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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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九-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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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并言曰:“虽是如此,宜遣细作探听情报,以防不测。”曹丕从之,即令人往洛阳打探。

原来当日叶飘零得杨盆施以妖术,方得脱身而走,军到渑池,銮驾摆开。春风拂面,柳絮飞扬,叶飘零携慕容秋水立于军前,但见对阵旗门开处,一女牵马而出,天下戟架于乌翅环上,龙凤雕回旋九重天间,果然有倾国倾城之貌,举世无及之容,叶飘零望时,但见十数年前,淯水之畔所见垂髻幼女,今朝已是窈窕红颜,而自己亦由一镇军阀登上九五之尊,身系一国之重,凡事再不可率性而行了。

这边飘萍缓缓行出,见父皇两鬓微霜,风尘满面,无复当初意气风发之时,十二年前缘铿一面,何尝料到竟是自己父亲,如今对阵疆场,互为敌国,亦只能悲叹命运多舛,造化弄人了。飘萍又觉心下作痛,伏地拜下,口称:“不孝女犯上作乱,劳动父皇、母后大驾亲临,万死莫赎!”

慕容秋水早欲向前,叶飘零拉住,低声道:“秋水勿急,飘萍既至,朕自能庇护,纵有苦衷,亦可替其担之。”望飘萍道:“萍儿既受孟德托孤,自当尽心竭力,纵有冒犯中华之处,亦在情理之中,父皇安有责怪之意?当年逐流沅水,使萍儿出生即遭流离之痛,漂泊之苦,落拓狼窝,思之肠断,更二十年来,朕丝毫未尽父母之责,倒累得萍儿东奔西走,竭精尽虑,难享安宁,今生朕负飘萍,飘萍不负朕矣!今日既到,可归中华,使父皇补报前情,有何不便之处,父皇自可一力承当。”飘萍闻言,不觉泫然欲泣,血气翻腾,半晌道:“萍儿先擒母后,背反中华,今更妄起兵戈,杀人无数,有何面目归国?纵父皇不究前罪,萍儿亦无颜存留世上。”

叶飘零大惊道:“萍儿何出此言!”越出驾前,诸护卫欲跟,叶飘零叱道:“此朕亲女,须汝等作甚!”踏步前来。飘萍与徐晃、乐进道:“汝二人且到后军,提防洛阳城内掩袭。”徐晃乐进只得去了。飘萍喝退身周众将,往前扑入父亲怀中,珠泪滚下。叶飘零温言道:“万事皆有其因,不可一概而论也,往日种种,皆是天意,萍儿无须挂心。”捧起飘萍脸来问道:“当日萍儿欲两国通交,朕已许之,今何故起兵至此?莫非因父皇平了漠北?”飘萍微微苦笑,泪珠滚落叶飘零掌心,听她说道:“中华之势,举世难当,漠北本在父皇掌中也,况女儿领地,即父皇之地也,有何彼此之分?”

叶飘零道:“萍儿恨朕,至于此乎?”飘萍泣道:“儿虽不孝,焉敢怨恨父皇!女儿自记事以来,既闻荆楚英雄之名,仰望已非一日,奈何身居魏土,不能拜谒,深为叹恨。女儿平生多有疑惑,今日出征,惊动父皇至此,愿父皇为女解之。”

叶飘零道:“年少多思,自不虚言,父皇愿闻萍儿之见。”飘萍即扶叶飘零上了玉雪马,自坐父亲身前,策马而上高岗,挥鞭四瞰,山青水秀,阡陌交通,中华江山瑰丽,真四海难及。飘萍倚在叶飘零胸前,低声问道:“桓灵以后,天下由治而乱,神器倾移,有为之士,群隐山林丛里,高尚之才,纷藏野谷之间,父皇却起事江陵,终成大业,今回思往事,功过如何?”

叶飘零沉吟半晌,道:“父皇纵横四海,扫清六合,生平虽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然兵戈到处,孙坚覆灭,刘表束手,山越臣服,两淮安宁,内收燕汉,外除鼠倭,非朕当初起事,则天下纷扰,群雄混战,若从黄巾起义算起,无九十六载时光,百姓不得安居之乐也。朕虽不敢轻比先贤,亦不能妄自菲薄也。”

飘萍道:“父皇功业,自是举世无匹,然父皇一生多经忧患,遍历苦劳,先有沅水之祸,后有夔关之失,不能救周郎倭土覆败,终未得武侯效力中华,以银屏平生至爱,不免远嫁南蛮,似萍儿……萍儿骨肉之亲,各自相争两阵,一时忠臣良将,颇多损折,四海精锐兵戈,极受流离。萍儿不孝,敢问父皇,此辈士卒,有何义务为天下赴死乎?”胸脯起动,越说越是激动。

叶飘零道:“萍儿,你累了,且歇会儿。”抱飘萍下马,坐于石上,道:“天下战乱纷纷,无辜枉死者不计其数,今诸将士以一己身躯,换得四海清平,兵戈消止,众生皆仰福荫,其子孙亦受遗德,英魂虽丧,九泉之下,亦必安心也。”飘萍道:“但孩儿以为,父皇虽建莫大之功,阵亡将士,亦为人命,其人未必皆如父皇之志也。”

叶飘零道:“飘萍之意,莫非任天下大乱,群枭相并,而英雄忠烈之士,皆置身事外,独善其身乎?以少数人性命,换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自此千秋喜乐,万代平安,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此古今常理也。”飘萍道:“天道变幻,治乱循环,自古未闻有长治久安之事。纵如父皇所言,试问众生原本平等,又有谁能决定,赴死者何人?享福者何人?父皇所言‘少数人’,却又该是何人?孩儿欲妄拟一比,愿父皇勿怒。”

