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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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无敌-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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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休要顾虑,说吧。”
  “是些居心叵测的传言,说联名状上以大人为首的人,都已厌倦了当今将军的辖治,有谋反之心……”
  忠辉大笑起来,“好没意思!就为此事啊,为这个,长安的病还能好吗?好不了。”
  花井远江守见忠辉对联名状一事毫不放在心上,刚欲松一口气,旋即又担心起来——恐有人借此传言生事,遂道:“大人,您最近是否听说过大久保和本多父子不合?”
  “本多父子和大久保忠邻?”
  “正是。世人传言,两厢针锋相对。对那二人切切需要留心,但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我们必须警惕。”
  “这和我有何关系?我是问你长安的病情。”
  “如大人所知,大久保长安乃是经大久保相模守忠邻大人推荐,才有了今。”
  “哦?”
  “大人别不放在心上,且仔细听在下说。他的姓也是随了相模守大人。因这层关系,长安一旦有闪失,本多父子定会趁机攻伐大久保忠邻大人!”
  花井远江守夸大了自己的不安,“在下担心的正是此事。”
  “唔。”忠辉淡淡点头,“这么说,长安如今病倒了,若此时朕名状现于世间,谣言四起,大久保忠邻可就有些麻烦了。”
  “那联名状成为罪证,有麻烦的便不只是忠邻。上边有大人您的名字,还有大坂的秀赖,以及尊兄秀康公。”
  “好了好了。我会解释。”
  “大人!”
  “脸上怎的那般可怕?”
  “恕在下直言,若有人造谣,说您想与人联手对某老臣不利,又和大坂勾结谋反,您可百口莫辩啊!”
  “我和大坂勾结?”素来胆大的忠辉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已不记得联名状上写了些什么,唯知毫无谋反之意,故彼时他未特别在意。
  “唔。这般说来,长安生病……确有可能被无端怀疑。”
  “大人,希望您能微服去八王子看看长安。”远江守话中有话,直直伸出两手,伏倒在地。
  “嗯。是得先去瞧瞧。”忠辉有些紧张,旋又恢复了先前那懒洋洋的样子,“你说得有理。夫人,去八王子看看吧。你也得做些什么啊!”
  八姬比忠辉更激切,“请大人带妾身同去。”
  “嗯。如今白日长了,天气越来越好,一路风光甚佳。”说着,忠辉严肃起来,“远江守,我是去看望长安。松平上总介忠辉可是体贴家臣、宅心仁厚的男儿。我可不愿见旗本们去父亲和兄长处进谗言。”
  说这话时,忠辉眼前出现的乃是家康的面孔。然而花井远江守似未注意忠辉的心思,他只一心想着眼前的危机。
  “请大人切切把那联名状带回来!”
  “不过长安正病着,恐不便吩咐。”
  “令他的家人找。”
  “麻烦!好,你也一起去。长安和他家里人知道了,定然高兴!”
  忠辉对联名状始终不甚担忧。他心情愉快地看看五郎八姬,道:“如此一来,越后筑城一事就能遂岳父大人心愿了,长安在那事上的确固执了些。”
  五郎八姬的思绪已飞得老远。她的目光静静落在河面上,丰润的脸颊上映出春水般的光泽。忠辉觉得,此时的夫人无比美丽,竟一时找不出言辞来赞美,只好默然。
  突然,五郎八姬看着忠辉,痴痴道:“大人也和妾身一样皈依主吧!那样,定能得天主眷顾。”
  “让我也信洋教?”
  “是。妾身会永远为大人祈祷。”
  “好了,此事再议,不必急。父亲信佛,听说最近他一有空就提笔抄写经文。另,兄长秀康生前曾说要葬在禅寺,但父亲不允,咱们家代代都信净土宗,故得改葬……”
  “哦。”
  “故你莫急,欲速则不达啊。”
  对忠辉来说,如今似是人生的阳春。
  五郎八姬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噤了口。她只想问,丈夫为何要如此忌惮大御所?
  伊达政宗常对家康赞叹不已:“他不会把自己的信奉强加给身边人,就这一点来说,大御所实乃圣杰,不愧在逆境中锤炼过,谨慎得很啊!”
  八姬此时想起父亲的话,有些气馁,自己只是劝人向善,夫君为何要生出顾虑?
  “大人,”八姬终于忍不住,道,“大御所乃明慧之人,为何会令结城大人改葬?妾身听说,大御所断不会把自己的信奉强加于人啊。”
  “哈哈!”忠辉似感到有些可笑,“因为兄长乃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啊!”
  “这么说,可以强迫自己的儿子?”
  “不。曾有人劝父亲皈依洋教。”
  “哦?”
  “那人说,信奉其他,进不了天堂,只会堕入地狱。父亲道,那就无须改变信奉了。那人问为何,父亲道:照你的说法,我先辈都堕入地狱了?他们都已不在人世,恐怕就得去黄泉下改变信奉了!祖先都在地狱里,家康也当下地狱,方是孝道,我可不能扔下祖先不管!”忠辉朗声笑道,“故,越前的兄长也不能和祖先们分开。正因如此,父亲才会那样不近人情地下令改葬。”
  八姬沉默,虽然无言,但她心中的疑窦和不满并未消散。年轻的八姬并不能理解这话其实是小小的揶揄,她只以为是一个老者无可救药的固执,难以苟同。不过,话中蕴涵的人情和孝道,却亦有几分道理,故她决定暂时保持沉默,待真想明白了再说。
  忠辉又道:“咱们花了多长时日,才这般心心相印?”
