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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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 花火 大合集-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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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空是思念的蓝色,流转的全是眼泪的光华。 

一}

2006 年的夏天,陈百默离开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收到一封来自南方A 大的信,每一封信里都夹带着一枝干枯的虎头梅,所有信的内容都无一例外地只写了一个单词,hope 。

2009 年,我在寻找一个叫苏千岚的女生,终于知道,那个一直被我叫做虎头梅的花其实有个更专业的名字叫三色堇,它代表的是思念。

{ 二}

高三开学第一天,驰金中学举办开学典礼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学校南面那块空旷的野草地里静听着远处广播里发奋人心的校歌,一口一口吐着烟圈。身旁不远处的那面矮墙边,我的笔盒,书本,纸巾,烟盒,日记本等凌乱得到处都是。就在几秒钟之前,因为传达室里没有陈百默寄来的信件,我就像个十足的泼妇一样发疯似的拿着书包拼命砸眼前的矮墙,弄得四周一片狼藉。那面墙壁上写了整整一墙壁的“陈百默”三个字,后来又被我在那些字上面大大地用小刀刻上了“混蛋”两个字。

余小波拿着整理好的书包突然在我身边坐下来时,也顺势拿了我嘴边的烟,将它熄灭,我无动于衷。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铅灰色的天空上,声音清淡温和地传来,他说:

“林飒苒,你没有看到吗,所有的烟盒上都会写一行字‘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而就是因为这样清淡温和的语气,因为偶然间与记忆深处的一个声音完美重合,我突然就湿了眼。仿佛说这句话的人不是眼前的余小波,而是陈百默,他在我十五岁的那个冬天,走了好几个街区找到我,然后蹲下身拿走我手里的烟盒,开始轻拍我刘海上的雪花,于是我就看见了一整个宇宙的星光都在他眸子里流转久违的温存,此生就此一次,无人能替代。

我用手背狠狠擦了擦酸涩的眼睛,坐起身,唐突地问余小波,“你一直都喜欢我,对不对?”

没有慌乱的不知所措,也没有躲闪的唯唯诺诺,余小波坦然地大声说:“对!”声音坚定如不容玷污的誓言。

迎视着余小波倔强的眸子,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滚落到了心底,砸开一个空洞的坑,回响着愧疚无奈的声响。我低下头,拖着重重的鼻音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面对。”

空气中突然就多了一些莫名伤感的气息,余小波走近,想试着为我擦眼泪,伸过来的手却因为一阵突然细碎的摩擦声而干巴巴地停在了半空中。我们转过头,看见不远处及膝的草丛里,扣着黑色鸭舌帽的女生突然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草屑,将手里的烟蒂扔到地上,狠狠踩灭。

再抬起眼时,傲然的嘴角就多了一分嘲弄,目光轻扫过我和余小波,冷冷地说:“恶俗幼稚的爱情表白!”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又恶狠狠地甩出两个字——“恶心!”并且还重重地撞了一下我的肩。

那是我记忆里苏千岚最初的样子。手插在口袋里扬长而去,身上有我熟悉的薄荷烟味。哪怕她以那样桀骜挑衅的动作挑战着我的耐性,将我全然不放在眼里,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叫嚣着冲过去就给她一巴掌。因为当我定定站在原地看着那样一个有些孤寂的背影时,我似乎在她淡然中藏着脆弱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甚至突然想,如果没有她对我莫名的那股敌意,或许我们是真正的同一类人。

因为这样一段小插曲,我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忘记了我本来是想对余小波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是不敢面对,但今天我要坦诚说明白,我林飒苒喜欢一个叫陈百默的男生,而且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 三}

第二天的早自习上,上课十分钟后,教室门突然被一股力量冲开。原本朗读声此起彼伏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回游走在讲台上铁青着脸的班主任和门口喘着粗气的苏千岚身上。班主任一脸厌恶地摆摆手让苏千岚进来,不冷不热地说:“这是新同学。”顺手将一根粉笔递过去让她写下名字来个自我介绍。苏千岚却只是将松松垮垮的背包甩到肩上,慢吞吞地说完“我叫苏千岚。”后就走下了讲台,任班主任拿着粉笔的手僵硬地抖了一下,艰难地抽动着嘴角。

顺着走道走下来的整个过程中,我和苏千岚的目光都紧紧对视,隔着一个走道,她将书包砸在和我平行的桌子上,整个教室就只有我俩各自占据着最后的两张桌子,像是被特殊隔离。我们彼此瞪着对方,不甘示弱,班主任和同学们向后看过来的目光里则全是看到两个问题学生后滋生出来的厌恶和鄙夷。

像所有普通的中学一样,驰金中学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围观别人打架,最纯粹的目的是给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一点调味。尤其是当打架的主角还是两个平时受同学排挤的女生的时候,这种调味就直接扭曲到了娱乐的境界。

