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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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 花火 大合集-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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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年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父亲就粗鲁地打断她,不用说,明天我带你去相亲,他会离开的。

连生离开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说。

暗夜,他拿着简便的包袱走出去,脚步很轻,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一年前,他就应当知道了要离开,因为他知道,即便相爱又如何,又不能长相守。还不如还给一个人一生的幸福,牵扯若是太缠绵,分开又该是多么疼。然而这一切,都是翠年父亲所跟他说,他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答应了离开,他给他钱,但是他一分钱都没拿。包袱里的钱,是这两年间存下的,或许已经可以丰满地过一些时日了。

走过了邻镇,又走过了另一道桥,突然地,眼泪就下来了,他不舍得。

他哭着走回去,但是又不敢回去那个地方,于是只能住在街道不远处的客栈那里,那里的老板仍然能记得他,但是他住进去的时候,他仍是没说什么。

那晚,翠年发现连生已经离开。

她知道是父亲要他离开,但是她也没有吵闹,很平静地跟随父亲去相亲,那个过程,她依旧会微笑。只是那个微笑,如同连生他母亲般,笑中有痛,若是连生看见,他一定懂得。

回去的时候,她跟父亲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父亲因为方才的事而乱了心绪,没理会到刚失去最爱的人的心情。于是放她一个人在街道上闲逛。她在街旁的小店里买了很多酒,坐在他们常来的那道桥上,一瓶接一瓶地喝酒,从想念到怀念到一点知觉都没有。

迷糊中,有人爬上她的身体,她一直唤着连生的名字。

有衣服撕裂的声响,有人低低絮语的声音,有疼痛的感觉,酒精麻木的一切,她仍然能记得连生的容颜,并且一直唤着他的名字。

清晨的时候,她被发现衣裳不整地躺在桥边,嘴里一直叫着连生的名字,酒瓶子,碎了一地,如同翠年和连生的心。

那晚,连生不知道,他站在客栈的窗边,然而他却没有听见,那低微却顽强的呼唤。

木渎镇满城风雨,他们传出了刘连生因为得不到翠年而回来玷污其清白。又说做出此伤风败俗的事应当将刘连生加以惩罚。

客栈的老板过来敲门的时候,连生在睡,老板将连生牵到一旁,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连生想要出去的时候,被老板硬生生地抓住,他说,连生,你昨夜一夜都没出去,我是知道的,这事不可能是你做的,你无所谓出去受罪,你今晚离开吧!

老板离去的时候将门从外面锁掉了,连生倒在床上,眼泪就下来了,他的心里,四分五裂。

究竟是何人会干这样的事?又是谁此般残忍地残害对于女子来说,最宝贵的贞洁。

他能想像得到,此刻翠年的心里,肯定很痛。他深深地恨自己当初为何要离开。

他想此刻出去,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锁住了。可是,老板说得对,不能出去冒险。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是爱到痴狂的连生所为。

连生在那床上坐着,也不吃东西,不亮一点灯火,就那样子一直坐着,坐到老板来开门,唤他离开。

那晚深夜,连生离开的时候还要去找翠年。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翠年的房间,进去的时候,丫鬟在一边站着,看见连生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翠年转过身来,就看见了连生。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翠年说完这句话,眼泪已经下来。你走,我不要你回来。

我不管你发生什么,我只记得我爱你,但我不能离开。连生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我真恨突然离开的自己,要不是这样,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不关你事,你要离开,我不能这么自私地连累你。翠年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这让平时没听到这声音的连生有些畏惧感。

外面有了声响,家里人闻讯赶来。

他们推门而进的瞬间,翠年拿起了衣柜上的剪刀。

那个男人大喝一声说,给我拿下这个畜生。

爹,放过他,这不关他的事。翠年将剪刀摆上脖子,然后哭着说。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连生看着翠年,眼泪不止地流下来,他想要过去抱住无助的她,但是那脖子上决裂的血以及那声——你不离开我便死在你面前的威胁。使得连生不得不往外走出去,离开的时候,连生不停地往外看,翠年看着她的表情,眼泪逐渐模糊了眼睛,知道连生渐渐地,消失在她模糊的眼界。

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而翠年,也更没想到,她的人生是这样被安排。

 

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贱货,注定为男人毁了一生。翠年看见那个被自己唤做爹的男人,此刻泪流满面。

翠年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父亲,剪刀依旧抵着脖子。她说,爹,我知道一些事,你依然隐瞒着我。

翠年,我该怎样如实告诉你?那个男子有痛苦的表情。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尽管你并非我所出,而且你与我,也并没血缘,但是,我视你如同己出。

那我亲爹和亲娘而已在哪里?翠年此刻已经丢下了剪刀,如同心底划开的一道伤痕。

我不知道。

那天那些后来的事,是连生一辈子,或许也不能知却的。

翠年当年被青石桥边被捡到,她的疯子母亲在镇上生活了一段时间,嘴里一直叫唤着一个男人的名字。而当年他因为好心,将翠年收养,因为她那疯娘,已经忘却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只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

她在冷清的青石桥边,不停地叫喊着那个名字。

刘简才。刘简才。

或者有时候,会拉着过往的人问,你是刘简才吗?你认识刘简才吗?

