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天一四处走走,看看。”
原来是天津人士,难怪自己不认识了。苏继荣含笑打着哈哈:“哪里哪里。”
却也并不答应下什么。这次出来,他只是想让蕴仪看看这个世界的男人其实还有很多,明楼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多看看,多接触接触,才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高天一主动坐到了苏蕴仪身边,左手按着西装微微躬身:“苏小姐,你好。我叫高天一,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高先生,客气了。”苏蕴仪把围巾又在手上绕了几圈。温暖的触感,就像是明楼抱着自己的感觉。冰凉的心,也微微回暖。明楼哥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微微偏头,再次看向窗外洋洋洒洒的雪片。
高天一垂眼看向她手上红围巾,欧洲最新款式,十分得女孩子的喜爱。可却跟苏小姐今天这身装扮不怎么搭,那她为什么会拿出来呢。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还有她一直走神看向窗外的样子,真是有意思啊。
盎然的兴致从眼底划过,快得无从让人察觉:“苏小姐,喜欢雪天吗?我很喜欢呢,给人感觉圣洁不染尘埃。仿佛可以洗涤一切污浊。”
洗涤污浊?才不是呢,明楼哥哥说,大雪会掩盖真相和丑陋,只有阳光充足的夏日,才会让冰雪融化,当一切浮出水面。
明楼哥哥、明楼哥哥……苏蕴仪倏地起身,疯了一般冲出了包房,惊得留在里面的人诧异得面面相睹。
好半响,齐夫人才喃喃的说道:“苏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蕴仪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就连撞着了人也不管不顾,跑到马路上拉住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准备上车的人:“明楼哥哥。”
那人回头来,和明台哥哥差不多大,穿着却和明楼差不多,唯独缺少了那股子学者的雅痞气息。他含笑说道:“这位小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口中的明楼哥哥。”
苏蕴仪看着这张截然不同的面容,泪珠子一下从眼角滑落:“对不起。”
男子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你没事吧。”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苏蕴仪看着近在眼前的手帕,轻轻摇摇头:“不用了,谢谢。”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回餐厅,也没上车,就那么漫无目的消失在了寂静的黑夜里。
在离她数米之外,身着灰色大衣配同色系西装的明楼,戴着黑色皮手套撑着黑色的伞,悄然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心痛得无以复加,最后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跟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黑夜里。
随后赶出来的苏继荣等人,只看到茫茫大雪上留下的一串脚印,那人却不知消失了哪里。一阵告罪后,他上了车,焦急的往家里赶。
一路上,他不禁扪心自问,是否真的是自己太过急躁了。这是她的第一次爱恋,第一次动心,难免让人难忘和不舍。可是自己真的就可以摒弃心中信仰,同意他们吗?苏继荣伤神的捏着鼻梁,闭目养神。
这个问题,他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
第三十二章
苏蕴仪病了自那天在雪地里走回来后就病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苍白的脸庞因为生病而越发尖细的下巴,微抿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也烫得惊人,微眯的双眼无神的看着来人。
明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又伸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这高热还是没退呢,小姐怎么生病的。”
“那天小姐和老爷一起出去吃饭,后来老爷就急匆匆的先回来了,发现小姐没在家,又准备出去找时,就看到小姐晕倒在了院子里。”婵娟神色焦虑的看着床上半昏迷着人。
明台回头看着婵娟追问:“她怎么会晕倒在院子里的?”
婵娟认识明台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早已习惯他笑嘻嘻的孩童面,如此言辞极力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讷讷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明台看着婵娟茫然的样子,也不在问什么,倾身轻喊着:“小仪,小仪?囡囡?囡囡?”
“明台少爷没用的,小姐现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根本就听不见。”自己昨天已经喊过了,老爷也喊过了。要听见,早就听见了啊。
明台拧眉叹了口气,“行了,我改天再来。”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的。
※ ※ ※
“这个叛徒是上海地|下党情报小组的成员,”明楼挂断电话,坐在书桌边沿上和阿诚说道:“特高课里面潜伏的日本共|产党|员,为了上海地下|党|员不遭受迫害,在第一时间准备开枪击毙,结果没打死,自己也牺牲。基本上和你所了解的没有出入。”
明楼心情沉重的点着头:“这件事事发突然,他打偏了,只打瞎了叛徒的一只眼睛;现在被南田洋子安排在了日本陆军医院的高级病区。”
“现在南田洋子肯定派了重兵把手在那里,我们的人只怕不好进去。”阿诚的面色难堪,脑海中飞速运转着,想着怎么能够不动声色的除掉叛徒。
明楼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伤势很严重,目前已经感染昏迷。暂时不用担心,他会泄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尽快除掉他。”
阿诚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八’字:“我认识这个叛徒,他叫许鹤,和我一起曾在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通讯学校学习过,和我不同期,但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立刻安排人处决他。”
“人,肯定是要处决的,但是不要冒然行动。”明楼抬手示意了一下,二人一同走到沙发前,还未来得急坐下。书房的门,就被人大力撞开。
明台散乱着这头,愤恨的看着两人,又猛的将门关上,迅猛的动作几乎要将门撞下来。
“你干什么,莽莽撞撞的,越大越没规矩。”明楼不悦的斥责他:“出去,我和阿诚有事要谈!”
