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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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病人-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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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卫民的惨叫又传了过来,金惠生正在地上用衰弱的身体拼命拖着两个大汉的脚。

我一咬牙,冲进厕所,反锁上门。罗卫民的惨呼,金惠生希望的眼神,陈青的温柔,以及青溪那些嘈杂人等,全部被关在了门后。

还好,没有离身的包裹还在,多亏刚才神经质般打结,包裹拴得非常结实。

我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挥霍。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抓住窗户的铁栅栏,一跃站到洗手池上。“砰砰!”厕所门传来敲门声,叫嚷声响起“郭震!出来!”追兵已至!我抓住塑料吸顶灯,猛地一拉。塑料灯罩随着一声断裂的脆响,跌落在地。飞溅的积水溅进我的眼睛。也许是我用力太大,也许是我焦急而导致动作变形,我脚下一滑,仰天跌落在地上!

钻心地疼痛在后背以及支撑的肘关节应声而起。与此同时,我的脑袋里轰然一声巨响。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一滴又一滴的水滴落下来。冰凉,刺骨,一滴一滴,滴在我的脸上。

然后全身血液如同被那冰凉落下的水滴冻结一样。

灯罩在地,在原来灯的位置,只有一片被积水浸润而发青的水泥,一条如线裂缝赫然在期间,一滴又一滴的水正是从那里出来的。

没有洞!

天花板只不过是有一道可以让水滴渗下的裂缝!

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所有脱逃的计划。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天上,看着天花板,看着天花板上的那道只有蚂蚁或者水滴可能通过的裂缝。裂缝不是新的,那里从来就只有一道裂缝而已。人是不能穿过去的,人是不能穿过去的……“砰!”门被撞开,几个大汉抢了进来。直到我被他们架起来,我的思维都一直在那样的空转当中。不祥的预感成为事实,一切希望,一切寄托……破灭了。

任凭滴水落在我脸上,任凭被人架起来抬走。

门外,陈青衣衫凌乱,长发披肩。在众人中,她抱着肩看着我,泪水盈眶。金惠生被赵护搀扶着在不远处的墙边上。

我只记得昏厥之前,我朝他念道:“密室。密……”

起来的时候是早上。

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窗外雨也停了,一些鸟儿啼叫着早晨的清新怡人。

我走出来,径自朝亮着灯的护士值班室走去。

那里只有胡护一人,打着哈欠。看到我,她点点头:“终于醒了?”

“……”我无话可说,看向挂在墙上的钟,正是早晨六点。

胡护道:“可睡安稳了?又睡了一天两夜。”

我木然地看着她,她冷笑道:“你倒睡得舒服,我可是连着熬了两宿。”我道:“他们呢?”

她道:“什么他们?”

我摇头,胡护道:“想用电脑就去用吧。玩玩电脑醒醒脑也是好的。今天随便你用,要吃早饭请便,反正我不来打扰你,只要你别再发疯给大家添麻烦。”

 住院的病人

1998-02-11 06:15 雨

记叙完毕,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我没有理会罗卫民的房间,也没有留意护士值班室里现在是谁值班。

我独自回到房间里,躺了下来。

实在需要独自一人冷静一下,好好思考。

但我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独处,很快,荣锋就来了。

这回他没有带他那些保镖般的壮汉们,轻轻敲了敲门,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关上门,他走到我床边坐下。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密室破解以彻底失败告终。若有若无的一丝脱逃希望曾经出现在我们眼前,然而,我们竭尽全力,仍然没法抓住它。

荣锋的脸上依然架着文质彬彬的眼镜,他道:“只要好了就行,别太在意。”

依然是没头没脑的话,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在意什么。

是陈青突如其来的献身?是罗卫民忽然的惨呼?是金惠生最后的竭尽全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脑袋里一团浆糊。

我道:“我睡了两天?”

荣锋点头:“准确的说,从前天晚上你昏迷过去,昨天睡了一整天又一夜,到现在,差不多比正常人多睡二十四小时。”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荣锋摇头道,“我只想你干点什么。”

“什么意思?”

“我想你配合我,我们一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厕所的对话,看来荣锋是想继续下去。我道:“黄景亮死了么?现在由你全权接管。还戴口罩干嘛?我又不是没见过。”我伸手想抓开他的口罩,但他伸手一挡。

他出人意料的向我递了个眼色。

我无奈,这一切太累了。我实在不愿意再去研究、去思考又是怎么回事。面对他的眼色,我只感到厌烦透顶。

要实验就实验吧,要配合就配合吧。我已经不想再挣扎。

我放弃了,让我当一只实验小白鼠好了。

我道:“要我说什么?吃药?”

