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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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病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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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水的声音,像是在湖边。

湖在面前。

一大片湖,看不见边际,只能看见几米开外,剩下的全部隐藏在了浓雾的后面。湖水安静如镜,却只能倒射出浓雾的迷茫。我拾起一块石头扔出去,石头飞进了浓雾之中,听见一声入水的响动,却看不见水花,也看不见波纹散开。过了一阵,远远看见那石头浮在水面的远处。说话声还在继续,我沿着湖边前进,搜寻那声音的方向。那声音就在前面不远,我敢肯定!路过一个坑洞,看起来像刚才我自己刨的,不过里面已经全是积水了。也许是湖的水渗透进来了。

我感到什么东西也渗进我心里。

是密室!

是的,再严密的密室,水都能渗进来,不是吗?

那说话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就像……像那歌声一样。如同我的耳朵被什么塞住了,听不真切。我试着掏掏耳朵,耳朵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我继续着急地往前走,那块浮在水面的石头就在前面不远,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往前飘动。真是奇怪,湖水明明没有在流动啊,是什么推动它前进呢?

我猛然停住脚步。

说话声在我身后!

我竟然已经走过了。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声音正蹲在刚才那个水坑旁边!它正在对着那水坑喃喃自语。

是她。

是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只听她道:“……你要乖哦,不要再那样了。你乖乖的,我才喜欢你呢。你总是最听话的,是不是?你总是最乖的,是不是?嗯,你就是最乖的……”

我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胸口发闷,那不是……那不是……

李护吗?

浑身毛孔顿时竖了起来!她、她在和谁说话?一个……水坑?

诡异的场景让我不寒而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牙齿的碰撞发出声来。只听她又说:“……来,我们一起说,我们都是最乖的,我们最乖了。来,一起说啊……”

那水坑赫然开始滚动,一阵黑色的雾从水里翻腾出来。

不,那是头发!

我就知道,是那片水!是厕所里那片水渍有问题!那人就是这样出来的!曹护的脸从水里探了出来!还是临死前狰狞模样的曹护,正用一双我从未见过的凶眼瞪着我!

我猛地坐起身来。大汗淋漓。

该死!又睡着了!又做这样的恶梦。喉咙发干得厉害,心脏在狂跳不止。眼睛和后脑又开始作怪。我感到现在站起来似乎还舒服一些,于是下床站起来。

腰间沉甸甸的重量提醒了我今夜的计划。真是奇怪,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金惠生也怎么不提前来叫我呢?

或者今晚那对男女没有找乐子?还是金惠生已经被别人制服了?还是他也睡着了?

不对,约定好金惠生一不对头就应该出声示警的,现在看来,也许那对男女没有出现。

还有这个梦,怎么会反复出现?这说明什么问题?

从水里探出头来?我摇摇头,心里不由有些好笑,我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思维?

上回那个梦,似乎也是曹护,从湖水里探出脸来。

再上回,是张家康的脸,从湖水里探出来。

我站在房间里,心神不定地胡思乱想。今夜居然有些星光,投射出我的影子在墙上,真是难得。对了,我忽然想到,在那一次,在我醒来之后,张家康的脸居然还在我的视觉上残留了好一阵子。为此我困惑了许久,但上一回曹护的脸,却又没出现什么残留之类的事情。

我的眼睛真有毛病。上回是在那边那个房间,但房间布局都一样。我记得是靠外面的那个窗框后面看到张家康的——我下意识地一扭头,毕生难忘的景象出现在我眼睛里!

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如同曹护临死的模样,赫然出现在窗户外面。

一张翻倒的脸,他正瞪着我!

我猛地闭上眼,又睁开,再闭上眼揉搓。

不!不是幻觉!那里有个人!那个人死在我窗户外面!

那人以极端可怕的面部表情,死不瞑目地瞪着我。他的脸是翻转的,整个躯干被倒挂在窗外的大树上。他的下巴在上,眼睛在下,眼睛倒吊着瞪着我,不知道是因为眼睑因为重力而张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罗卫民的发现,让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或者说,让事情朝着更加邪恶的方向发展。

在我吓得哆嗦成一团、大声惨叫之后,第一个冲进门来的是饿得几乎没有力气的金惠生。

显然,他的胆囊比他的舌头以及我的胆囊中用得多。虽然其实他看起来也很激动,直喘粗气,额头冒着冷汗,但在我还六神无主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将还缠绕在我肩膀的干粮以及腰间的水瓶子之类的东西解下来,一股脑塞到床下去。

这样,当值班的护士,赵护和孙护冲进来的时候,我就像任何一个规规矩矩养病却被可怖的场景吓傻的病人一样正常。

不过孙护却不太正常,她只看了那张脸一眼,立即晕倒在地。

我立即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人,难道是那司机?

