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炮击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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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炮击金门-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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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进入躯体得到休息,大脑高效工作的最佳状态。
  此次会议,重点讨论紧迫的经济、建设问题。虽然,对钢铁等主要工业产品产量到底是十五年,还是七八年,还是两三年即可赶上或超过英国,同志们看法不一,发言热烈,颇费时间和精力,但大家对必须高扬“三面红旗”,加快发展速度,看法是空前一致的。真正难以决断的议题,还是那个是否应在台湾海峡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的问题。现在,万事已经具备,亦不欠什么“东风”,打还是不打,一念而差之千里。事到临头方知难,决心不好下哟!
  大海,给人以滤清纷繁的明彻。
  大海,赋予人心盛寰宇的胆魄。
  毛泽东畅游大海,大脑从未停转,思绪依然围绕着将把整个大海都搅动起来的焦点——炮打金门。
  据说,许多重大决策,毛泽东是在游泳之后做出的。
  上岸。回房。奉召前来的国防部长彭德怀元帅和总参作战部部长王尚荣中将已在等候。会客厅里,挂起数张台湾海峡军用地图。
  毛泽东指一指彭德怀:彭老总,你是主战的,我是主和的。开场戏归你了,你先唱。
  彭德怀从皮包内抽出一叠公文,择要报告台海形势和前线备战情况:
  美国因得手中东而在台海问题上调门愈加蛮横强硬。其远东海、空军得到加强,活动频繁、异常,屠牛式导弹已运抵台湾。美政要和军方不断发出准备干涉台海的恫吓性言论。
  台湾因有美国撑腰而很“牛气”,假想在大陆沿海大规模登陆攻取福州的“夏阳演习”正在部署,“加速进行反攻准备”言论不绝于耳。最近,台空军多次侵入福建与我空战,拼抢台海制空权的劲头很足,并在台湾首次发射了美制“响尾蛇”导弹。
  我方,则因主席下达缓攻令,前线战斗准备更为充分,空军顺利入闽,野战工事已大体完成并不断加强,大小金门及其所有重要目标,均在我火炮射程之内。
  ……
  毛泽东聚精会神听,不在任何一处打断。待彭德怀讲完,他说了一句:针尖对麦芒,剑拔对弩张,多年如此,不足为奇。然后问:蒋介石在金门、马祖问题上到底是何打算?
  彭德怀抽出一份文件:总参谋部刚刚搞到一个情报,蒋介石鉴于国际形势和台湾海峡形势紧张,最近曾连续几天召集谋士幕僚们开会,专门研究金门、马祖的撤、守问题。
  毛泽东眼睛一亮,听得格外仔细。彭总继续:国民党得出结论,从政治战略上讲,固守金、马不仅是反攻大陆的跳板问题,同时对国际观感与海内外的“民心士气”,都有莫大关系。但从军事战略上讲,则死守金、马是不利的,因增援成问题,续防力薄弱。目前国民党总兵力共计557000人,其中驻守在金、马等沿海岛屿已占112000人,如金、马发生战事,台湾本岛还要守卫,无力再分兵支援,何况岛屿战争,稍一不慎,即可能全军覆没,所以,这些岛屿军事上对台湾实无死守的价值。据说,不少人力劝蒋介石下定决心撤出金、马,一则避免损失,二则台、澎暴露,可将犹疑不决的美军推入与我直接对抗的第一线。
  毛泽东道:聪明主意!我要是蒋介石,就按这个意见办。占住两个小岛,就能搞成反攻大陆?天大的牛皮嘛。
  彭德怀笑道:可惜蒋介石不是毛主席。他反复权衡,最后仍决定不惜以任何代价防守金门、马祖到底。我们分析,一方面,蒋介石很看重他的政治战略。另一方面,他骨子里,仍抱有很大幻想,即现在逼迫美国宣布协防金、马已不可能了,但只要战事一开,他拼出血本也要把美国拖下水,使美国在金门、马祖一线直接同我对抗。蒋介石的意图是,只要美军介入,就是最大的胜利。
  毛泽东:岛小赌注大,上面住着占他三分之一的十几万军队嘛。好啊,人家的思路已经理清了,彭老总,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彭德怀:他如放弃金、马,我们不妨网开一面,让他撤。现在,他要困守金、马,那么,这一仗迟早要打,晚打不如早打。我们研究,真打起来,美国确实是个未知数,但不怕,主席讲过,道义在我方,人心在我方,政治主动在我方,地理优势在我方,军事上,我们也不差太多。还有,大家在朝鲜交过手,互相都摸底嘛。总之,打,有风险,但有利。
  毛泽东:你们主战的有那么多条理由,我这个主和的还有什么话说?