  “这……”
  “难道我二人还有不谐之处?”
  “这……”八姬亦有同感,忙回道,“待到探视长安回来……嗯,请大人带妾身一起去吧。”
  第十九章 微服探病
  阿幸一直在写,涂涂改改。盒身上点缀着孔雀毛,大久保长安送的宝石镶嵌其中,与嵌着的青贝争奇斗妍,华美得令人目眩。两个盒子中的一个自然照约定给了长安,另外一个则留给了她自己。如今,她的盒子正摆在书院窗下的阳光里,比房中其他物什更早地享受着春日的温暖。
  然而,阿幸的脸色并不像春日般明媚。她胸中难受,有时会咳出带血的痰,之后就始终有一种令人不快的微热,无法安眠,梦中老是在被什么追逐……
  阿幸以为,这一切都是大久保长安的缘故。长安恐是可怕的妖怪转世。最近,阿幸似在梦里看透了这妖魔的真面目。它非别物,正是一只莫大的山蛭。人在深山中行走时,那东西会如水滴一般滴落于人身上。当人发现时,那东西已喝足了人血,身子膨胀起来。长安不正是一只巨大的山蛭吗?
  阿幸觉得,长安所做的每一事都让人生怨。他虽常说什么大海、交易,却总离不开山。不仅如此,不管他去哪座山,都要带上女人,似要把她们的血吸光。他带了五六十个女人去了矿山町,结果,那些女人大部分从此消失了。
  这些奇怪的想法,恐只是阿幸因身子虚弱而产生的幻梦,然而她还是希望将自己的不安和恐惧记下来,留给他看。这个“他”,便是阿幸一直念念不忘的本阿弥光悦。日记就装在眼前的绿色小盒里。她希望,在闭上眼时,盒子能交到光悦手中。
  阿幸润了润笔尖,再次提起笔。
  今晨,我又被大山蛭紧紧抱住,喘不过气来。我恐不久于人世。山蛭出于某种原因,把这绿色小盒给了我,两日后他便中风不起。他每日都要悄悄到我处,说些可怕的话,如在诅咒……
  写到此处,阿幸又把纸撕碎扔掉了。她觉得,这些字句并不足以表达对佯病在家、脸色苍白、怪里怪气的长安的怨怼……
  长安以医嘱为名,拒绝一切来访。他躺在被褥中,被褥外裹着厚厚的雪白被罩。长安自己则穿着柿色法衣,着同色头巾,真如古怪的修行之人。他有时会来阿幸房间。“阿幸,我在这世间,最关爱的便是你。我虽有偌多妻妾,但知我者唯阿幸,其余诸妇,不过摆设!”不过,他没忘了再加上一句:“万万莫对外人道,我正托病四处活动……”
  长安病倒的消息,已从身在骏府的大御所口中,传到了江户的将军府,以及大久保相模守府上和松平忠辉府上。来探望之人一律不许进屋,连正室池田夫人似也相信他得了重病。池田夫人乃本愿寺显如上人心腹池田赖龙之女,属池田辉政一族。长安对池田夫人都要伪装,侧室和儿女应均不知实情。
  说起来,长安内室的复杂还真令人吃惊。阿幸刚嫁进来时,以为儿女均为他与年纪相当的侧室所生,后来才发现,已有五男二女长大成|人。
  她本以为乃同族重臣的大久保藤十郎,竟是长安长子,他娶了信州松本城石川康长之女,居于八王子。次子外记之妻是备前守池田辉政三女,在家中较有权势。阿幸最近才知,长安两个女儿所嫁之人,也都是如长安一样奇怪的人家。长女嫁与伊贺统领服部半藏正成次子正重,次女嫁给甲州武士三井十右卫门吉正,此人在信长公身后不久发动暴乱,杀死了信长公攻陷甲州后任命的川尻肥前守镇台。
  由此可见,除了骏府、江户和奥州,长安在本愿寺、备前、伊贺、甲州方面皆有安排。
  绿色小盒刚一做好,长安便突然称病,似欲在暗中摩拳擦掌。
  阿幸最先想到的,便是那份联名状。自从被伊达政宗拒绝,长安似更加小心。然而他那一身修行之人的打扮、偷偷摸摸的行为,都让阿幸感到难以言喻的怨恨。而且,他一旦想要发泄身内膨胀的欲望时,便只到阿幸这里来……
  阿幸又仔细想了想,再次提起笔。若将心中对长安的怨怒如实写下,恐怕会让人以为她有私怨;但若一板一眼地罗列事实,却也让她有些为难。
  在众多侧室之中,只有阿幸知些长安的古怪行为。她感到一股恐怖之气弥漫开来,她不只觉得自己将成为长安贪婪欲望的殉葬之物,还时常想到,长安必杀她灭口。阿幸虽想赶紧记下一切,但山蛭身上还有无数令她无法参破的谜。最大的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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