他怎么会被倒挂在树上?并且以极端可怕的表情死去,犹如曹护的死亡。

场面混乱到不可收拾,我在激动异常的情绪里,无法准确地回忆起当时的确切情景。但依稀记得,赵护比上回发现曹护尸体好了不少,没有被吓傻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愣。也许是因为上回曹护的事让大家都有了心里铺垫一样,所以当荣锋再次带一干人等冲上楼来之后,大家并没有如何的慌乱。甚至罗卫民也从另一条走廊赶了过来,在门边探头探脑。

“是张德全。”赵护扶着还瘫软的孙护,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对荣锋道。

荣锋无言地点了点头。

金惠生小声道:“是司机?孙护的那什么?”

赵护点点头,继而张张嘴,却最终没有发出声来。

金惠生看向我,摇了摇头,不发一言。我混乱的脑袋里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后来冷静下来,我想他应该是说出逃的事情暂时得告一段落了。

但当荣锋等人让我沉静下来、并询问完我的所见之后,却是我暗中防备的罗卫民摸进门来。

凌晨的深山,夜空依然霸占着大半个天空。只有一点点不太引人注意的亮光在密林那一段朦胧呈现。我完全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亮的过程。依然是个阴天,天空阴云密布,昨晚些微的星光犹如曾经一度出现过的、可以脱逃的希望,再次被深不可测的乌云遮住,并一心打算再不浮面的样子。我将枕头竖起来,斜靠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刚才那个叫张德全的司机倒挂在的树丫上。

现在想来,应该是他的右脚踝关节卡在了粗如手臂的树杈之间,脸刚好在我的窗户外面。将他的尸体取下来不是在我的房间进行的,而是大费周章的从外面以锯树干的方式才将人取下来。

因为我的房间,窗户上是焊死的铁条牢牢封闭住的。

张德全那家伙四肢抽搐痉挛,尸体是因为痉挛的脚变形才卡在树杈上的。否则的话,我还没有这么幸运欣赏这一惊悚场面,至少不会是第一时间。

守候一晚,我终于还是等到了他的出现,不过显然和我期望的方式有相当的差距。

“唔!”门一声轻响,罗卫民悄悄地闪身进来。

“没睡呢?”他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道:“喂,没被吓坏了吧?”

“还好。不过这样下去估计在那个什么怪病还没来得及结果我之前,我就会先死在心脏病脑溢血之类的病手里了。”

“看那家伙的样子,这回不用解剖大家都能明白他是怎么死的了。”

“如果一个人半夜三更翻着白眼吐着舌头满脸狰狞手指痉挛地倒挂在面前,”我道,“结论确实不用做太多推理。你怎么不睡了?”

“吓,出了这种事,谁他妈还睡得下去就不是人了。我回房间在床上倒腾了半天,脑袋里面全是那家伙的脸。趁她们交班的时候我偷偷溜出来,来看看你,我估计你也没睡。”罗卫民的脸色看来也相当的不好,看来接连出了这种事情,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发怵。胆子再大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接二连三的,估计也会害怕吧。

“是,这回又吓死了一个……”

“有件事情,”罗卫民坐到我身边,忽然打断我的话一把捏住我,“有件事情,刚才我隐瞒了起来。”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怎么会出现在树上的?”

“咦?”说实话,一直被张德全扭曲的面孔占据了心思,完了又和荣锋说了半天,这事倒真还没想过。

罗卫民道:“我知道!刚才他们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说没有,我说我睡着了。”

我一激灵:“你是说,你有发现……”

“你没听见吗?就在你大喊大叫之前没多久,那一阵歌声。”罗卫民抖动着嘴唇,额头冒出汗珠。

“你是说,小李护士?”

“对!和曹护死之前的歌声一模一样!我敢肯定,那是小李护士!你真的没听见?”

我苦笑道:“我是真地睡着了。”

“我也睡着了,”他颤声道,“可我被吵醒了!那歌声就在走廊上,一直在走廊上飘来飘去,你怎么能没听到?”

“那护士们呢?如果在走廊上,她们应该能第一时间听到才对。她们在走廊交汇的值班室里。”

罗卫民摇头:“我听赵护跟荣锋汇报说,她们在值班室里聊天,估计还关了门的,要不是你叫喊起来,恐怕得明天早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听我说,”他正色道,“这事不对头!又是李护的歌声,又被吓死的,这绝对不对头。”

“怎么不对头?”

“你想想,李护不过是失踪了不是?如果你突然看到她,就算是半夜也好还是怎么样,你也许会吓一跳,但你认为你会被吓死吗?”

“不会,当然不会。”

“这就是了!”罗卫民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出于激动还是出于什么而颤抖,“没有人会。陡然发现一个失踪的人,怎么会被吓死呢?谁也不会!你不会,我不会,同理,曹护也不会,这个张德全也不会。”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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