  元帅与中将对视一笑,互相点点头。他们知道,至此,毛泽东“打”的决心已下,台湾海峡,即将迎来惊天动地的时刻。
  毛泽东点燃一支香烟,在客厅内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在地图前站定,他的话题,一般是从引经据典开头的:《聊斋》里面,有一个“狂生坐夜”的故事。说的是夜深时分,某书生和一个鬼面对面坐着,鬼作出各种嘴脸吓唬书生,书生照此办理,也呲牙咧嘴地吓鬼,最后还是鬼先抬屁股跑掉了。现在,我们同美国也面对面坐着,大家心里都怕。我们也怕,美国有原子弹,航空母舰,你能不怕?可是美国真的就那么想打三次世界大战?我们有六亿人口,有那么大的国土,有社会主义阵营,他心里其实也怕。谁更怕谁呢?我看还是美国人怕的更多一点吧。
  毛泽东拿香烟的手在空中有力地一挥,红亮的烟头指定地图上的金门岛:不要怕,狠狠地打,把它四面封锁起来。我们此次是直接打蒋,间接打美!
  王尚荣赶紧插话:主席是否还有登岛作战的考虑?
  毛泽东:先打三天,无非两种可能,登与不登。好比下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王尚荣又问:主席,您看,炮击时间……?
  毛泽东对彭德怀说:哎,这几天没有见到叶飞嘛。打电话叫他到北戴河来。司令官不在,仗如何打?
  王尚荣接住话茬:我立即打电话通知叶政委,估计明天能到。明天是8月21日,再给前线两天准备, 炮击时间定在8月23日,正好是个星期六,敌人容易麻痹。可以吗,主席?
  好嘛,就是你说的这个“八·二三”。叶飞一到,就开炮!
  三人开怀大笑。
         3
  1993年6月22日,秘书终于来电话,说:明天上午9点,你来吧,别晚了,10点半后,首长还有其他事。
  我岂敢晚。
  翌日8时, 我已到。就那么在传达室卫兵的床板上傻子似地呆坐着,静候被召见。
  得承认,见叶飞,我有一种见其他“大官”不曾有过的诚惶诚恐。
  这一年,我四十一岁。叶飞在我这个年纪,已是堂堂中国人民解放军最年轻也是最英俊的上将。他肩膀头上那三颗将星可是经受了长期凶猛战火的冶炼,才显得如此金光灿亮,每一颗,都是差点死几遭换来的。
  最早,我是通过一部叫《红日》的影片知道叶飞这个名字的。小时,最爱看打仗的电影,《红日》上映,连看三遍,敌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命丧孟良崮,过瘾、痛快!在此役中当过随军记者的老叔也眉飞色舞向我叙述银幕所反映的历史真实。我问:打七十四师的军长真名叫什么?叔说:电影里的是艺术形象。实际战斗中,我们的一线总指挥叫叶飞,华东一纵司令。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稍大,对孟良崮之战和叶飞的了解逐渐增多。
  1947年5月, 沂蒙山上,炮声已隆隆,叶飞还在与人潇洒对弈。陈毅、粟裕的紧急命令到:一纵立即由总预备队改为主攻,从敌军结合部大胆穿插,把国民党第一“王牌”整编七十四师从“百万军中”剜割出来。激战三日,叶飞完成重任。陈、粟命令又到,授命叶飞统一指挥一、四、六、九等四个纵队,“无论如何在拂晓前拿下孟良崮,消灭七十四师。这样,我们全盘皆活。如拿不下,敌人4个兵团合围,我们就危急了! ”叶飞咬牙横心破釜沉舟,午夜1时,下达总攻令,十几万部队漫山遍野猛扑而去,血战一昼夜,红旗插上了孟良崮,张灵甫与他的“王牌师”灰飞烟灭,直叫数十万合围敌军胆寒却步,南京“委座”黯然落泪。叶飞一盘未下完的围棋虽胜负莫测,华东战场上的一盘大“棋”却已满盘赢定。我以为,此役在指挥上的大胆、高妙具有永恒的价值,已成为中国战争史上的经典作之一,1000年后的军事教科书会将许多战斗忘却,但不会忘记孟良崮。作一名将军,一辈子能亲自指挥上这样一次战斗,可以无怨无悔了。
  没见过面,但叶飞无疑是我最崇敬的将军之一。
  采访中,又听许多十兵团老人说:叶飞这个人,二十岁从闽东苏区军政委员会主席、独立师师长干起,历任新四军旅长,师长,三野一纵司令,十兵团司令,福州军区司令、政委,福建省委第一书记,交通部长,海军司令,一辈子当正职,直到临离休前,才在全国人大“委员长”头衔的前边挂了一个“副”字。因此,也是那种下级见了怕、同级合不来、动不动会发火、说东不西、固执己见、一个人说了算的“一把手脾气”。而且,一般不接受采访,外人很难接近他,走进他的世界。
  没见过面,心里又先有几分畏惧他。
  9时整, 我怀着敬畏参半的心情同身材不高、一头稀疏白发、行动略显迟缓的老人握手。
  老人的手温暖而柔软,老人的笑祥和而亲切。讲话,但条斯理文质彬彬,叙事,旁征博引逻辑清晰。十分钟后,我先入为主的“印象”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变,感觉老人不太像一员叱咤风云的战将,而更像一位治学有年的老师。再准确讲,像一位知识渊深可以与之交心畅谈的父辈。
  我口讷地说:我从小就看过《红日》,知道孟良崮那一仗打得真了不起,这是您最满意的一仗嘛?
  谈及一生中的得意之作,老人显得神采飞扬:噢,孟良崮。我军战法从来都是两翼作战先打弱后打强,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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