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炮击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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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炮击金门-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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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号机看到三号在下方追击开炮,一推杆跟下去,也不管三号是否听到,连喊了几声“你攻击我掩护,狠点打!”转弯中发现自己左侧也有两架敌机,靠得很近,即猛打右方向急跃上升,摆脱敌人后再作90°左转搜索。突然间眼睛一亮,正前方千余米外有敌机一架正蹶着屁股顺向傻飞呢,真所谓铁鞋踏破天赐良机:没得话讲,五号加大油门,百米冲刺,追尾靠近,不管三七二十——一顿乱炮夯砸过去。敌惊悸,机头迅速偏左开始加速。岂知五号马快,座机弹指间已到近前,手起刀落,机炮再次狂喷火舌,敌机身进射出点点火花。五号直感此次确实打中了。那家伙似乎挺经打,就是不爆炸。不爆炸就再打一次,继续瞄准。谁想求胜心切,追得太急,速度失控,座机冲前几乎与敌机平行了。赶紧以小坡度向右上方拉起来,接压左坡度监视敌机再看,那倒霉的家伙既不起火也不冒烟,却歪歪斜斜挣扎一阵,一头垂直栽下去了。 战后判读照相枪胶片,第一次攻击距离695米,明白无误不曾击中。第二次开火距离302米, 清晰显示击中敌机发动机左侧和左翼根部,综合我各机目击等多方面情况,判断结论为击落。朱友才乐了:“这叫一报还一报,不能让王八蛋们太猖狂!”
  上报的战斗总结以欣慰的口吻写道:“此次参战的飞行员,除了三名干部以外,其余都没有参加过战斗,担任国土防空作战任务时间亦不长,作战经验很缺乏。当我机遭受偷袭完全处于被动的情况下,全体飞行员能迅速投入战斗,发挥了我军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以坚决果敢的行动摆脱了敌人,进行了反击,从而取得了战斗中的主动,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并且获得了一定战果。”
  上下公认,众口一辞,最能表现这种“英勇顽强作风”和“坚决果敢行动”的,当属七号机驾驶员韩玉砚。
  敌机开炮。
  七号即觉机身猛一抖动,看到机翼上已经中弹。迅速检查,还好,飞机尚可操纵, 遂大速度俯冲,摆脱后稍带机头作右上升转弯。视界里,左前上方一架F-86忽然入画, 机会不错。即在目测约500米距离上,昂起机头对敌射击。弹道偏离,不中。本来,拉起时已是小速度大仰角了,开炮的后座力又削减了部分速度,发射毕,飞机骤然失速,先是荡秋千似的摇晃摆动,继而进入螺旋,像一只转圈的陀螺,从12000米高度跌落尘埃。
  台海数度空战,我机已有多人次失速进入螺旋,说明打瞬时便将定夺生死的空战,飞行员的心理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动作极易过猛,变形。因此,在剧烈残酷的空中格斗中,如何保证始终自然自如操纵掌握好飞行器,实是一个需要认真研讨勤加演练的重要课题。
  此时,从未练习过改螺旋的七号就像不会游泳者跌倒在湍急的游涡里,人被强大的惯性旋扭力甩得眼珠凸突四肢麻木热血将喷脑颅欲炸,只觉乾坤颠覆山川倒悬,难受无比, 高度表指针从12000米直线下降至9000、7000……幸好,记忆还没有被甩乱套,还明白必须按照平时教员所讲的方法改出,蹬满舵,推驾驶杆,但一遍、两遍,均不成功。最后,索性双手抱杆,猛推到底,飞机终于停止了不可操纵的旋转,进入了一种垂直落体状态。心说“有门”,连忙将杆稍稍回拉,飞机猛一顿,机翼下重新产生了升力,逐渐恢复了正常俯冲,从未练过之课目,居然七弄八搞地飞出来了,自然惊喜无比。
  刚刚跳出“漩涡”,脱离险境,机身又突然猛抖,他再度遭致攻击,这回伤的可是不轻,座舱盖反光玻璃中弹,碎片打在脸上,座舱里充满了机枪子弹崩出的蓝色烟雾;座椅后防护板被打坏,冲击气浪横拍过来,脖根像被棍棒猛力抽打了一下,一阵麻木;机翼上弹洞累累……七号试一下飞机仍可操纵,摸摸脖颈并未负伤,遂打开加力,以1100公里速度直线下滑至3000米左右,再向右急升转弯将追机甩脱。
  赵德安老人说,F-86只装备了6挺机枪,无炮,优点是射速快,被弹面大,命中率较高,缺点是威胁小,中个几发子弹,只要不是打在要害部位,没事。韩玉砚的飞机被打成了马蜂窝,照样开回来了。
  七号在3000-4000米高度寻找战友,右下方一架F-86脸对脸几乎迎头飞来。
  七号果断推头压坡度,对着敌机即扣扳机,一串点射打将出去。敌向我机下方反扣过来脱离, 当时也不知是否击中,飞下来判读照片,射击距离仅230米,击伤了敌机右翼,以重伤之躯将对手击伤,人们都称是奇迹,七号说:奇迹谈不上,稀奇有一点。
  喧闹的天空终于没了敌机,也没了我机,变得空空荡荡,七号的心一下子也空荡荡的。
  伤机能不能飞回去,他确实没有底,只能试试看。
  返航途中, 机头越来越沉, 操纵越来越困难,高度不可控地从4000米掉到了1000,但总算支撑到了机场上空,“我是七号,我是七号,请求着陆。”远远的一眼看到了塔台和旗杆上飘扬的五星红旗,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对准跑道,可以着陆。”听得出来,耳机里塔台指挥员的声音也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按常规操作,下降至150米,飞机开始产生大坡度,机头也突然歪出跑道右侧。塔台急令“复飞!”