后来她丢下翠年之后离去,再没有出现,而当时的翠年,已经脆弱得快要死去。

翠年知道真相之后,那个他唤做爹的男子,依然将他留了下来。

他说,翠年,你依然是我的女儿。

而那时的翠年,只许点头,不懂得了摇头。

她想念她的连生,以及照顾她那不知道与谁而生的女儿。

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八年了,连生时时都会想起那些模糊的情景,翠年脖子上的鲜血以及母亲脖子上冰冷的白绫,以及随着年月渐渐消散的父亲的脸,它们总会在同一时刻浮上来。

那年那天离开之后,连生一直北上。

多年之后,木渎镇已经缩影成苏州的模样,而苏州在记忆里,依然是南方的远方了。

北方的天气,清冽却干燥,生生地苍老了脸容,他也渐渐地记不住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时光总是容易催人老。

他一直不曾结婚,独自经营着一个小小的店铺,请了一个伙计,送货运货。有时看见小伙忙来忙去的模样,他都会觉得,那是多年前的自己。

因为短期货源缺省要到南方去运货的时候,连生终于阔别八年,再次回到南方。他回到家乡,看了母亲的墓。他发现,母亲的墓很干净,似乎是每天都有人来拜祭似的。他在家乡呆了两天,第二天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去看望母亲,离开的不久,他不舍地往后看,他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男子,跪在母亲的坟前,那个姿态,宛若是多年前,看见的父亲跪在母亲面前请求她原谅,然后转身离开的模样,但是,他毕竟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生。背后有苍老的声音喊住他。

连生惊恐地回头,穿越十几年的时光再次看见那张面对了十几年的脸,记忆与现实有些许叠不起来。但是,父亲的容颜,在那一圈泪水里,渐渐清晰起来。

连生难过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亲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对不住你们娘俩,抛下你们不管。连生忍住泪扶了他起来,老人抓住连生的手说,但是,生,你要原谅爹,原谅爹当年犯下的错。老人一抬头,泪水沾满了整张皱纹丛生的脸。

那十几年,我负着愧疚过,我想抛下你们娘俩,于心不忍,但是,我一想到流浪在外的她们,我也于心不忍。连生依旧一片空白,突而其来的往事让神经身处瘫痪状态。

离开之后的那十几年,我依旧没好过过,你知道吗?后来我找到她了,可她已经疯了。我不停地追问与你有一半血缘的妹妹的下落,那时的她已经处于半痴迷状态,神智不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就只身一人,她只记得我的名字,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记得了,我真是禽兽啊!

父亲说完这句的时候,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干脆坐倒在地上。

爹,这么多年,我没恨过你。连生忍了很久的眼泪突然像是决堤一般流了出来。

我也不奢望你报答我什么,我只愿看到你还活得好就好,我陪得了她往生,却见不到你娘。父亲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墓,眼泪又流了出来。

爹,我们回去吧!这世间上还有我。

连生突然觉得,有时原谅,只是真相。

他将老人安置在老家,便再次前往木渎镇,他跟父亲说,父亲,我知道你这辈子曾犯下错,我不想自己也是如此愧疚一辈子,我会去找她,你在这等我回来。

七、应是良辰,好景

再次回到木渎镇。是夜已沉的时候。

那间客栈依旧残旧地坐落在河边,只是老板已经换了人做,他依旧住进那间房,那条河依旧流淌着。不远处的桥,已经被重新修茸过,下雨的时候,也不会打滑。

清晨出去的时候,吱呀吱呀开门的声音,勾起的无限回忆,也淡然地像是看电影般。一幕幕地过去。

他站在桥边,看见河边的洗衣女,偶尔会抬头起来看看他,会窃窃私语,但是,八年了,谁都不认得他了吧!

继续往上一点走,有那么那一瞬间。隐约是十年之后,他又再次看见她清净的容颜。可眼间神色似乎已尽数改变,那只是个有六七岁光景的小女孩。连生笑笑看着他,小女孩慢慢地走过桥,步伐很有趣。

娘。那小女孩朝桥下叫喊。

低头洗衣的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小女孩吃吃地笑。

他看见了她,突然地,那一刻,世间就消散了所有的言语。

岁月爬上了她的容颜,他依旧记得那个名叫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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