但荣锋道:“什么吃药?我是想让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睡了一天一夜的之中,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道:“很遗憾,空白一片。我说你的话有语病,怎么会睡觉中又看到什么呢?”

荣锋摇头:“你不会是在厕所一跤跌破头吧。睡觉当然还是能看见东西。”

我道:“在厕所?呵呵,密室。罗卫民也许是对的,是幽媾。”

“密室?幽媾?”荣锋摇头,“我看你还是再睡一觉吧。”他起身欲走。

我拉住他:“等等,你不是要我配合吗?你不想知道我跑到厕所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密室的事情吗?”

他回头,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但在我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坐在了床上。

“……呵呵,你说好笑不好笑?偏偏在这个时候,陈青那小妞忽然像献祭品一样献出来。偏偏在那个时候!换了任何时候,我都可能接受!就算现在……我操,现在她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她现在不出来?”讲完密室,忽然扯到陈青,我陡然想起她羊脂一般光滑细腻的皮肤,如麝如兰的味道,不由心神一荡。我道:“她现在来,我一定……”

荣锋站起来:“行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的神智还没有恢复,还沉浸在逃跑失败之中的打击之中,”荣锋冷冷道,“如果你相信我,你完全不必这样的。你甚至没有必要逃跑。”

我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荣锋接着道:“你以为我们在骗你吗?你以为泥石流是假的?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看看?这么多天有几天没有下雨?告诉你,就在昨天,唯一的公路被山洪完全冲毁了!你应该庆幸你所谓的脱逃计划没有成功,否则就凭几个馒头一个破打火机,你活不过三天!你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你的病?你在自己骗自己!你是个病人,和我配合是你唯一的途径。”

荣锋忽然凑到我面前:“明白吗?和我合作,你唯一的途径!没有其它的途径了,和我合作!”

他的眼神传递出一个信息,尽管我的脑袋已经麻木,但我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和他合作,而不是其它人。不是青渓疗养院,不是黄景亮,是和他!

他假装愤怒,冷静的眼神却告诉我一切。他摔门而去的时候,我却没来由笑了起来。

莫明其妙,就我们两人在房间里,装给谁看啊?

再说,他一个人,和他合作,又能怎样?呵呵。

我一头栽到床上,困意袭来,又睡着了。

“又死了个人,”金惠生道,“是楼下的,我们都不认识。”

吃晚饭的时候我才起床,脱着几乎饿到虚脱的身体来到餐厅,金惠生和罗卫民都在里面。

我笑着对金惠生道:“能吃啦?你?”

金惠生显然对我的表情很是诧异,他疑惑地看着我,最后缓缓摇头道:“只是等你。”他将一碗粥推到我面前,然后准备开始讲述那天的事情。

但在他刚开始讲到又死了个人的时候,我打断他:“等等。”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将在一旁咬馒头的罗卫民一把抓过来。他惊恐地已经叫不出来,只能在喉头发出“喝喝”的粗气声。

“干什么?快放开他!”金惠生惊道,说话音量一大,音调就怪声怪气的。

“别,”我阻止了金惠生,回头对惊吓中的罗卫民道,“老实说吧,你。你怎么知道护士会色诱我?就那么巧?在那样的时候?”

罗卫民的眼睛惶恐地四下乱看,不敢直视我的眼神。他颤抖道:“什……什么?”

“要我来讲是吗?”我冷笑道,“也好,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再陪你们玩下去了。要怎样,请便吧。要取我性命,也请尽快动手好了。那天你说护士们会牺牲色相的时候,我还很愤怒,可是把事情连着从头到尾一想,事情就很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孙护那天在被带到楼下的时候的一声提醒了我,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是吗?”

“什么意思?”金惠生皱眉道。

“你也别装了,”我冷冷道,回头对罗卫民,“还是先来说你吧。那天你告诉我护士们都不可信任的时候,偏偏有个护士叛变来告诉我们她愿意加入,这是不是很让你扫面子?直到刚才,我才反应过来!那天孙护闯进门来,真正要找的不是‘我们’!而只是我!她是来找我的!你说护士们会牺牲色相勾引我们陪我们上床,接着我的专值护士陈青真的在最关键的时候愿意陪我上床了,而与此同时,你却提前叫嚷起来。这,未免太巧合了不是?如果这不是安排好的,那么什么才是?”

金惠生和罗卫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道:“从头说吧。这场戏一直都很好,一直都很妙。一直都配合得很严密。可惜有两个地方,实在是有遮掩不住的破绽。”

“什么……破绽?”

“还在装?哼哼。第一,在我苏醒的第一天夜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我真的是在别的什么楼里么?也许,也许有什么白痴王八蛋会在大山里搞几幢一模一样的楼来表现他与众不同的品位,但如果楼下同样有个病人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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