叶飘零叹道:“萍儿,汝至今犹不解父皇之心乎?朕虽不肖,亦有江山之量,与汝本乃一家之人,何事不可言之?但为父女,勿做君臣。萍儿欲作何比?”
飘萍便倚在叶飘零怀中说道:“父皇,萍儿再问一事,若天下之主,另有其人,而父皇只是寻常小卒,内有弱妻,家存饿子,可甘愿为主功名赴死乎?”叶飘零道:“世间身无分文而心忧天下者,不乏其人。然为士卒者,多为生计所迫也,若父皇真为小兵,纵有雄心壮志,若到战阵之上,亦是活命为重,虽奋勇杀敌,亦非为大业,实因我不杀人,人必杀我也。”

飘萍道:“果如此,凡一方之主者,或曰早谋一统,或曰救济苍生,实有何用?”叶飘零道:“大抵霸主之行,需召天下英雄之士,而有驱使精锐之名也。”飘萍闻言,又自泣下,道:“萍儿只道天下霸主,皆外宽内忌,与魏帝一般无二,以诈欺世,以权劳民,未想父皇坦诚如此。孩儿所料,全盘错矣!”叶飘零拍拍她肩道:“自今日后,儿便有父母庇护,游玩嬉闹,任汝为之,纵愿以江山为玩物,父皇亦遂汝心,区区前事,何足道哉?”

飘萍仰望叶飘零,目光之中,终于渐作柔和,又缓缓化为崇敬之意,时双雕飞到,停在飘萍身旁,飘萍抚摸雌雕半晌,道:“大小玉儿力能负重,父皇,儿与分乘之。”叶飘零喜道:“甚妙,父皇一生虽历万事,不曾试过飞天。”父女俩乃各坐一雕,两声鸣叫,腾空而起,离地数丈。飘萍自曹冲丧后,素来冷若冰霜,几无欢喜之日,今朝粉面方得开颜,两雕回旋许久,这才落地,飘萍拍手嘻笑,粉靥如花,容颜如画,叶飘零不胜怜惜,道:“曹丕非宽厚之君,飘萍在魏,必受委屈。”

飘萍道:“魏帝非容易而得父王传嗣,故多忌前朝重臣。然萍儿受父王托孤,即魏帝肱骨也,况有兄妹之份,尚未受其逼迫也。今兴兵取罪天下,是本心有惑,非魏帝之过。今知父皇仁德宽怀,实不枉圣君慈父之名,萍儿再有一请,愿父皇答允。”

叶飘零道:“儿有何事,自可明言,父皇决不容天下有负萍儿之人。”飘萍道:“三分天下,父皇已得其二,古曰:知足不辱,父皇功盖寰宇,足可止也,愿父皇与魏地划定疆界,永不相侵,兵卒无奔波之苦,黎民免战乱之祸。父皇乃是仁君,女儿万乞恩准。”翻身拜地,久久不起。

叶飘零扶起定飘萍双肩叹道:“萍儿与父相处未久,终不曾深知父之志也。父皇志在一统寰宇,永消征战,广开民智,造福千秋,非为一己霸业也。向日许和,是为先接萍儿回国,徐图他策,今曹丕已奈何不得萍儿,父皇无他虑也。”

飘萍道:“女儿知父皇仁爱,故敢相求,实不敢求魏帝也。今中华势大,魏帝决不敢犯,中华可免战乱,父皇何必执着一统?”叶飘零道:“萍儿虽天生睿智,才华绝代,终少霸王干略,不知其心难足,权势无尽,天下不归一统,争战势不能免,生灵永不能安,萍儿可知乎?”

飘萍叩首道:“自父皇起兵,便以一统为己任,萍儿愚鲁,今日正欲质疑统一是否正当也。”叶飘零道:“女有何言,可以教父?”飘萍道:“父皇言,唯一统可永消战乱,以萍儿忖之,战乱消否,事在人为,非在一统与否。倘天下主宰,尽泯争霸之心,多怀仁德之意,战乱自消也。否则各有权位贪恋之心,纵然一统,又岂能免争权夺利之事乎?不能免则终致两相交战也。”

叶飘零站起身来,极目四望,黄河上下,犹闻呜咽,横执马鞭在手,缓缓言曰:“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父皇只欲安定当世,又岂能顾及身后千年?”飘萍站在叶飘零身后道:“以孩儿愚见,父皇毕竟亦为当今霸主,不能完全脱俗也。倘只为民众,不计私权,当年父王扫平巴蜀,虎视荆襄,五十万大军下江南之际,父皇何不降之,果如此,天下早定也,岂有争战至今之理?”

叶飘零一时无言以对。飘萍道:“遍世皆骂父王奸雄,父皇能与其并称于世,必知其心。”叶飘零道:“孟德雄才,万古无及,屯田开荒,亦救了无数生灵,然究其本意,终是为充军实,非因怜民也。”飘萍道:“为充军实也好,为济苍生也罢,总之是解了饥民之苦。”

叶飘零道:“不错,自古霸主,哪个不以民心为手段,岂有以民心为目的之理?”飘萍道:“因此孩儿大胆猜忖,魏帝若存,父皇必然克勤克俭,爱护生灵,以收民望而平天下,倘魏国一灭,大权独揽,举世无抗,恐父皇思及多年功业,自比炎黄,再不闻草野之声,终亦沦为独夫也!”

叶飘零闻言色变,几欲老羞成怒,飘萍急跪道:“孩儿言虽无状,实有此心。”叶飘零望见飘萍眉如弯月,目似朗星,一股傲气,凝于眉宇之间,不觉暗叹:“三十年前,我何尝不是小视天下英雄,以为世间皆醉,唯我独醒,萍儿呀萍儿,你纵然才智过人,毕竟阅历不足,年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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