明台不为所动,咬牙道:“小仪病了。”
明楼的心一紧,隐隐作痛,面上却依然维持着不显山不露水:“我知道了。”
“我说小仪,病了!”明台强调的上前一步:“难道你不去看看她!”
“我说,我知道了,她病了,自己自然有婵娟和苏伯父照顾。而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强硬得近乎冷漠的态度,让明台攒紧的拳头几乎可以捏出水来:“我说在和你说‘小仪病了!’你就是这个态度吗?难道在你的心里,就被什么比当汉奸更重要的事吗?”
“明台!”阿诚大声制止:“你住口!”
“混账东西!”明楼狠狠的拍了下桌面,震得茶杯倒落,滚到地面:“给我滚出去!”
话一出口,明台就后悔了。其实他不想这样说的,只是想到躺在床上的小仪,他心里的就有股抑制不住的火气。如果一开始,他还反对他们两人的话,现在只想让大哥去看看她,兴许他去了,她就好了。
可是大哥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他们讨论的人,不是和他们俩息息相关,只是一个外人的态度。如果让小仪听到这样冰霜般的话语,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
明台看着眉目冷峻,尽是冰霜的大哥,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只能撂下一句‘你会后悔的’狠狠的摔门而出。
后悔?明楼微微挑眉,眼底神色晦暗不明。自从选择踏上这条路开始,他就已经扼断了自己所有后悔的可能性。他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不容半点差错,心智更是非常人所及。每每午夜梦回,睁开眼看到层层黑暗压迫,竟是久久等不到日出,连心绪都层层叠叠翻涌起来,竟也微微感到惊惧。
这并非胆怯,而是身处乱世对这个时代特有的敬畏和无措。越是想要抗争,越是觉得深陷泥沼,有的人把他当成浮木,可他的浮木又在何处?
对于蕴仪……自己是喜爱她的,正因为太过喜爱,才对她要求更严格。其实他很矛盾,他心里所受的折磨不比她少。他的浮木还只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处在敢于执着的年纪。一方面,他希望蕴仪选择他;而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蕴仪的选择是他。因为,那将意味着,她放弃了民族气节,成为一个心中没有国家的人。
他更害怕她会成为下一个汪曼春!当年的汪曼春又何尝不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后来也摒弃了自己的国家,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他害怕如果蕴仪连最基本的民族信仰都没有,会逐渐堕落,会逐渐……这样矛盾又复杂的心情,谁能够体会呢。
“大哥?”阿诚担忧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明楼。
很快调试好心情的,明楼示意阿诚坐下:“我没事。继续吧,我刚才要说,说什么来着。”
思绪有些混乱的明楼一下子就忘了刚才说到哪里来了。见此,阿诚接过话茬:“今天梁仲春和我提到一个人——孤狼。另外,我也在南田洋子的办公室里,也发现了孤狼的报告,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围绕着我们明家的。而且,孤狼直指大姐就是共|党,您也有重庆分子的嫌疑;此外,还特别备注:阿诚可利用!”
“这个孤狼对我们家里的情况,也太熟悉了。”明楼暗自琢磨着身边出现的一些人。
“我感觉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我怀疑是桂姨。”阿诚的声音越发低沉,就算摒弃前嫌,她也是最有嫌疑的:“在她出现之前,我们家里的情况可没泄露得这么彻底过。她现在日夜住在家里,肯定有时间在我们不察的时候,偷偷潜入房间找东西。或许她就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推出来的。”
“十几年不知踪迹,突突冒出来,还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确实值得怀疑。”明楼缓缓叹息,按摩着|穴位缓解头疼:“你马上调查一下她的档案。仔仔细细的看,如果这个档案是假的,那么她这个人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保持常态!”
※ ※ ※
中西合璧的苏公管,浪漫与庄严的气质并存,和一些普通的宅院不同,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清新不落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