
  现在,他不想再走进那些歌厅之类的地方找小姐了,他被梁三丽抽干了,目前只需要休息。
  于是,他走进了一家电影院。
  电影院里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个观众。
  他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正中间的位子坐下来。这时候,他还不知道演什么电影。
  他坐了好长时间,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而全场的灯都灭了,电影已经开演。
  他有些不忍心:整个电影院为一个人服务,他们不是亏大发了吗?
  今天放映的竟然是一部恐怖片,美国的,《当树枝折断时》。开头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有一群青年男女在雨中跳舞……
  蒋中天忽然感到了一种孤独和空虚。
  他转身朝后看了看,一排排的空座位被银幕的光晃得忽明忽暗。
  他又转头朝左右看了看,那些空座位都端端正正地朝着银幕,好像正在面无表情地观看着。
  突然,电影里的一个女孩惊叫起来———她在雨水中发现了一截断手。
  右边有动静。
  蒋中天转头看过去,这个电影院里终于进来了第二位观众。
  是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雨衣。
  看来,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只不过那声音被电影里震耳欲聋的雷雨声遮盖了。
  进来之后,他并没有摘掉头上那宽大的雨帽,那雨帽低低地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走到蒋中天这一排,侧身走了进来。
  开始的时候,蒋中天没有太在意。
  整个电影院只有两个人,坐得近一点更好———尤其是看恐怖片。
  另外,如果这个人坐在他后面,那么他也感到不安全。
  相反,要是这个人坐在他前面,后脑勺对着他,人家也会感到不安全。
  可是,蒋中天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一直走到了蒋中天的旁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太古怪了。整个电影院的座位都空着,他却偏偏坐在了蒋中天的身旁!
  更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脱掉雨衣,也没有摘掉雨帽。
  蒋中天看不见他的脸,只闻到一股雨腥气。
  他不安地朝左边看了看,又看到了一个人。他的个子也高高的,同样穿着黑色雨衣,戴着低沿的雨帽,几滴雨水正往下淌。
  这个人同样走到蒋中天这一排,侧着身子走了进来。他也要坐在蒋中天身边!
  像兔子一样狡猾的蒋中天早就感到了不对头,他趁第二个人还没有逼近,猛地站起身朝他冲过去。
  实际上,他是为了摆脱最近的危险。
  他几步窜到两个怪人中间的位置,纵身一跃,跳到了后一排。
  那两个人立刻跨越座椅追赶他。
  蒋中天的身体干瘦,灵活,转眼就翻过了六七排座椅。而那两个高大的不明身份的人显得笨重多了,他们还在跨越那一排排座椅的阻碍时,蒋中天已经跑到了通道上,拼命朝出口冲去了。
  他逃出电影院,一直在大雨中奔跑,七拐八绕,最后钻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电线杆上高高地挂着路灯,光线很暗淡。地上哗哗流淌的积水淹没了蒋中天的鞋子。
  他慢慢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在大雨中朝前奔走,完全辨不出东南西北了。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他没穿雨衣,也没打伞。他长长的头发和胡子都被雨水浇得顺顺的,伏在苍白的脸上。
  不过,他走得慢悠悠,好像在散步。
  这个人走到蒋中天跟前时,突然伸出手,指着他“嘿嘿嘿”地傻笑起来:“这个精神病!下这么大的雨,你还不回家呀?”
  我是梁三丽吗?
  蒋中天回到怀柔公寓家门口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打了个冷战,把它掏出来,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怎么都想不起是谁的,就接起来。
  是李作文,他心平气和地说:“让你跑掉了。”
  蒋中天没说话。
  “你抢我的马子,肯定活不了。”
  蒋中天还是没说话。
  “你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蒋中天低低地说:“在我跳椅子逃跑的时候,你那两个手下应该立刻跑到通道上,把守住两个出口,那样的话,我就成了瓮中之鳖。”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而且关了机。
  他至此才知道,原来是李作文派人在追杀他!而不是警察。他宁愿是警察。
  他像个落汤鸡一样,哆哆嗦嗦地打开门,发现房间里的灯亮着。
  他马上警觉起来。
  他没有关门,留下了退路,然后蹑手蹑脚地朝里走去。
  在幽幽的灯光中,梁三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拿着一支小巧的针管,扎进白嫩的胳膊,朝里面注射着什么。
  她有这个房子的钥匙。
  蒋中天呆住了。
  她吸毒!