  “七号,你的襟翼没有放下来。”
  “放不下。”
  “打开冷气开关,紧急投放一次。”
  “试过了,还是放不下。”
  “好吧,把油门收死,刹车着陆!”
  七号蹬左舵,向左压住操纵杆,努力校正向右倾斜的机身,踉踉跄跄蹦蹦跳跳地冲上跑道。一个后轮胎已被打爆,剩下一个难以保持平衡,滑跑仅几十米即向右冲出跑道,又跑出几十米,一头歪停在碧绿的草地上。
  战友像潮水一样涌跑过来。
  热泪亦像潮水一样冲决眼堤。
  经检查,七号机中弹31发,如算上子弹洞穿后的二次伤,则共有一百余处,垂直安定面主梁,襟翼联结梁、高压油导管、冷气导管、方向舵、右轮胎、座舱盖均被打坏。人们传递着难以置信的目光,啧啧感叹,惊讶于这架千疮百孔的机器何以能安然重归故里。
  七号遂成为了不起的英模人物,肩膀上的少尉金牌提前加了一颗银豆,事迹也上了军内外报刊,一时传为佳话。
  战斗总结写道:
  韩玉砚同志,今年26岁,家庭出身中农,本人成份农民,文化程度高
  小,51年2月参军,56年4月入党,52年8月入航校,54年2月航校毕业,总
  飞行时间224小时50分,在56式飞机上飞行只有6小时35分。在首次空战、
  飞机遭击伤和进入螺旋的紧急情况下,能够沉着改出螺旋,并击伤敌机一
  架,坚持操纵飞机回场着陆。这就说明,即使飞行时间不长,文化程度不
  高,飞行经验不多,只要政治挂帅,对党和国家人民无限忠诚,平时遵守
  纪律,听组织的话,事业心强,爱学习,理论与实际结合得好,在战斗中
  就能发挥英勇顽强、坚韧不拔的精神,机智沉着处置情况,就能够克服一
  切困难转危为安,创造奇迹。
  我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1958,大陆方面击落击伤敌机的是英雄,被敌机击落击伤的也是英雄,一样的大名鼎鼎名扬天下。台湾方面,被击落击伤的则一定要隐姓埋名甘于寂寞,因为你已经成为一块不便示人的疮疤。只有那些确凿击落击伤了敌机和没有击落击伤敌机也强说自己击落击伤了敌机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大红大紫风光八面的“英雄”。为什么?说不来,但我隐约感到这里面似乎有诸如心理承受力和自信心一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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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4年9月3日,法国军队的1架莫拉纳型单翼机在一次无意的飞行中突然发现,德国第1集团军已不再向巴黎西部前进, 而是向着东南方向的马恩河推进。法军立即调整部署,加强了马恩河地区的防御。马恩河会战共毙伤德军20万人,使其丧失了战略进攻的主动权。史学专家们评论,如果没有那架法军飞机关于德军部署的精确报告,第一次世界大战也许几周内就以德军的胜利而宣告结束了。空中侦察首次登台亮相,就以其难以估量的战场效用而声名大噪,令后来的元帅、将军们无不对它刮目相看倚重有加。
  航空侦察不受地理条件限制,又极大地节省了人力和时间,逐渐成为战场上最重要的侦察手段之一。而高分辨率航空照相器材的诞生,更使得航空侦察如虎添翼,所获情报的可靠性精确度大幅提升,且效果良好。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缺少了航空侦察的现代战争已变得难以想象和不可思议。
  确实难以想象和不可思议,炮击金门初始,大陆方面竟从未动用过航空侦察。
  既然作战的政治目的有限,对军事手段就需要严格加以约束。为避免过分刺激美蒋导致战争盲目升级而失控,大陆空军一直恪守毛泽东关于不出海岸线和不到金、马上空飞行作战的禁令。终日在炮火轰击下的一片焦土,却罩上了一个相对宁和的天空,这场战事正是以这般怪诞的方式表现出它的玄妙高深。
  但随着炮击的持续和深入,前线对于获取准确敌情的诉求也愈来愈高。我们的炮到底打得准不准?几处顽固目标为什么一直未能把它敲掉?还有哪些敌人隐蔽的要点未被我方发现?敌高地反斜面上我炮弹打不到的死角处情况究竟如何?等等,等等。老炮们迫切需要一张能够俯视金门全岛的航空照片。
  于是,能否对金门进行航空侦察的问题又一次摆上了厦门前指的议事日程。
  云顶岩召开专门会议进行研究。
  有争论,有种种假设,亦有不同的声音,但会议最终取得共识,达成了相当一致的意见:应该给大、小金门及其附属小岛照一张“全家福”了,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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