所以那天,在走廊的窗前,余小波用钢笔敲着我的脑袋给我讲解受力分析题,而苏千岚横冲过来将我手里的物理书一下子撞翻在地上时,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整个楼道就挤满了人,将我和苏千岚围在最中间,像是要静观一场激烈的人兽格斗。我的物理书砸在洒满水的地上,沾染着泥点和污渍,一片狼藉。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去发作,余小波就拉住了我,挡在我身前对苏千岚说:“同学,我家林飒苒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样小肚鸡肠,处处刁难?”人群因为余小波这句暧昧的话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哄叫。苏千岚的目光淡然滑过我被余小波抓着的手,冷哼一声说:

“没怎么得罪,就是看不惯她那副不可一世的德性……”

苏千岚的话没有说完,我就毫无预料地以野兽般的姿势一把扯开余小波,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里像捕食的饿狼一样扑向了苏千岚,和她厮打成了一片。因为在脚下的地上,我看见陈百默在八月寄来的信从物理书里掉了出来,此刻正浸泡在一滩污水里,里面夹带的那枝虎头梅裂成了两半,瞬间就让我湿了眼眶。

余小波狠命将我和苏千岚分开时,我最后的一拳刚好落在苏千岚的右眼上,而我的左脸上也被她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乱糟糟的骂声被突然的一句怒吼镇住,我们的身后,是班主任因为愤怒而扭曲到有些狰狞的脸。

{ 四}

我和苏千岚一时冲动,彼此互残的结果就是驰金中学那条长长的落满梧桐叶的林荫道在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都是我和苏千岚俩人的地盘。班主任把两把大大的扫帚扔在我们面前,转身潇洒离开。我和苏千岚不约而同地举起扫把,在班主任身后一顿挥舞,然后鄙视地死死瞪着对方,快要将眼珠子瞪出来。

马马虎虎扫了一半的时候,原本扫过的地方又落上了新的叶子,苏千岚干脆把扫帚一扔,嘴里骂骂咧咧地坐在树下旁若无人地抽起了烟。我坐在路边,捧着湿哒哒的物理书,一看到那枝裂为两半的虎头梅,使劲憋着汹涌在眼眶里的泪。落满泥点的信纸上,那个熟悉的单词——hope被水溶得模糊了轮廓,那是陈百默熟悉的字体,我唯一仅有的一点坚持和守候。那些断开的纹路,此刻,映入眼,惨烈如撕心裂肺的疼痛。

苏千岚瞄了一眼我,抓起地上的树叶轻砸过来,试探地问:“喂,那朵破花对你很重要啊?”

我气不打一出来,嗖地站起身,抱起一堆树叶就朝苏千岚甩过去,大声吼:“是!比老子的命还要重要,你再给我嚣张试试看,我会弄死你信不信?”

四目相对,苏千岚格外认真地盯着发疯般嚎叫的我,几秒种后,她突然低头,会心地莞尔一笑。

我却没有生气。那个嘴角微微上扬的动作,那满是包容与疼惜的神情,一点点在瞳孔里放大,处处都倒映着陈百默的影子。让我想起,以前,不论是多么狂妄,倔强的我,陈百默都会以这样耐心温柔的笑溶解所有我设下的冰川与冷漠,笑颜如光,让整个世界都日光倾城。

最后,黄昏的驰金中学里,两把扫帚在林荫道上错乱铺开,我和苏千岚背靠着同一棵法国梧桐树,静默地看着树叶蹁跹而落。我的手里还拿着那枝虎头梅,它被苏千岚用透明胶精细地粘成了完美如初的样子。

苏千岚突然说:“有没有感觉 ”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但她确实说出了那时我心底久久积压的难过。

我靠着树干,寂寞地仰头,盯着头顶那片高远的天空,一遍遍默默地说,陈百默,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林飒苒她好想你。

很久之后,我再回忆时,总是会想,那到底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两个冷漠的女生,落寞地靠着一棵法国梧桐树,目光平静到炎凉,然后在树叶掉落的那个瞬间,在彼此不曾察觉的一秒,各自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从此忧伤悄然定格。

{ 五}

我一直相信,每个女孩子的生命里或许都会有这样一个男生,他出现在你最叛逆的年岁,知道你的脆弱,懂得你的孤独,只一个静好真挚的微笑,就可以让你放心卸下所有伪装的坚强,哭得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他来不及属于爱情,却一直逗留在爱情最懵懂的岁月,坚持,固执,一路倔强。哪怕以后的时光是沧海桑田的时过境迁,你也一直在心底为他留着一个王子的位置,唯一而且坚不可摧。

我的少年陈百默,他就是我生命里这样一个男生。

我们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许是这样一点同病相怜的牵扯,我总是会在那条小弄堂里,每次远远看着他,眼帘是寒冷的寂寥,心底却是莫名蔓延的温暖。

那个被记忆打上烙印的冬天,十八岁的陈百默在驰金中学高中部的高三,校服整洁,成绩突出,笑起来的时候全是温和的味道。他行走在不掺杂任何污秽的亮光里,似乎有着我永远都无法触及的遥远感。而十五岁的林飒苒在驰金中学初中部的初三,是全班公认的“野丫头”,目光沧桑,身上沾染着不符合年龄的烟味,独自支撑着自己的残破天空,生活处处可见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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