  蒋中天想起了她在床上的疯狂,陡然明白了———那一定是毒品的作用。
  她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蒋中天带着梁三丽离开哈市,逃回了七河台市。
  蒋中天是开车回来的。
  经过一个小县城,在吃饭的时候,蒋中天离开梁三丽,在厕所里给文馨打了个电话。
  他想探一探文馨的虚实。如果她真的已经嫁人,那么,他就大张旗鼓地领着梁三丽回去。
  如果她还有再续前缘的意思,他就考虑把这个梁三丽甩掉。
  “文馨,我回来了。”
  “你在哪儿?”文馨似乎感到很吃惊。
  “我在路上。”
  “用不用我给你找个房子?”
  “不用,我先住宾馆吧。过些天,也许我还要走。”
  现在,他已经肯定文馨已经搬出两年前他和她同居的那个房子了。
  “我们电视台和很多宾馆都有关系,可以打折。你打算住哪家?”
  “黑天鹅。”
  “我们跟他们没什么往来,你换一家吧。”
  “不用麻烦了。”
  对于蒋中天来说,省不省钱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只想知道他和文馨还有没有戏。
  他在内心里是爱她的。
  如果当年他不逃离七河台,那么也许现在他和她都已经结婚了。
  这两年来,他越是惊惶不安越是思念她。后来,他之所以一直没给她打电话,是不敢。
  现在,那笔巨款已经所剩无几,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你现在住在哪儿?”他突然问。
  “我?”文馨愣了一下,说:“我住在靠山别墅。”
  她不但有了人,而且还找了一个有钱人。
  不过,蒋中天仍然不死心:“哪天我去看看你……方便吗?”
  “还是我去看你吧。”她马上阻止道。
  这下蒋中天的心彻底凉了。
  最后他说:“过两天我再和你联系。你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回来了,好吗?”
  文馨说:“我不会说。”
  七河台市是个新建设的城市。
  它不像有历史的古城那样方方正正,街道横平竖直。
  它的街道很乱,都是斜的,好像一个孩子在纸上随意画的笔道,几乎没有一条街道是正南正北的,或者是正东正西的。
  第一次到七河台市的人,很容易迷路。
  这是一个没有方向的城市。
  蒋中天回到七河台市,直接来到了黑天鹅宾馆。
  两个人一走进房间,梁三丽就钻进卫生间洗澡了。
  蒋中天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电视。他看的是收费频道,关于世界各地妓女内幕的节目。
  看了一阵子,电话响起来。
  他的神经立即绷紧了: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啊!
  电话一直在响。
  梁三丽赤身裸体地走出来:“你怎么不接电话?”
  蒋中天有些不自然,把话筒拿了起来,可是,对方已经挂断了。
  “一定是Se情服务。”他说。
  梁三丽坏笑起来,坐在他身旁,一边抚摸他一边好奇地说:“哎,你叫一个来呗?”
  “别胡闹。”
  “我说真格的。我很想听听她们怎么跟男人谈生意,那一定很好玩。”
  “那你呢?”蒋中天半真半假地笑着问。
  “我藏在衣柜里呀。”
  “可是,她要是缠上我怎么办?”
  “那你就干她呗。”
  “你不醋?”
  梁三丽抚摸蒋中天的手加快了速度,说:“白天你把我伺候好,晚上你爱怎样就怎样。”
  “花那钱还不如给你买一条项链了。”蒋中天虚情假意地说。
  “那咱们就玩个游戏吧。”
  “怎么玩?”
  “我化化妆,扮成女鬼,等你干了她之后,我就慢慢走出来,保证吓跑她。”
  “太无聊了。”蒋中天不想惹一点麻烦。
  “你就陪我玩玩吗!”
  梁三丽一边说一边爬到他身上。
  她面庞潮红,双眼迷离,举动狂野,蒋中天知道,她刚才在卫生间里一定吸了毒。
  两个人在床上折腾了一下午,都累得筋疲力尽。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穿上衣服,下楼到餐厅吃了点东西,回来时,刚走进房间,就听见电话嘟……嘟地响。
  蒋中天快步走过去,抓起了话筒。
  又是Se情服务。他拒绝了。
  梁三丽在后面轻轻抱住他,说:“你要是不叫鸡,那我就叫鸭,然后,你藏在衣柜里装鬼,怎么样?”
  蒋中天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一会儿要是再有这种电话,我照办就是了。”
  这时候,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个房间的衣柜里曾经站过一具女尸。
  过了一会儿,电话果然又响了。这些小姐像蚊子一样。
  还是刚才那个鸡。
  蒋中天叫她过来了。
  他放下电话之后,梁三丽激动得几乎颤抖了。
  她手忙脚乱地跑进卫生间,把头发梳下来,垂在脸上,然后,披着一条白色浴巾走出来,问蒋中天:“你看像不像女鬼?”
  蒋中天说:“像个鸡。”
  梁三丽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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